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我燕雲琛不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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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豐十七年三月初,定王世子齊靖霄帶領大批隊伍遂北燕靖王燕雲琛一同回訪北燕,同行的還有寧惠郡主齊靜沅。雖然此行意在隻是來往不往非禮也,可在世人眼裏,就是東齊北燕聯盟的一種訊號。
當初,燕雲琛出訪東齊時,幾乎所有北燕臣子都會覺得他有來無回,沒想到他不僅安然回來了,還帶來了喜訊。
定王郡主跟著世子一起來了,豈不是有和親之意?
“見過大皇兄!”代王燕奕謹和莊王燕奕誠代表北燕親自等在翌陽城的城門口迎接。
而後,看著跟在燕雲琛身後的那一段姿容絕世的姐弟,二人又是拱手一禮:“定王世子、寧惠郡主,有禮了!還請隨我們進宮。”
齊靖霄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而後目不斜視地與燕雲琛並肩走了過去,與二人的謙卑中帶著明顯的討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至於齊靜沅,更是將兩人忽略了個徹底,看都沒看一眼。
待幾人走遠之後,燕奕誠捏緊了拳頭看著他們的背影咬牙切齒道:“簡直是太無禮了!”
什麽時候他們和燕雲琛有了這種雲泥之別的待遇?從來都是他們將燕雲琛踩在腳下才是!
見旁邊的燕奕謹一言不發,燕奕誠偏過頭冷哼了一聲:“二皇兄可真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啊!等到燕雲琛真的娶了那個寧惠郡主,可就沒咱們兄弟什麽事了!”
燕奕謹勾唇朝他翩然一笑:“若是寧惠郡主真的嫁到了咱們北燕可是件大好事!”說著便嘴角帶笑地去追前麵幾人的步伐。
燕奕誠陰冷的眼角漫過一絲殺意。寧惠郡主嫁過來於北燕自是大大有益,娶了她的那個人自然也就是北燕的功臣。可是北燕的皇子,可不隻是燕雲琛一人!
甫一見到燕旭之時,齊靜沅怎麽也不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會是那種六親不認的人,因為他的態度,姑且真的算得上是很和藹……
齊靜沅行過禮後,燕旭笑著道:“寧惠郡主真是不失定王爺當年的風采!既是來了北燕,便好好地在北燕多玩一段時間,讓朕的幾個孩子帶著你和世子在翌陽城裏好好玩玩,也領略一下我北燕的風采。”
說著便點了燕奕謹、燕奕誠還有年紀小一些的恪王燕奕訟的名字,卻獨獨沒有提到燕雲琛。
燕雲琛眸子一緊,兩側的緊捏的雙拳已經是青筋畢露。
齊靜沅狡黠瀲灩的眸子暗自轉了轉,燕旭這是……卸磨殺驢?還是打算讓她嫁給他別的兒子?
果然是偏心,也不看看這一個個歪瓜裂棗的,和她的雲琛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想到此,齊靜沅咧開嘴甜甜地笑了笑,對著燕旭道:“燕皇,本郡主之前就多次聽靖王殿下說過燕皇風華絕世,文韜武略,是他最為佩服和敬仰之人。今日一看,果然是不同凡響、名不虛傳。”
燕旭有些吃驚地看向燕雲琛,卻發現他臉上隱隱有些委屈之意,下意識地挪開了自己的視線,有些不自在地撫了撫自己的下巴,凜聲道:“郡主過獎了!既是你和雲琛頗為熟識,朕便讓他負責招待東齊使臣的事宜。”
這小姑娘,可真是聰明!可偏偏算計人還讓人討厭不起來。燕旭的眸中有些複雜,他倒是真的希望齊靜沅能做自己的兒媳,做未來的太子妃甚至是北燕皇後。若是將來她真的成了北燕國母,東齊多多少少要看點麵子,而且以齊靜沅的聰慧,定然可以好好地治理北燕後宮。
隻是……難道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這小郡主看中了雲琛?不然為何字字句句看似和雲琛沒多大關係,事實上都在為他說好話呢?
燕旭此時的心情複雜至極,便隨意說了幾句就讓燕奕謹等人先行領著齊靖霄和齊靜沅先行去了驛館。
禦書房
看著英姿挺拔的燕雲琛,饒是燕旭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不為他所喜的兒子是他所有孩子中長得最好看的,便是他的幾位公主也要輸他一籌。
想來也不奇怪,他長得像燕隨,又糅合了他和周氏容貌上的優點,自然不會差。
“這次……你做得很好!”看了燕雲琛一會兒,燕旭才淡淡開口道。
燕雲琛笑了笑:“多謝皇上誇獎!”
