135.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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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這樣的事,顧保田和苗翠花是一定要過去的,顧建業和顧雅琴作為三叔三嬸也應該到場, 至於下頭一眾小的就不用了,苗翠花想也知道, 下在老二家裏頭一定亂糟糟的,幾個孩子過去沒準還會被驚到。
可是顧安安怎麽會錯過這樣的大事呢, 別說她和這個堂姐感情還挺好的, 就是一般的交情, 一個五歲的小姑娘落水了, 身份還是她的堂姐, 她也會擔心好奇。
苗翠花看著黏在自己邊上, 抱著自己的小腿不撒手的寶貝孫女, 隻能苦笑著把人帶上了,同樣好奇的顧向文和顧向武兩兄弟就沒這麽好運了,顧建業對著想要耍賴的兩兄弟一人一個腦瓜子,喝令他們留在家裏陪餘陽這個弟弟, 然後一群人就急急忙忙跟著來報信的村裏人朝顧家老宅趕了過去。
“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苗翠花這還擔心著呢,就見著顧家老宅的院子裏, 王梅和田芳兩人撕扯在一塊,周圍鬧哄哄的擠著一群人, 一部分是看熱鬧的, 一部分是覺得不太好, 在邊上拉架的。
可這田芳不知為了什麽,顯然已經打紅了眼,誰要過來拉架,她就和誰拚命,邊上的人不敢靠她太近,隻敢過去拉著另一邊的王梅。
不知道是顧安安的錯覺,還是現實就是那樣,她總覺得邊上的人似乎在拉偏架,那幾個中年婦人扯著王梅的兩隻手,害的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臉上被田芳抓了好幾道血印子,肚子上也被踹了好幾下。
作為王梅的丈夫,顧建軍就蹲在地上,渾身帶著喪氣,看著自家媳婦被弟妹打,也沒有別的話,隻是扭過頭去不忍看。
苗翠花擠開人群,那些拉架的人看老太太來了,眼前一亮,這才正經地將扭打在一塊的兩人拉開,王梅也總算結束了這番被單方麵的虐打。
“媽,這田芳瘋了,我是她大嫂,她連我都打,還有沒有規矩了,這樣的女人就該休了,什麽東西這是。”
王梅的臉上火辣辣的,今天下午苗翠花的那翻話讓自家男人知道了她把糧食送去娘家的事,並且勒令她把送去的糧食拿回來。
這送去娘家的東西還能要回來不成?她王梅還要臉呢,隻是這男人眼見就氣極了,王梅這不下午就趕回娘家商量主意去了,這剛剛回來呢,就見院子裏擠滿了人,她那妯娌一見她回來,就一副要和她拚命的架勢,她想回手還被拉架的人扯住,吃了不少啞巴虧。
那膽小懦弱的田芳一向就隻有被她欺負的分,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今天居然敢爬她頭上去了,她要是不讓她好看,她王梅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這是怎麽回事?”苗翠花沒有搭理王梅,直接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田芳。
“媽!”王梅有些不滿,媽怎麽不問她反而去問那個失心瘋的女人,這件事明顯就是她受委屈啊,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閉嘴,這裏沒你的事。”苗翠花揉了揉腦袋,這老大到底給自己相看了一個多蠢的媳婦啊,沒見著拉架的人都在拉偏架嗎,她看了,剛剛拉架的那幾個都是村裏出了名的和氣人,不存在故意搞破壞的意圖,那這麽一來,就說明一定是錯在王梅,幾個人看不下去,才會這麽做的。
“媽,麗妮兒不好了,就是被這個女人給害死的。”苗翠花一出現,田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萎了,畏畏縮縮的,抽噎著,對著苗翠花哭訴,一點都沒有剛剛打人時的潑辣。
“田芳你少在那血口噴人,誰碰你家那個賠錢貨了,麗妮兒不好,我這當大伯母的一點都不知情,我才剛剛從娘家回來你就給我潑這一身的髒水,你要臉不要臉啊。”
王梅又生氣又委屈,就二房那幾個小白菜,她搭理都嫌低檔次,還用得著去害她們。
“怎麽不是你!”
