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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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餅幹也不記得把餅幹盒蓋上,這是存心要招老鼠啊。”苗翠花仔細看了看裏頭的東西,  還好沒有被老鼠啃過的痕跡,鬆了口氣,  把蓋子緊緊蓋上,  塞回了櫃子裏。

    一旁的顧安安看著奶奶鬆了口氣的模樣,真的很想告訴她,  有兩隻老鼠已經拜訪過了,  隻是沒有成功罷了。

    現在離三年災害還有將近一年半的功夫,可是普通農民的生活也沒寬裕到哪裏去,隻要能吃飽穿暖就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需求,基本為零。

    顧家的條件還算不錯,  顧建業的戶口轉到了城裏,是吃供應糧的,  每個月能按戶口本領糧食和油鹽醬醋等生活物資,逢年過節,  還有糖票,  肉票等補貼,每個月的工資也還挺高,  因此,常常會在出車去外地的時候,  買些縣裏沒有的吃食帶給家裏的孩子和老人。

    因為現在都是吃大鍋飯的,  顧建業留夠自己吃的糧食,  會把剩下的粗糧和那些需要糧食的工友換細糧,顧安安現在開始吃的輔食麵糊糊就是用精白/麵做的,她偶爾也能吃幾口雞蛋羹,不過都是沒有調味的,光是這樣,也足夠讓一個喝了幾個月母乳的顧安安感到滿足了。

    現在市麵上買的零嘴還是比較少的,有時候,你即便有錢也買不到什麽好東西。據顧安安的觀察,她爸常常往家裏買的糖果隻有一種,散稱的水果硬糖,看上去五顏六色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嚐起來什麽味道。

    除了那種水果硬糖,就隻剩下兩種餅幹了,一種是核桃酥,每個大概六七歲孩子的巴掌大,上麵撒著滿滿的芝麻,聞上去酥脆焦香,顧安安沒上嘴,也知道那味道差不到哪裏去。

    還有一種餅幹圓圓的,擀的極薄,聞上去有一股蔥香味,像是後世的蔥味薄餅,這些糕點都是沒有包裝的,散稱後用油紙包裹住,防止受潮變軟。

    這幾樣東西,擱後世,恐怕一般孩子碰都不肯碰一下,可是放在現在這個年代,足夠引來所有小孩子的矚目和追捧了。

    顧向文和顧向武就常常拿著幾顆糖果出去,除了兩兄弟自己吃的,還會分給他們的“小弟”,小小的一顆糖果,你先咬小小的一口,再她咬一小口,指甲蓋大小的糖果,可以讓三四個孩子開心一下午,直到第二天,仿佛嘴裏還有那甜滋滋的味道。

    也是憑借著這些外物的誘惑,現在才五歲的雙胞胎已經是小豐村孩子群裏的扛把子了,哄了一堆孩子心甘情願當他們的小弟。

    顧安安的思緒飛了出去,忽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三年自然災害。

    現在已經是1958年1月了,離那三年自然災害已經不遠了,她雖然沒有經曆過那三年的時光,可也從曆史課本和課外書籍當中看到過這三年華國土地上,普通百姓的慘狀。

    三年自然災害,也稱大躍進饑荒,這次災害的出現,除了自然因素,還有政策因素。

    現在實行統購統銷,農村除了種子、口糧、飼料以外,所有的米糧都要上交國家,留下來的口糧,也全部由公社食堂統一保存,私人不能儲糧。因為浮誇風的緣故,各地都虛報誇張了糧食產量,一個蘿卜千斤重,兩頭毛驢拉不動;肥豬賽大象,就是鼻子短,全村殺一頭,足夠吃半年......此類報道層出不窮,你說既然產量增加了那上交國家的不也就增加了,那些增加的糧食從哪裏來,還不是從農民的嘴巴裏摳出來。

    這樣的事實環境,加上那三年的自然旱災,情況就更加嚴峻了。

    顧安安記得這三年,全國上下餓死了不少人,有些受災情況嚴重的,樹皮和草根都啃光了,多少人餓到吃觀音土來充饑。

    觀音土其實就是滑石粉,顆粒細膩,有麵粉的感覺,用觀音土蒸的饃饃,又白又軟,比起那些難以入口的草根,米糠更加受歡迎,可是觀音土是要命的,這種東西,不被人體消化,腹脹,排便困難,那個饑荒的年代,多少吃了觀音土的人,最後死的時候並不是因為餓死,而是被這無法消化的觀音土活活憋死。