燕旭眉頭猛地一擰,燕雲琛就是這點不討喜,時不時地就讓他生氣發火。
要說原本就算他不喜燕雲琛,也沒有打算聽之任之,放任他自生自滅。
在他小時候躲過了無數次死亡的威脅之後,燕旭便認為這是天命,老天爺不收燕雲琛的命。是以也想著要好好管教他,至少能讓他以後做個富貴閑王。
可是燕雲琛一次次地胡鬧,又不像其他幾個皇子一樣會對他服個軟,偏偏什麽事都要跟他對著幹,這讓他怎麽喜歡得起來?
就像現在,就算他以睡蓮散逼著他去將齊靜沅帶回北燕一事做得有些過分。可子不言父過,就算他要了他的性命也沒什麽不可!可這小子,居然連父皇都不肯叫了!
燕旭的臉色沉了下來:“等到寧惠郡主嫁到北燕之後,朕自會將睡蓮散的解藥給你。”
燕雲琛臉上繃緊,嘴角的弧度卻依舊上揚:“皇上此話何意?難道你要讓寧惠嫁給別人?”他說的是讓嬌嬌嫁到北燕,但沒有說是嫁給他燕雲琛!
見燕雲琛直接提了出來,燕旭也沒打算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道:“眼下這情況你也應當清楚,情勢瞬息萬變,此刻的朋友很可能下一秒就刀劍相對。隻有寧惠成了未來的北燕皇後,東齊隻怕才會真心和咱們結盟。所以,朕的做法你該理解才是!你放心,你此次回來,朕也會為你挑選我北燕最優秀的貴女,不會委屈了你!”
話中之意,齊靜沅嫁的人會是北燕的儲君,但這個人是誰都沒有可能是燕雲琛!
燕雲琛斂了嘴角的笑容,看著燕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寧惠是我一個人的,我絕對不會讓她嫁給別人!”
“混賬東西!”燕旭直接抄過手邊的筆洗砸了過去,“朕的話你都敢不聽了?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還是說……”
燕旭頓了頓,眯著眼問道:“你不想要睡蓮散的解藥了?”
燕雲琛側身躲了開來,隻聽得筆洗砸到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無謂地聳了聳肩:“您隨意!”
說著,就轉身往禦書房門口走去,走到門口,頓住了步子,回過頭來眼神堅定地道:“就算下一秒就要進入墳墓,我燕雲琛也不賣妻!”
“滾——,給朕滾!”燕旭怒極的咆哮聲被淹沒在了外頭的呼呼風聲裏。
明明已經到了春天的尾巴了,今日居然還會起這麽大的風,可真是奇怪!
燕旭氣得胸膛起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心腹張公公見狀趕忙過來給他順氣:“皇上消消氣,靖王殿下胡鬧慣了,你莫要被他氣著了!”
說著,接過下麵小太監端過來的茶水呈給燕旭。
燕旭接過來抿了一口,好半天才順過氣來,嘴裏還是不依不饒:“簡直是混賬!賣妻?朕倒是不知道寧惠何時成了他的妻子了?簡直是隨意敗壞別人的名聲,倒是將青樓裏那一套浪蕩的作風學了個十成十。就這種胡鬧的樣子,別人能看上他?!”
在燕旭眼裏,齊靜沅八成是因為燕雲琛的外貌和那些甜言蜜語才被哄住了,當然也不乏其他的原因。
可姐兒都愛俏,這絕對是最主要的原因!
張公公低著頭不停地附和,一邊替燕旭捶著肩一邊看著燕旭的臉色道:“好在皇上還有代王殿下和莊王殿下這些知心的!依奴才看,隻要這些日子讓代王殿下和莊王殿下好好陪陪寧惠郡主,說不準靖王殿下這裏就過去了!到時候,真的要和親,人選是誰還不得寧惠郡主自己願意?”
燕旭的眸子緊了緊,是呀!東齊強大,說是和親,可事實上,還真的得讓齊靜沅自己選,除非……是有什麽意外……
他眯著眼道:“小張子,你又收了皇後和貴妃的多少好處,來替那兩個小子說話,嗯?”
張公公身子一僵,而後手上動作繼續,滿臉諂笑道:“奴才的那些事兒,不都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嗎?”
這要是看皇上有意讓兩位王爺取而代之,就是收了再多的銀子他也不敢胡說八道呀!