田芳推開人群,衝進屋子,拿著一個木盆出來:“大夥瞅瞅,咱們家麗妮兒就是在給這個女人洗小衣的時候,掉進河裏去的,你說這人怎麽這麽毒呢,麗妮兒才五歲,人都還沒到大腿高呢,這麽小一個娃娃,她就這麽磨搓她啊。”
田芳的淚嘩嘩的流,她是更喜歡兒子,可女兒也是她肚子裏掉下來的肉,以往她不在意,可是真的要失去這個女兒餓了,田芳還是心痛的。
“你自己看看,這條大紅色的褲衩是不是你用前年冬天從媽那裏求來的紅布做的,還有這個褲衩,是你用大哥的汗衫改的,還有一個破洞。”
現場圍觀的可有不少村裏的漢子,看著嘿嘿直笑,被一旁的媳婦擰著耳朵拽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那些婦人沒一個瞪田芳的,反倒是本就已經羞憤到極點的王梅,被人剜了好幾眼。
已經分家的大伯母讓一個五歲的侄女去河邊洗衣服,還害的那小丫頭掉河裏,生死未卜,到哪兒都要被人看不起。
就像此刻,看著自己媳婦受辱,可是顧建軍還是一聲不吭,那頭埋得更低了,絲毫沒覺得二弟妹做的過分,隻覺得自己對不起二弟一家。
“顧紅,你個死丫頭給我滾出來。”
王梅聽了田芳的話,總算捋清楚了前因後果,她強忍著怒氣,朝屋裏大吼了幾聲,“你再不給老娘滾出來,我扒了你的皮。”
這裏頭似乎還有些誤會,田芳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好一會兒,這顧家大房的屋裏才慢騰騰地走出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她捏著耳垂,滿眼的驚恐。
“媽——”她唯唯諾諾地喊了一聲。
“別喊我媽,你看老娘不打死你!”王梅在四周看了一圈,隨手撿起一個手腕粗的木棍,衝著顧紅疾步走去。
“我讓你洗衣服,你這個懶骨頭就推給你堂妹,看著你娘被人誤會,還躲在屋子裏當龜孫,看我不打死你這個惹禍精,你堂妹要是出事,你就給她賠命。”
王梅把剛剛被打的氣都撒女兒顧紅身上了,一棍棍的,重重打到顧紅的身上。
“哇——媽,你別打了,好疼啊。”
“爸,爸,你別讓媽打我,我好疼啊!”
顧紅哭叫著在院子裏閃躲,看母女這模樣,圍觀的人也看明白了,估計就是王梅有事,把這洗衣服的活交給了閨女,而後她那個不省心的閨女,抓了更小的堂妹,這才有了這麽一出。
這麽一來,剛剛拉偏架的人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這件事裏王梅也沒錯,這十歲的姑娘,在農村也是半個大人了,洗衣做飯,照顧更小的孩子,這些活都做的很利索了。
隻是這真要較起真來,顧紅也隻是個半大孩子,也不能真看著王梅把人打死,那些圍觀的,也隻能半真半假的上去拉架。
王梅本來也不是真心要打閨女的,隻是這要是不打,二房就有理由找她的麻煩了,王梅打了幾下出出氣,看著閨女哭的淒慘,這頓時就又開始心疼了,見有人拉架,立馬就作勢停了下來。
“去給你二叔二嬸賠罪,他們要是不原諒你,你就別回家了。”
王梅踹了閨女顧紅一角,把人踹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田芳的麵前。
“行了!”
顧保田看著這烏煙瘴氣的一幕,心頭又有些不順了,這娶妻娶賢果然沒有說錯,你看老三家的是他和媳婦照顧大的,從來就沒有這糟七糟八的事,一家子和和樂樂的,住在一塊也舒心。
“老二媳婦,麗妮兒怎麽樣了?”
閨女出了事,當娘的隻知道哭和撒潑,就這一點,顧保田也看不上這二媳婦。
“麗妮兒,麗妮兒......”田芳說著說著就要哭,看的顧保田頭疼。
“老二,你來說話。”他直接看向一旁的顧建黨。
“王大夫說他看不好,讓咱們把人送縣城裏去。”顧建黨從頭到尾都有些遊離在事情之外,等老爺子開口了,這才喏喏地回答道。
“那你們怎麽不把人送過去!”顧建業算是服了他二哥二嫂了,這閨女都快活不了了,還顧著和凶手計較,再大的事兒等人救活了不成嗎,一點輕重緩急都不知道。
剛剛見二嫂為四侄女出頭,顧建業還以為這兩人轉性了呢,好吧,還是倆糊塗蛋子。
“去,去城裏......”
