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夜未歸，雖然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可兩人還是十分擔心，畢竟每次麵對的都是各種妖怪，危險性還挺高。

    念矜剛一進門，阿褐塞了一個手爐到她手，手爐外頭用麵部包裹了一層，抱在懷裏暖烘烘的，念矜瞧她眼角有了黑眼圈，問道：“一晚沒睡？”

    “你們沒回來，我們哪裏睡得著。”阿褐埋怨道。

    念矜轉頭看陸斐，“要不我們緩一緩，下午再出發吧，讓大家都休息一會兒。”

    “折騰一晚，著實有點累，你們先回房休息吧，未時起床，收拾下立馬出發，我們直接回涼州。”陸斐考慮到大家畢竟精力有限，等出了汴州城，又是舟車勞頓，確實需要補充下睡眠。

    阿許一聽到回涼州，喜笑顏開，又重複問了一遍，得到陸斐確切的回答後，歡天喜地跑去收拾了。自從受了老爺的囑托，跟著少爺在外奔波，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回去的事情，可主人沒說話，他一個做下人的也不好主動提起，如今已快到年關，他心裏正思量這件事，陸斐主動提起，自然開心萬分，做事更加積極了。

    江熙揚剛躲過死卦，心裏輕鬆許多，人一懈怠，倦意浮現來，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房，本以為沾床能睡著，結果反而越睡越清醒。

    他記得先前分明算了汴州會有大禍，可照現在的樣子來看，一切如常，難不成他算的災禍，指的是自己的死卦？可這事怎麽想都透著一股子詭異，個人的死根本不足以影響一座城的福禍，那麽汴州城到底會發生什麽？

    江熙揚輾轉發側，念矜躺在床，也睡不著。

    陸斐見她翻來覆去，眉頭緊鎖，從背後將她抱住，他的身軀火熱，一靠過來仿佛有大火爐在旁邊烤著，在這寒冬的早晨，十分溫暖。

    “你在想什麽？”他低聲耳語，聲音十分溫柔。

    “我先前找江神棍算過一卦，他說如若與賣油翁扯關係，會有大禍。”念矜答道。

    “所以你才決定放棄，跟我回涼州，對嗎？”陸斐對這事並不驚訝，早先她忽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時，他已經預料到了。

    “我的家人在魔界消失已有十幾年，我很清楚他們存活的幾率很低，不然他們一定會過來找我。可是，人生總是要有一個寄托，我靠著這一個信念，逼著自己不斷強大，在江湖到處漂泊，要的終歸不過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如今我已經有了你，你是我的家。如果這件事會危害到你們任何一人的性命，不如不要。與其追尋縹緲的未知，不如守好當下的幸福。”念矜慢慢說著，靠在他的懷裏，感到無的安心。

    她伸手用力抱住他的後背，兩人緊緊相貼，“陸斐，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到魔界，你餘下的日子那麽長，陪著我這一輩子，哪裏也不要去，好不好？”

    陸斐愛戀的摸著她的頭，心裏一片柔軟，“我不是說過嗎？我哪都不去，這輩子，下輩子，都會長長久久陪在你身邊。”

    “你撒謊，等過了百年，千年，你肯定早將我忘光了，等我們情緣已盡，你忘了我，而我也轉世忘了你，那我們再也沒有交集了。我是度妖師，我最清楚，人與妖在一起是怎樣的結局。”念矜說著說著，眼淚流了下來，她趴在他的胸口，淚水沾濕了他的胸前的袍子，不知怎麽，她總有一種即將失去他的感覺，這該死的感覺讓她害怕極了。

    “若是緣分盡了，我殺到天庭去，讓月老重新給我們係姻緣繩，像現在這樣子綁著，天若阻擋我們在一起，我滅了這天，隻要我在，不會讓你離開我。”陸斐堅定的答道。

    念矜哭著哭著又笑了起來，沉默了半晌，說道：“你真傻。”

    “我再怎麽傻，你還不是愛了我。”陸斐笑著回道。

    念矜破涕為笑，心裏的疙瘩被他解開，忽覺倦意來襲趴在他身睡著了。

    陸斐寵溺的撫摸著她柔軟的細發，眼底裏全是柔情，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聲，終於也跟著睡了過去。

    未時有人來敲門，且敲門聲不是一般的急促，念矜渾身酸痛，睡眼惺忪，心道阿許對於回涼州一事會不會太積極了？

    “念矜姑娘，你醒醒，有大事發生！”青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不斷拍門。

    陸斐一聽情況不對，披外衣迅速走了出去，一開門，冷風灌了進來，直往脖子裏鑽，他縮了下肩膀，隨後看到青旋啪嗒一聲倒在門欄，渾身是血，靈力已經耗盡，完全是撐著最後一口氣到的這裏。

    陸斐心頭一顫，預感不妙，蹲下看她，“發生什麽事了？”

    “映兒……她……被殺了。”青旋十分痛苦，說起這件事渾身都在顫抖，她白嫩的手緊握成拳，腰間裂了一道大口子，殷紅的血不斷流出來，隨著靈力快速消失。

    身體已隱隱有木化的傾向。

    念矜剛跑到房門口，見到青旋渾身是血倒在地，嚇了一跳，抱住她的半身，讓青旋倒在自己的懷，心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有個道士，帶著官府的人殺了過來，還有那個劉二郎，指控映兒和我都是妖，我們被官府的人還有那個道士團團圍住，在劉二郎的煽動下，他們便要來對付我們，映兒為了掩護我離開，已經……已經死在了他們手。”青旋說罷，早已眼淚婆娑，“可是……那道士著實厲害，我已經活不下去了，匆匆跑來，是想要告訴你們，快走！有多遠跑多遠，再也別來汴州了！”

    “他們將映兒的死推在你們身，反而集結了城南徐老太爺的勢力要來對付你們。明麵有官府坐鎮，背地裏是盤踞在汴州的妖族勢力，兩者聯手，這汴州城怕是要大亂，而你們是他們要解決的第一目標。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趕緊出城，趁他們還未準備好。”青旋捂著汩汩流血的肚子，滿頭大汗，一口氣將話都說了出來。

    她害怕自己一旦停下，什麽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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