燕旭滿意地勾起了嘴角,像張公公這種能為他所掌控的他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有時候人要有所求才能輕易地看出弱點,真的無欲無求或者說看起來無欲無求的那才是最可怕的!
燕雲琛明明能文善武,可這些年卻紈絝浪蕩,去了一趟東齊就贏得了寧惠郡主的芳心,可想而知他有多大的本事了。
畢竟就算寧惠年紀小一時為他的外表所迷,定王府的其他人可不是傻瓜,寧惠能和雲琛走得那麽近,隻怕也是得到了定王的默許吧?
這一次燕雲琛帶了齊靜沅回來使得燕旭對他更為忌憚。他這麽大的本事,若是記恨他這些年對他有所不公或是搭上了皇位的主意,他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因此燕旭在接到東齊即將回訪的消息之後,左右輾轉,決定了要撤換和親人選。
東齊驛館
燕雲琛一進來,齊靜沅就圍上來焦急地問道:“怎麽樣怎麽樣?解藥拿到了沒有?”
看著她滿臉的期待,燕雲琛有些沮喪地搖搖頭。
齊靜沅瞬間垮下了臉來。
這時,坐在一旁的齊靖霄一臉閑適地道:“意料之中!你們可別拿燕旭當傻瓜,這翌陽城雖然是他的地盤,可是萬一有個什麽意外呢?他要是把解藥給了你們,你們跑了怎麽辦?”
“所以呢?”齊靜沅癟著嘴走到了他身邊,“臭小子,不準賣關子了!趕快說!”
齊靖霄嘴角輕笑:“所以,必須等你嫁了燕旭才會給解藥呀!”
聞言,齊靜沅抬頭偷偷地看了燕雲琛一眼,雖然在父王自小的教導之下,她沒想過這麽早就要嫁人。
可若是要嫁給他,似乎還是挺不錯的!
齊靖霄看著齊靜沅滿臉緋紅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難怪父王會派他一起來了。像齊嬌嬌這麽傻的,他要是不一起來,說不定就被燕雲琛這麽無名無份地給騙走了!
想要娶定王府的掌上明珠,固然真心最重要,排場那也是絕對不能少的,絕不能這麽匆匆忙忙的!
“不過你可別高興得太早,”齊靖霄冷冷道,“看今天這情況,燕旭顯然是另有打算!”
齊靜沅紅著臉回了一句:“誰高興了!”
而後又走到燕雲琛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梨渦淺淺,道:“你放心,我不會嫁給別人的!”
燕旭怎麽想關她什麽事,想讓她嫁給別人?那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那個資格!
齊靖霄上前將齊靜沅拉到了一旁,暗瞪:“給我矜持一點!”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心思是不是?
燕雲琛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認真地道:“靖霄,嬌嬌,咱們收拾一下,離開這裏吧!”
“什麽意思啊?!”齊靜沅甩開了齊靖霄的手,上前質問。
燕雲琛的明眸中劃過一絲狠戾:“如果要讓我用自己的女人去換苟活於世,那還不如讓我現在就死了算了!”
燕旭的這個要求他做不到,他根本就不該帶著嬌嬌回來!
齊靜沅“撲哧”笑出了聲,原諒這麽嚴肅的時刻,她卻十分想笑。
好吧,她覺得這個怒氣上頂的燕雲琛真的十分可愛!再沒有哪個時候的他比現在更霸氣、更討人喜歡了!
他的女人——,聽著真是讓人開心!
“我不走!”齊靜沅走到圓桌邊坐了下來,努了努嘴道,“如果燕旭不給你解藥,我就將翌陽城鬧個天翻地覆!還有,聶家和以前欺負你的那些人,我還沒找他們算賬呢!”
就在他們來的路上,七星樓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當初給燕雲琛下五石散的背後之人正是聶家。這筆賬,她定是要好好算一算!
“嬌嬌!”燕雲琛擰緊了俊眉,既是無奈又是焦急。
“好了,”齊靖霄適時開口調停,“等燕叔叔到了再說吧!也不急著這一兩日。”
燕隨是跟著他們一起的,隻是進程的前兩天先行去辦別的事了,估摸著明後日就會到。
“世子、郡主,代王殿下和莊王殿下請見。”
齊靜沅挑眉,這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齊靖霄道:“一起出去吧!”