田芳張了張嘴,好幾次想說話,卻又開不了口。
這村裏人哪有去城裏看病的,這得花多少錢呢,田芳長這麽大就沒見過縣城的醫院長什麽樣,因此這閨女一出事,她除了哭,隱隱也帶著些許放棄的意思,能不能熬過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其實田芳心裏早給閨女打了死票了,這也是她剛剛如此氣憤的原因之一。
苗翠花翻了個白眼,直接下令:“建黨你去把你閨女抱出來,建業,你去和你舅借驢車,趕緊把麗妮兒送去縣城醫院。”
這好生生的人也不能就這樣死了,不管救得活救不活,總要試試。
“媽,那錢——”田芳的眼睛閃了閃,媽該不是要替她出錢吧。
“老大家的,你不是死的吧!”苗翠花沒有搭理田芳,衝著王梅吼了一聲,“這事是你家惹出來的,趕緊回屋拿錢去。”
分家的時候,每房都是分錢的,即便後頭修屋子花了點錢,那也花不了多少。
“媽——”王梅不想動,她和田芳的想法是一樣的,這看病得花多少錢呢,一個丫頭而已,熬熬就得了。
苗翠花沒說話,就瞪著她。
“媽,我去給你拿。”一直默不作聲地顧建軍站起身,朝屋內走去。
“顧建軍,你——”
“你再廢話老子就和你離婚!”今天這一出出的,讓顧建軍這老實巴交的男人有些疲累,看人命關天的時候了,自家婆娘還嘰嘰歪歪的,他直接怒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拿錢去了,徒留被吼的王梅楞在了院子裏,良久說不出話來。
顧建軍拿了一摞散錢,交到苗翠花的手裏,讓一旁的田芳有些失落,原本她還想著......
苗翠花也沒多話,拿著錢,看著老三借來的驢車,趕緊讓顧建黨把孩子用被子裹緊了,放上驢車,顧建業和顧建黨兩兄弟在前頭趕車,苗翠花和顧保田坐在車板上,還帶了哭哭啼啼的田芳,朝縣城趕去。
至於顧秀和顧麗,就暫時托付給了老三媳婦。
急促之間,她都忘了把懷裏的磨人精交給顧雅琴帶回家裏去,反倒抱著顧安安,一塊去了縣城。
顧安安想著,可能操縱動物並不是那麽簡單,就像有些修真異能小說中寫的那樣,操控動物需要精神力,剛剛那般頭痛欲裂,極有可能是精神力透支的結果。
這麽想著,顧安安忍不住皺了皺眉,不知道這精神力能不能鍛煉,不然,要是控製一個米粒大的蚊子就廢了,那這金手指豈不是雞肋。
想是這麽想,可是顧安安已經十分慶幸了,有疼愛自己的家人,比一百個金手指還讓她來的開心,至於這個異能是不是雞肋,反而不是那麽重要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了上輩子的經曆,顧安安想的比大多數人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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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叫大家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顧家的堂屋裏,坐了滿滿一屋子的人,除了顧家人以外,小豐村的大隊長,苗翠花的親大哥苗鐵牛,會計林伯,以及顧保田的親大哥顧保山以及弟弟顧保林也都坐在上的位置。
“爸,媽,這是出啥事了?”顧建軍不知道中午生的事,有些納悶父母如此鄭重的原因,也忽略了妻子王梅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在。
分家是大事,顧家所有的小輩都到場了,包括還是奶娃娃的顧安安,正窩在她媽的懷裏,好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沒什麽大事,就是我和你爸年紀也都大了,想早點考慮好以後的事,趁咱們兩個老的還在,把這個家先給分了。”
苗翠花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卻讓大房和二房的人臉色大變,顧建業對這個消息沒什麽意見,畢竟怎麽樣都不會虧待了他,反而對他們一家來說,分家還是件大好事呢。
“分家,媽,怎麽忽然就要分家了呢。”
顧建軍的臉上有些緊張,在小豐村,很少有父母雙方都還活著就給孩子分家的,很多人家,子輩都已經當爺爺了,隻要上頭兩個老人還在,依舊一群兄弟住在一塊,當然也有那些兄弟不和睦的,早早就鬧開了,父母沒辦法,就替孩子分家的。
顧建軍自認為他們三兄弟感情挺好的,遠遠沒到要分家的地步啊。
“我和你媽定的主意,哪有你多嘴的份。”
顧保田的脾氣不算好,畢竟是見過血的人,身上帶著一股煞氣,家裏的小輩都怕他,見到他就和老鼠見到貓一樣,遠遠躲著,唯獨老三家的孩子對這個爺爺特別親,每天爺爺長爺爺短的,要親親要抱抱,別說老爺子本來就偏心眼了,就是不偏心的人,長此以往那心也得長歪了去。
果然,顧保田這一話,都沒人敢吱聲了。
“其實爸媽想要早分家也沒什麽,即便分了家,咱們也是爸媽的兒子,該孝敬的還是要孝敬,難不成就因為分開住呢,咱們就不是爸媽的兒子,就不是兄弟了嗎?”