    可是為了那一線生機,依舊有前赴後繼的人選擇吃那觀音土,都隻是為了活著。

    別看她爸和爺爺現在的工資和補貼也不少,可是那三年,這些補貼和工資能不能到手上都不一定呢,農村沒有糧食,城裏人的口糧哪裏來,那三年,城裏人都恨不得躲到鄉下去,鄉下好歹還有地,有草根和樹皮,可是,城裏,除了等待少之又少的救濟糧,基本就沒有出路了。

    這麽想著,顧安安不禁陷入了沉思,58年的時候,部分地區已經出現了旱災的苗頭,隻是現在家家戶戶都不準私自儲糧,他們家有糧食,還是因為顧建業是城裏戶口的緣故,該用什麽樣的方法在旱災來臨前儲存足夠的糧食,頓時就成了擺在顧安安麵前最大的難題。

    更重要的,即便她幾個月後能開口講話了,可是家裏人,真的會相信一個孩子的話嗎?

    現在的顧安安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家鄉並不是那受災嚴重的地方,同時,也開始思考起來,該用什麽樣的方法給家裏人示警。

    “咱們乖寶想什麽呢,奶奶給咱們乖寶蒸雞蛋羹去,咱們不給兩個壞哥哥吃。”苗翠花看孫女不知在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幾個月大的孩子,白白胖胖的臉皺成了一個帶褶的包子,看著可愛又好笑。

    一把抱起炕上的孫女,絲毫沒有想到,孫女此刻正在想著一件攸關全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

    “肥崽,肥崽——”

    顧安安吃了碗軟滑可口的雞蛋羹,肚子飽飽的,正坐在木質的嬰兒車裏曬著冬日難得的太陽,苗翠花就在院子的不遠處,洗著一大家子的衣服,偶爾會看眼在堂屋口曬著太陽的孫女。

    顧安安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滿頭黑線。

    也不知那兩隻老鼠究竟在這小小的小豐村打了多少個洞,此刻小倉鼠黑胖正艱難地揮著兩隻前爪,從一旁屋角被草叢掩蓋的小洞裏鑽出來,少了黑妞那個同伴,以它的身軀,顯然鑽的有些困難。

    好不容易鑽出來了,黑胖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四仰八叉地攤在地上,露出黃褐色的小肚皮。

    “我不叫肥崽,我叫顧安安。”

    顧安安糾正那個蠢鼠嘴中的稱呼,這一次她有了經驗,隻是在心裏想著,沒有出聲。

    黑胖果然聽懂了顧安安的意思,揮了揮爪子:“好的肥崽,鼠最聰明了,以後不會搞錯你的名字了。”

    顧安安滿頭黑線,很想說你還是叫錯了。

    “對了,肥崽,你怎麽能聽懂鼠的話呢。”黑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顆花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肚子上疊著幾層遊泳圈,兩隻小小的前爪捧著花生窸窸窣窣地啃了起來。

    現在是點心時間,黑胖有些好奇顧安安這個神奇的人類幼崽,拿著自己的點心就過來了。

    其實黑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它想和眼前這個肥崽搞好關係,這樣以後就有餅幹和糖果吃了,雖然眼前的肥崽沒有答應,但是黑胖已經開始在腦海裏幻想起了將來左手餅幹,右手糖果的幸福場景,愉快地啃了口花生,滿是憧憬地眨著綠豆眼,看著眼前的小肥仔。

    黑胖想著餅幹和糖果,顧安安也想著,這老鼠家族,應該有不少的糧食存貨吧,她記得,書上寫過,老鼠喜歡屯食,饑荒年代,常常可以看到有人在田間山間挖找老鼠洞,運氣好,可以挖到大半袋的糧食呢,也不知眼前這隻老鼠的家底有多厚。

    各懷心思的一人一鼠,因為那點小九九,溝通極其順利,黑胖以為是鼠的個鼠魅力迷倒了前麵這個人類的肥崽,哪知道,其實它才是被盯上的那個,還喜滋滋的,做著自己的美夢。

    作為一隻勤奮的小老鼠,黑胖的日子也算是滋潤,從來就沒有挨過餓,番薯、玉米、花生、稻穀,隻要是地裏有的,它的窩裏也很快就會有了,唯獨像糖塊、餅幹之類的稀缺品,家家戶戶都藏得嚴實,根本就沒有給它們下嘴的機會。