反正都知道燕雲琛和他們關係親近,眼下也沒有必要避諱。
果然,在見到燕雲琛跟著齊家姐弟一起出來的時候,二人皆是臉上一變。
隻是燕奕謹很快地調整好了情緒,道:“沒想到大皇兄速度還真是快。”
他可是剛剛處理好了事宜便馬上來接他們進宮去赴晚上的接風宴,而且路上還和燕奕誠撞到了一起,可燕雲琛這樣子,應當已經來了許久了吧!
燕奕謹還算客氣,燕奕誠那情緒可就是直接擺在臉上了,幹脆以一副不屑的姿態睥睨地看著燕雲琛。
燕雲琛走過他身邊,直接撞上了他的肩膀,而後笑眯眯地撣了撣自己肩頭的衣裳,道:“三皇弟,你這是擋著路了,若是冒犯了東齊的貴客,可就不好了!”
“燕雲琛你——!”燕奕誠抬起自己的拳頭就想要往他臉上揍。
他不同於燕雲琛的俊俏豔麗,而是多了一種粗獷。雖然容貌尚可,但怎麽看臉上都透著一股凶相。
前兩年他曾跟著舅舅雲翼程在軍中曆練過,皮膚黝黑、身量高大,拳頭看起來赫赫生風。
若是挨了這一下,隻怕就算不死半張臉也要毀容了。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燕雲琛直接捏住了他的拳頭,眯著眼笑著看向了他盛滿怒火的眸子裏。
兩人身高差不多,隻是燕雲琛和燕奕誠比起來,隻是燕雲琛顯然比不得燕奕誠那雄闊的的身子。
但是兩人對峙之下,燕雲琛一派輕鬆,燕奕誠的臉卻漸漸扭曲了起來。
燕雲琛見好就收,毫不費力地放開了他的手背著手走過了他的身邊。
齊靜沅跟著後頭一笑:“莊王殿下,俗話說長兄為父,你還是應該多聽聽靖王的話,要知道好狗不擋道!”
燕奕誠手臂發麻,聽了齊靜沅的話,更是直接抬眼瞪了上去。
燕奕謹看著這一幕鬧劇,單手橫在胸前,另一隻手則是撫上了自己的唇瓣,有些興味地緊眯著雙眼看著齊靜沅亦步亦趨地跟在燕雲琛身後。
沒想到燕雲琛還真是深藏不露,不僅將老三製得毫無還手之力,還讓東齊的郡主死心塌地地向著他。
瞧瞧剛剛那個寧惠郡主,字字句句都附和著燕雲琛,之前在大殿上更是出口為他解圍。還真是情根深種!
燕奕謹嘴角慢慢染上了一抹陰冷和玩味,也好,這樣烈性的胭脂馬以後征服起來才更有意思!
至於燕奕誠,燕奕謹不屑地抬腳追了上去,看都未看他一眼。不過和他母妃一樣,是個衝動無腦的莽夫罷了!
……*……*……
進宮之後,齊靜沅先行去了後宮見燕雲琛的那些嫡母庶母。
在來北燕的路上,她就已經將這些鶯鶯燕燕差不多了解了個透徹。
聶皇後看起來笑容柔和,隻不過由於先入為主的關係,齊靜沅對姓聶的沒有半點好印象。因此就算是聶皇後說話聲音再輕柔、態度再和藹,她也隻是疏離地一笑。
一旁的雲貴妃見狀捂帕笑得開心:“看來寧惠郡主和皇後娘娘不怎麽投緣啊!”
齊靜沅好整以暇地覷了雲貴妃一眼,果然和資料上一樣,這個雲貴妃果然是個沒腦子的!
皇後是妻、她是妾,哪有當著這麽多人和她這個外人的麵就這麽放肆的!難怪背後有個做兵部尚書的哥哥,但是和聶皇後鬥了這麽多年還是占不到一點點上風。
其她的幾個拿得出手的,江柔妃背後是閔江侯府江家,育有年方十五的四皇子即恪王燕奕訟,也是皇位的爭奪者之一。
早年間閔江侯府是依附著輔國公府的,隻不過後來漸漸勢大,便脫離了開來,各自為政。因此齊靜沅想江柔妃與聶皇後應當是麵和心不合的。
隻是這女人看起來疏疏淡淡的,倒是不像聶皇後和雲貴妃那麽上趕著有討好之意。
不過也算這個江柔妃聰明,因為憑著當初閔江侯府利用燕雲琛上位從而害得他不得不以聲名狼藉來偽裝自己這筆賬,她就不會給江柔妃半點麵子。
王賢妃則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嘴角輕勾,和燕雲琛與她說的一樣,笑容和煦。
她是端寧侯府徐家的外孫女。早幾年,她生下了六皇子和三公主一對龍鳳胎之後,在後宮中也是盛極一時。隻是六皇子溺水身亡後,她便漸漸地消沉了下去,守著三公主一人。
若是六皇子還在,也當是和皇後所生的五皇子以及江柔妃的四皇子一樣的年紀了。
燕雲琛說過她是後宮中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人,所以齊靜沅也是淡淡地笑了笑。
至於還有一個看起來最多雙十年華的徐麗妃,則是賢妃的表妹,膝下有不到一歲的十二皇子。她看起來還有些靦腆羞澀,或許是因為在宮中資曆不夠,因此聶皇後等人說話時她都是垂首安靜地聽著。
齊靜沅表示自己有些腦大,幸虧她父王沒有左擁右抱,在這麽多女人之間徜徉難道不累?女人多了可不是什麽好事!