說分家,顧建業那一定是舉雙手雙腳讚成的啊,他現在的工作油水多,隔三差五就能忘家裏帶點好東西回來,即便藏得僅,偶爾總是少不得讓其他兩家人沾點便宜,這讓自私又小氣的顧建業別提多憋屈了,他賺的東西,那必須是他媳婦孩子的,和他兩個哥哥家有什麽關係,要是眼紅,有本事也去把爸哄好了,自己賺去啊。
“建業這話敞亮,即便分家,你們也還是一家人,隻是不在一塊住了罷了,而且分了家,你們兄弟妯娌間也能少點摩擦,遠香近臭,沒準這感情還更好了。”
苗鐵牛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說到,這分家的提議是他親妹子提出來的,他自然無條件讚成,這外甥親,那也是因為那是他妹的娃子啊,沒他妹妹這層關係,他管他們是誰呢。
苗鐵牛平日裏在處理公事上是大局為重、公正嚴明,偶爾徇點私,也不會太過分,可比其他村的大隊長好多了,不然村裏人也不會選他當隊長,一當還是這麽多年,地位穩固,可是在私事上,苗鐵牛那性子和苗翠花一模一樣,都是偏心眼到理直氣壯的,苗鐵牛偏心這個唯一的妹子,妹子偏心最小的兒子,秉著一切向妹妹看齊的標準,苗鐵牛最看重的也是顧建業這個外甥。
所有人都這麽說,顧建軍和顧建黨也都知道這件事是注定了,沒法改變的了,隻能認命。
現在分家也沒以前複雜,以前有田有地,那是農民最大的財產,現在田地都是國家的了,除了房子,也就鍋碗瓢盆,被褥衣服,以及一些農具,還有院子裏養的那些雞鴨是大頭。
那些雞鴨說起來也不全是自家的財產,其中一半都是要養成後交給國家的集體雞和集體鴨,隻是暫時按人頭分給村民養,隻有少數幾隻是自家的。
今年要分的,就是這些東西。
“建軍是老大,向國和紅子是長孫和長孫女,爸媽應該和咱們一家過。”王梅可看不上那些東西,現在家裏最值錢的是房子,以及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的老爺子啊。
“呸,誰要和你過,我和你爸早就決定好了,咱們兩個以後就靠老三養老了。”苗翠花看著算盤打得極響的大兒媳婦,朝她啐了一口,想也不想地回答。
老大和老二哪有老三來的討人喜歡,而且老三家還有她最疼愛的小孫女安安呢,她的寶貝那樣嬌,每天不見她這個奶奶就難過,她可舍不得孫女傷心。
苗翠花一想到每天嗷嗷叫著找她抱抱親親的孫女,心裏別提多自豪了,這麽些個小輩裏麵,唯獨安安最黏她,她也覺得這個孫女最討人喜歡,一天沒見著,這心裏就空落落的。
她哪裏知道,這是顧安安上輩子養成的識人眼色的本事,最為孤兒院的孩子,即便她所在的孤兒院已經算是比較和睦的了,也難免會有些摩擦,這時候,能討孤兒院的阿姨和那些義工開心,就顯得極其重要了。
顧安安一來,就現這個家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每天必做的功課就是在大boss麵前刷好感度,人心都是肉長的,先天的血緣之情不說,後天的努力也不能忘啊。
現在看來,她的這個做法很成功,至少顧保田和苗翠花都已經習慣了這個每天都要撒嬌的小孫女了。
“媽——”王梅就這麽被駁了麵子,別提多尷尬了,擰了把丈夫腰上的肉,讓他說句話。
“你個婆娘擰我幹啥。”顧建軍沒有體會到媳婦的意思,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幹啥瘋。
“老三比咱們幾個哥哥有出息,爸媽跟著老三也是應該的。”顧建軍絲毫沒覺得他媽的選擇有錯啊,老三那麽能幹,爸媽跟著老三日子也能更寬鬆,他絲毫沒有想到,他爸那麽高的補貼,其實壓根就不需要養老,還能補貼一塊住的兒子。
王梅被自己丈夫的愚蠢都快氣死了,看著被丈夫那驚呼聲吸引過來的眾人,臉漲的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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