    黑胖鼠生第一次吃到白糖,是它那個嫁到城裏的鄰居的二姨太的三大爺回鄉探親的時候給帶的,它有幸分到了一口,舌頭一舔就沒了,隻是那甜滋滋的味道,它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作為一隻有追求的鼠,它這輩子的目標就是吃遍世界上所有的好吃的,可是作為一隻鼠,即便是一隻在鼠當中也顯得有些異類的鼠,這個願望對它依舊有些遠大。

    顧安安搖搖頭,坐在自己的專屬座駕上,聽著黑胖從頭到尾就停過的話,很好奇它是怎麽做到一邊吃東西一邊能夠口齒清晰的說話的。

    “原來你都沒有啊?”黑胖有些失望,將花生殼扔到一旁,不知從什麽地方,又變出一顆葵花籽。

    顧安安沉默著看著它那一肚子肥膘,想著剛剛它鑽出來的那個洞,也不知道吃完這些東西,它還鑽不鑽的進去。

    “你放心,鼠雖然胖,可是彈性很好,那麽大一點洞,鼠一定鑽得回去。”黑胖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蕩起一陣浪波,仰著小小的腦袋,仿佛當初卡在洞口下不去的鼠不是它一樣。

    “我雖然現在沒有你說的那些東西,不過再過些日子,等我再大點就有了。”顧安安想了想,再過一年半載,等她學會走路後,她就能拿餅幹盒裏的東西了,看黑胖的體形也吃不了多少,就是加上黑妞,她也供得起。

    “真噠!”

    黑胖頓時放下爪子裏啃了一半的葵花籽,小小的眼睛閃著耀眼的光芒,如果此時有背景特效的話,顧安安覺得自己應該能看到一片小星星。

    不過她也有些擔憂,那就是眼前的這隻貪吃鼠,真能活到那麽久嗎,據她所知,一般老鼠的壽命都隻有三到五個月,最長也不會過一年,黑胖不知多大了,看上去應該也是個成年鼠了吧?

    “我今年都已經六歲了,黑妞和我是同一個鼠媽生的。”顧安安心裏想的,黑胖都聽見了。

    說來也奇怪,一般情況下,老鼠一胎生五到六個,以後每胎加一個,直到一胎15-16個,黑胖和黑妞出生的時候塊頭有一般滿月的老鼠那麽大,它們媽媽那一胎預計該有十二個的,結果卻隻生了它們兩個。

    從小,黑妞和黑胖就和別的鼠不一樣,它們比別的鼠更聰明點,而且老鼠家族的常規展規律在它們兩隻鼠上出了點問題,六年過去了,它們也就比剛出生的時候大了一圈。現在在這十裏八鄉的老鼠群裏,它們兩個可是老老老老老老老祖宗了。

    顧安安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點為什麽自己能聽懂它們的話的原因,或許,一般的動物根本就沒有溝通能力,隻是這個猜想還優待驗證。

    “你放心,鼠不會白拿你的東西的,等明年災難來臨了,鼠不會讓你餓死的。”

    黑胖揮了揮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肥肚皮,自信滿滿地承諾到。

    “災難?”顧安安挑了挑眉,難道眼前的黑胖也預計到了那場浩劫。

    “現在天氣越來越不對了,你們人感覺不到,可是我們鼠早就有預感了,天氣越來越幹燥了,土地也越來越夯實了,鼠想把洞挖大點都比以往更困難了。”

    說起正經事,黑胖那逗比的小表情難得正經了點,吃瓜子都沒那麽有胃口了。

    想著,又啃了口瓜子,飽滿噴香,嗯,還是很好吃的。

    顧安安滿臉黑線的看著眼前這個逗比難改的小老鼠,想要問一些更靠譜的。

    “其實鼠也不太清楚,都是黑妞說的,現在鼠們都在拚命攢糧呢,攢了好大好大的糧倉,夠鼠子鼠孫吃上十幾年了。”

    老鼠都喜歡屯食,即便夠吃了,隻要看到能偷竊的食物,照樣會拖回窩裏,這一點,在兩個活了六年的老鼠身上,更加體現的淋漓盡致。

    黑胖安慰地看了眼似乎有些緊張的顧安安:“肥崽你放心吧,雖然你有點胖,不,是非常胖,但是鼠還是會把你喂飽的。”