“寧惠郡主!”出了聶皇後的譽福宮,齊靜沅忽然聽到後頭傳來的一聲女子呼聲。
回頭看去,是一個眉目秀麗的妙齡女子,正是她剛剛在雲貴妃身邊看到的敏樂公主燕俏:“公主有事?”
燕俏笑起來眼睛就彎成了月牙狀,看起來十分甜美:“寧惠郡主算起來與我一樣的年紀,不過我小你三個月,便喊你一聲齊姐姐吧!姐姐也不用和我客氣,隻管喊我燕妹妹便可。”
說著便挽住了她的手臂與她一同往席間走去。
齊靜沅嘴角抽了抽,什麽姐姐妹妹的?她一句話都還沒說呢!
可是燕俏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齊靜沅幾次想裝作若無其事地將手臂抽出來都沒有成功,最後隻好跟著她一同去了接風宴上。
燕雲琛看著燕俏挽了齊靜沅的手臂而來,眉間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後眼中的銳利統統投到了燕俏的身上。
“哈哈哈……”燕旭朗聲笑道,“看來敏樂和寧惠郡主十分投緣啊,既是如此,這些日子敏樂便多多賠寧惠郡主在咱們翌陽城裏多逛逛!”
燕俏笑著應了下來。
一時間,雲貴妃的腰板子都直了不少,眉目上挑地看著聶皇後。還是她女兒聰明!
如此一來,誠兒不就多了不少機會了嗎?
燕奕謹垂下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笑意,徑直端起了杯中的酒喝了起來。
他襲承了燕旭相貌上的所有精華,長相很出眾。可大約是由於年歲尚輕,沒來得及學會收斂自己的情緒,因此眉宇之間總有些淡淡的陰鬱氣息。
酒席至中的時候,燕旭忽然道:“此次靖王為我燕、齊兩國修好立下了汗馬功勞。朕決定將輔國公家的三姑娘賜婚給他,八月初六完婚。”
燕旭口中的聶三姑娘正是聶淩峰的嫡次子的長女聶阮,府中排行第三,也是聶皇後的親侄女。
這樣一來,算是徹底地斷了燕雲琛想要娶齊靜沅的心思。
眾臣也是十分意外,可是聶淩峰極其次子聶朗不僅沒有像往日那樣對燕雲琛不屑一顧,反而是立馬就跪到了台中間謝恩。
聶皇後麵上一片感恩之心,桌底下雙手卻緊緊地絞在了一起,心裏五味雜陳。
雖然知道燕旭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想將齊靜沅嫁給他們的奕謹,好讓他能順順利利地登上皇位。可是他為什麽要讓燕雲琛娶她聶家的嫡女,這是不是說明他心軟了要給燕雲琛留一個保命符?眼下燕雲琛若是娶了她二哥的嫡長女,等日後她再要除掉他豈不就是投鼠忌器?
不,不可以,聶皇後的眼中暗自迸發出了一道狠意。周氏害死了他的兒子,又害得她的小五至今體弱病虛,需要常年以湯藥來維持性命,她一定要取了燕雲琛的性命方才解恨!誰都攔不住她!
齊靜沅一聽到燕旭的話登時怒火上湧,恨不能直接踢翻了眼前的桌子,站起來和燕旭叫囂!
什麽賜婚?居然連日期都給定好了!這是幾個意思?!
燕雲琛要是敢娶別人她就抽花了她那張招蜂引蝶的臉!
“別衝動,交給他自己解決!”齊靖霄按住了齊靜沅的胳膊,冷眼注視著台上的一切。
隻見燕雲琛站出來跪在了聶淩峰等人的旁邊,直著身子幽幽道:“臣不能娶聶姑娘!”
