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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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十月的時節,武昌城外有大片的水稻田和果樹林,一眼看過去大多是碩果的顏色。

    有的糧食收割了,有的還沒來的及收割。十月,正是一年中最大豐收的時候。秦軍趕在這個時候入侵南邊的這幾個魚米之鄉,也是抱著掠奪物資的想法。

    試想這些城池如果真的被秦軍攻破了,對於城中的庶民以及整個晉朝的來年來說,肯定都是巨大的打擊。

    軍隊行駛在官道上,因為戰火還沒有蔓延到這裏,相對而言目前是安全的。官道上一路走去除了軍隊就幾乎沒有多餘的人影,逃命的人也十分有意識的不會逃往這個方向。

    頭頂上偶爾飛過幾隻呱呱叫的老鴰。由此可見這附近應該有不少死人。

    王筱一路跟在軍隊的後方,他們這些剛應征的大夫和藥童都要靠雙腿走路,速度不能慢。隻有像杜大夫這樣有資曆的老大夫才可能坐馬車緩一下,而其他的馬車,都要留著裝草藥和繃帶等急救物品。

    走了大半天的功夫,約莫中飯後軍隊才到達前線駐紮的營地。

    營地是在一片平地上,周圍既有山峰也有村莊。王筱剛到達營地時,就發現這裏氛圍凝重,他們這些醫童和大夫直接被帶到了後方,結果就看到了大批的擔架、以及擔架上缺胳膊斷腿兒的人。

    有的已經死了,有的還在痛苦的呻|吟。這裏幾乎滿地都是鮮紅的血液,讓人不忍直視。

    王筱掃了一周,生怕在這裏看到了熟悉的麵孔,心髒忽地窒息了起來。

    和她一起來的有好幾個藥童,也是第一次看到到這麽慘烈的場景,驚得直接呆立在原地滿頭大汗。

    杜大夫卻行動自如,背著藥箱往裏麵走去,一邊道:“趕緊跟上,開工了。”

    王筱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跟了上去。

    她眼觀鼻鼻觀心的想,來到這時代這麽久,對於這種場景,她居然也適應了下來。

    他們幾人來到了藥棚子,藥棚子也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十分的簡陋。僅能擋雨,遮風卻是不行的。

    杜大夫走到一個擔架前麵,鎮定自若的指揮著他們這些藥童辦事。燒熱水,拿繃帶、剪刀,清理傷口,包紮傷口,搗藥,清理器具……王筱看到那個士兵是手臂被直接削斷了,斷口處的血開始化膿發黑。杜大夫直接用在熱水中滾過的刀削掉了他手臂的爛肉,直到鮮紅的血和肉露出來,才撒上白色的止血粉,再用繃帶把他的手臂包紮結實。

    在這個過程中,士兵痛的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杜大夫一陣不耐,隨手扯過旁邊用過一次的繃帶塞進了他的嘴裏。士兵也知道是命比較重要,緊緊的咬著口中的繃帶,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看得人一陣心裏發緊。

    這次來的大夫除了杜大夫外還有幾人,他們每人占了一個區域,要了兩名藥童,各自忙活去了。

    王筱和張小六一起則被留在了杜大夫的身邊。

    打了沒多久下手,眼看送來的傷員越來越多,實在忙不過來,他們這些藥童也開始獨立救治傷員了。

    無非就是那麽幾樣,清理傷口,止血,上藥包紮。什麽消毒不消毒的在這裏根本就不重要,因為隻要多耽擱一點時間,就意味著後麵的人會死。而救治傷員隻是讓他們盡量活著,至於最後能不能傷好完全恢複,就隻能聽天由命。

    這些必須要有效的救治做的她逐漸麻木,血的顏色看到多了,逐漸變得沉靜的腦子也能完全無視它。

    身體卻未必能受得了。

    他們這些大夫和藥童,從一大早出發跋涉了大半天來到這裏,又開始持續不斷的救人,心神一直緊繃。中午連口飯都沒吃一口,忙到深夜的時候,有一個藥童終於沒撐住差點暈倒。

    杜大夫當即下令,輪流吃飯。他年事已高,也非常疲憊了,動作下意識的有些遲緩。

    王筱連忙走過去,接過了杜大夫手中的工作,清理他手下士兵的傷口。

    杜大夫有點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麽。

    王筱倒是不怎麽疲憊,她突然覺得這要感謝她前幾月以來堅持不懈的練武。她之前本沒有覺得自己練武是有什麽進步的,因為跟謝二十九的對打中,她一直都充當了菜鳥那一方。對方的不可撼動從也沒有一點變化。