    它想了想自己的私房倉庫,再想了想顧安安承諾的糖塊和餅幹,雖然有些肉痛,可還是覺得這買賣劃算,畢竟它有很多很多的糧,可是卻沒有半顆糖果。

    覬覦黑胖幾個的糧倉,那總歸是下下策,顧安安還是想要用一個更穩妥的辦法,一家子熬過那段時光。

    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在這樣大環境都吃不飽的情況下,他們一家人要是能吃飽穿暖,那一定會引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要知道,人家喝稀的你喝稠的沒什麽,頂多引來大家的嫉妒,人家都吃觀音土了,你還有飯吃,那就是要命了。

    顧安安可不想自家人沒有餓死,反倒被身邊的人害死。

    *******

    “餓——餓餓——”

    顧安安現在已經十個月大了,偶爾能吐幾個字出來,通常情況下,就是爺,奶,爸,媽,哥這些日常生活裏使用量極大的單字,偶爾也會說些吃,穿之類的字。

    今天晚上,顧安安是和爺爺奶奶睡的,她還太小,離不得人,顧建業和顧雅琴還年輕,免不了幹柴烈火,這時候,就會把閨女托給苗翠花帶。

    苗翠花盼著更多的孫子孫女,也稀罕顧安安這個寶貝,對於帶孫女睡覺,再樂意不過了。

    可是今晚,這個寶貝孫女,顯然睡得不安穩。

    顧保田用火柴點燃邊上的燈盞,苗翠花看了看孫女的尿戒子,幹幹的,顯然沒尿,不知道是為什麽哭。

    “該不是餓了吧?”

    顧保田疑惑地說到,孫女嘴裏這一聲聲嚷著的,應該是個餓字吧?

    “可這睡覺前剛喝了奶,還吃了碗雞蛋羹,照理不會餓的這麽快啊?”苗翠花看著眼睛閉的緊緊的,拳頭也握在胸前的小孫女,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哇——餓——餓——”

    顧安安睜開了眼,嚎啕大哭起來,苗翠花也來不及多想了,抱著孫女就朝兒子媳婦的屋裏走去,把門敲得啪啪響。

    “媽,這是怎麽了?”

    過了好一會,顧建業才匆匆跑過來,現在這天氣依舊還有些冷,顧建業就套了個褲頭,神情有些窘迫,苗翠花用屁股想,就知道自己打擾了兒子和媳婦的好事了。

    “乖寶餓了,你趕緊讓雅琴給孩子喂奶。”

    苗翠花看著哭的抽抽搭搭的孫女,心疼的緊,也隻能委屈兒子了。

    那檔子事哪有閨女重要,顧建業趕緊抱過閨女,往屋內走去。

    “不——餓餓——”

    “哇哇哇——餓——”

    顧安安揮著手,就是不肯將腦袋湊到親媽的胸前,揮著兩隻小手,嘴裏的哭號就沒停過。

    “這餓又不吃,乖寶到底是怎麽了?”苗翠花納悶了,用手貼了貼孫女的腦袋,也沒燒啊。

    “怪不會是驚著了吧?”現在還沒開始破四舊,這些老思想還是存在在百姓的生活裏的,苗翠花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老一輩都說小孩子的眼睛幹淨,容易看到髒東西。

    “那咋辦啊?”顧雅琴有些慌了神。

    主要是這個閨女實在是太好帶了,往日裏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別急,雅琴你抱著安安,咱們去灶房,建業不是往家裏拿了點糯米嗎,我來幫乖寶請請神。”這種時候,還是苗翠花壓得住場子,現在大半夜的,也沒法去找神婆,苗翠花知道點請神的學問,想自己先替孫女試試。

    因為動靜有些大,除了睡得和死豬似的顧向文兩兄弟,家裏的其他人都來到了灶房裏,點了燈,屋裏亮堂堂的。

    “爸,媽,你看。”

    顧建業表情駭然地看著灶房的地麵,不知什麽時候,爬來黑壓壓一群螞蟻,在地上形成了幾個大字“旱災來,饑荒到。”

    等他們都看清後,那些螞蟻又井然有序的消失,仿佛剛剛的那一幕,隻是他們的幻覺。

    螞蟻一走,原本還鬧騰的顧安安也不喊餓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今天這一幕實在是太耗神了,她的小身板,早早就撐不住了。

    “這——”