    可如今在這裏,跟一同來的幾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一比,她突然發現其實她的進步還是很大的。若是從前,折騰了這麽一天她肯定早就累趴下了。

    這個意外的發現竟叫她生出了一種驚喜感,手下的動作不由得更加沉穩快速。

    忙活了這麽久,傷員也已經救治的差不多了。

    最後一個傷員傷的不是很嚴重,隻是劃傷。但由於耽擱的太久,傷口也是化膿了。

    眾人緊繃了一天的心神終於可以放鬆下來,此時天邊也微微泛起了白。有好幾個藥童直接累的往地上一躺,人事不知的呼呼大睡了起來。

    杜大夫從這最後一個傷員的嘴中了解到,原來就在他們這批新應征的隊伍來之前不久,他們晉軍就在這附近和秦軍打了一仗。戰況相當慘烈,晉軍雖說是勝了,卻有許多的兄弟折了。是慘勝。

    所以他們一來到營地,看到的就是大批重傷亟待救治的傷兵。

    最後這個傷員真誠的感謝道,若不是他們這批大夫和藥物來的及時,這些重傷的兄弟肯定還要折一半。

    最後的傷員也包紮好後走了。王筱咂摸著他說的那句話,想起今天滿地的鮮血和重傷的士兵,無端端的生出了一種生命誠可貴的複雜感情來。

    雖說是十月,又地處野外,淩晨的時候還是有些寒涼的。躺在地上的大夫和藥童們躺下的時候太累又穿的少,如今才發覺冷了,開始不由自主的蜷縮起四肢。

    杜大夫看了他們一眼,去旁邊抱了好幾張草席過來,想去給他們一一蓋上。

    王筱看到了,哪忍心讓年事已高的杜大夫拖著疲憊的身體做這些活兒,忙過去主動把草席抱了過來。

    這些草席是連同藥材一起卸車的,還沒來得及分給各人,隻是堆在一邊。

    王筱拿過草席去把躺在地上的大夫和藥童各自蓋了一張。心想,以後說不定還有的忙了,這些大夫和藥童要是累病了,簡直不是一個人的事兒,而是連累了一群人。

    想到此她不由自主的去看杜大夫,卻發現杜大夫靠在柱子上也在看她。

    王筱不由得心裏一緊,看到杜大夫朝著她招了招手。

    她隻得走過去。杜大夫看到她走到近前了,突然開口道:“跟我來。”說罷他站起來,步履蹣跚的朝著不遠處的帳篷那裏走去。

    天邊泛起了火燒雲,亮光一點一點的開始照射大地。王筱想了想,發現自己簡直沒有任何想法,於是跟了上去。

    來到了一片人煙稀少的地方,連個躺在地上睡覺的人都沒有。可見他們說話是傳不出去的。遠處巡邏的人也沒有走過來。

    杜大夫咳嗽了幾聲,這才開口道:“王小娘子,我替今日的傷員多謝你。但你不該出現在這裏,此間有一間帳篷,你且進去多加休息。”

    王筱愣住。隨即慢慢的恍然,原來她早被認出來了。怪不得之前她就感覺,杜大夫看她的眼神不大對勁。

    她遲疑了一下,這才道:“可是那間休息的帳篷,不是給你準備的嗎?”

    她今天恍惚聽到有人稟告,那間獨立的帳篷是給杜大夫準備的。

    杜大夫此時卻道:“我另有住處,你不必擔憂。倒是你,身為女子怎能露宿在一群大男人中間?”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嚴厲了。

    王筱頓住、隻得承認他說的有道理,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末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杜大夫,你是從哪裏開始認出我的?”

    杜大夫聽到此話卻是重重的歎了口氣,頗為無奈道:“我若是早認出了你,必不會讓你跟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王筱訕訕的和杜大夫道了別,去了旁邊的帳篷。

    她把自己的家當也帶過來了,因為現在的臉是扮成男人的,自然也有化妝的物品。王筱下意識的從包裹裏拿出了一麵銅鏡。

    照鏡子是所有女子的愛好,不管是準備出門的時候,還是剛回家的時候,或者有任何閑暇的時候。

    女孩子總對自己的容貌是十分在乎的。王筱拿出銅鏡一照,立刻就明白杜大夫為什麽認出她來了。

    這時代的化妝品持久性真的不怎麽樣,她折騰了這麽一整天,頭上臉上已經出過幾遍汗水了,化妝早被洗沒了。

    現在露出的,根本就是她的本來麵目。

    王筱不由得苦笑,原來扮成男人,也是需要隨時補妝的。可是她今天忙的暈頭轉向,根本忘了這茬。

    把鏡子放下,她去打了打了一盆水。擦洗過身體後,這才躺在草席上,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