    顧家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想著剛剛那一幕,表情凝重。

    這些日子,小豐村多數人家都為了那些糧食起了不少爭執。

    小豐村有那麽多外頭嫁進來的媳婦,也有那麽多嫁到外村的女兒,拿隔壁村來說吧,這日子差到玉米麵摻糠麩了,這還是現在,等再過些日子,恐怕連玉米麵都沒了,隻有糠麩了。

    往日裏,糠麩都是喂牲畜的,哪裏是人能吃的,粗糙卡嗓子,吃多了還會堵腸胃,大人的消化力好,還能熬,小孩子就不行了,這嫩嗓子和腸胃,都受老大罪了。

    這不,那些人就將眼睛盯上了勉強算是豐收的小豐村,一個個嫁到小豐村的媳婦的娘家人上門借糧,或是已經出嫁的閨女抱著嗷嗷待哺的孩子來娘家求糧。人心不是鐵打的,加上現在的旱災遠沒有到之後那樣嚴重的地步,大家這心裏頭還沒那麽緊迫,這糧,就稍微借那麽一點點,多了也是不肯的。

    這麽一來,家裏的摩擦就大了。

    現在也不是家家戶戶都像顧家這樣分了家的,多是上頭二老還在,家裏的幾兄弟不分家住在一個院裏,吃住都是一起的。

    既然這沒分家,自然就是一戶,這糧食也都是放一起的,這老大媳婦娘家來借糧了,老二老三媳婦家的來了是借還是不借,你借了老大媳婦娘家二十斤玉米麵,難不成還能接老二老三媳婦娘家十斤?

    一堆糊塗賬,往日裏還算和平的小豐村這些日子就沒斷過爭吵。

    這沒糧要挨餓,有了糧也不見消停,都不知道那個好哪個壞了。

    相較之下,顧安安家裏就平靜了許多,一來分了家,二來顧保田和苗翠花也沒閨女,幾個兒子都分到了足夠的糧食,沒有要上門借糧的人,而且苗翠花那戰鬥力擺在那裏,也沒人敢來她這借糧食,就怕不僅沒借到糧,反而惹了一身臊。

    顧安安想著剛剛奶奶的臉色,想來大伯母這借出去的糧還不在少數,不然奶奶的臉色不會那麽難看。

    怪不得大伯母明明知道奶奶的性子,還慫恿大堂哥和大堂姐來家裏吃飯,看樣子是想從他們家裏描補回去,隻是大伯母還是低估了奶奶的性子,今天這一出過後,恐怕會消停很多了,就是不知道這糧食到底借出去了多好,大伯還要不要的回來。

    顧安安清楚,接下去的兩三年這糧食隻會越來越缺,沒有儲藏足夠的糧食,接下去的日子就更難熬了,大伯一家實在撐不過去,爺爺奶奶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還是會幫一把。

    不是顧安安小心眼,憑什麽大伯母偏心自己的娘家人,最後買單的卻要是爺爺奶奶和他們一家,不過,連她都能想到的事,顧安安覺得奶奶一定也想到了,這件事絕對不會就這麽輕易地過去的。

    相處了兩年,顧安安對於奶奶的本事已經有了十分清晰的了解,作為苗老太太的頭號老纏粉,她相信奶奶一定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的,就是這麽自信。

    “媽,秀妮兒幾個......”

    走出老遠一段距離了,田芳這才鼓起勇氣追了上來,看著跟在苗老太後頭,黃瘦的三個閨女,話說的吞吞吐吐的。

    今個兒一早老太太就讓人把她家三個閨女叫了過去,一開始她還不知道什麽事兒,剛剛隔壁上演了這麽一出,現在的隔音又不好,田芳在自個兒的屋子裏,把大哥大嫂家生的一切都聽見了。

    這件事,占便宜的是她的三個閨女,可是說實話,她心裏卻是有些埋怨苗翠花這個婆婆的。

    秀妮兒幾個就隻是丫頭片子,哪裏有資格吃那些好東西,她都聽到了,大嫂家裏蒸了雞蛋和白麵饃饃,還烙了煎餅,這樣的好東西,給幾個丫頭吃就是糟踐了。媽要是早就覺定搞這麽一出,一開始就應該叫建黨過去啊,他是男人,又是家裏的頂梁柱,隻有他才配吃這些好東西。

    這麽想著,田芳也有些怨上了幾個閨女,沒孝心的白眼狼,也不知道給她爸藏些好東西,就顧著自己吃,生閨女果然沒用,她還是得盡快努力生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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