燕旭危險地眯著眸子,一字一句道:“你敢抗旨?”
聶淩峰也是氣得吹胡子瞪眼,他們聶家看上這個草包他就該千恩萬謝了,他還敢不要?什麽東西!
燕雲琛嘴角彎了彎,稟道:“臣年少胡為,眼下已經開始清心寡欲調理起身子了,不敢耽擱了聶姑娘。”
眾人一片嘩然,靖王這話是在說他不行了?!
看著燕雲琛稍顯瘦弱的身子又想起那些他夜禦八女的傳言,禁不住暗自腹誹,看來極有可能是真的!燕雲琛往日裏的胡作非為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以前在北燕的時候就差把青樓當成靖王府安家了。難怪自從他去年從東齊回來之後就一直安安分分地再沒去過青樓,原來是身子垮了!
這要是誰嫁給了他,豈不是守活寡?更何況燕雲琛也就一個好看的皮囊,無權無勢的,中看不中用,嫁他就是吃了大虧了!
聶家父子相互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不讚同之意。
本來隻是為了大局,為了代王殿下的皇儲之位他們才勉強犧牲一下想著燕雲琛娶了別人,寧惠郡主就極有可能嫁給代王,可眼下這算是怎麽回事?
雖然犧牲一個女兒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更何況聶阮身子不好,連宴會都極少參加,沒了就沒了!
但是若再堅持下去豈不讓旁人覺出其中貓膩?
“皇上……”聶淩峰抬起頭,有些為難地看向燕旭。
燕旭臉色黑沉如墨,不管燕雲琛說得是真是假,都是丟了他的臉,堂堂一個皇子居然年紀輕輕就被掏空了身子?
“此事再說,朕會派太醫好好幫你醫治一番。”雖然沒有再逼燕雲琛一定要應下婚事,但也沒有鬆口。
除非他派去的太醫明明白白地當眾說燕雲琛治不好了,不過燕旭根本就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就算是黑的,他也能讓太醫說成白的!
聶阮,燕雲琛必須娶!
隻不過燕雲琛卻不會讓他如願。
他對著燕旭再次大聲道:“臣前去東齊的時候便去拜訪過天下第一神醫,肖神醫。他曾斷言,臣這病,少則數十年多則一輩子,都不能親近女色。所以,臣不想害了一個無辜的姑娘,還望皇上收回成命!”
言下之意,肖揚都說治不好了,你們這些太醫院的老頭子,難不成還能自詡醫術超過了神醫?
燕旭雙眼銳利如刀的刺向燕雲琛,他就是故意的!
嗬!沒想到他這個兒子倒是個癡情種,竟為了一個女人當眾承認這種所有男人都極其避諱的事情,絲毫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別人嘲笑。
隻不過,他到底是為了齊靜沅這個人呢?還是為了她背後的定王府甚至是整個東齊呢?
“給朕退下!朕會派人去好好地給你醫治,至於聶家姑娘的事情,暫且作罷!”燕旭恨恨聲道。
眼下他不得不低了頭,隻是對於這個三番四次忤逆他甚至當眾讓他下不來台的兒子更加不喜。
誠然,此時的燕雲琛也不會對他這種喜惡有多少在意就是了!
他坐回位置上,看向了齊靜沅,兩人會心一笑。
這一幕,看在有心人的眼裏就十分地不是滋味了。
燕旭則是垂下了眸子,抿著唇若有所思。燕雲琛這邊行不通,或許也該換換策略了!
東齊驛館
燕雲琛踏著輕功輕飄飄地落在了齊靜沅的院子裏,雖是月黑風高,可卻沒有一點動靜。這讓他不禁有些奇怪,那些暗衛都哪兒去了?
孰知齊靜沅根本是在等著他,甚至連酒菜都準備好了!
燕雲琛一見齊靜沅往自己杯中斟了酒,趕緊嚇得將她的手止住了,蹙著眉道:“不能喝!”
他可沒忘記那會兒在醉風樓的時候這丫頭沒喝幾杯就醉得不省人事了,連他偷偷地吻了她都不知道!
齊靜沅看著他兀自沉醉在傻笑裏的樣子,伸出纖長的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嘟著嘴道:“你在想什麽呢?笑得那麽猥瑣!”
燕雲琛將就全都攬到了自己這邊,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什麽也沒想,隻是明亮的眸子裏倒影出來的倩影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
齊靜沅得意地笑了笑,也不拆穿他。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會來找你?”燕雲琛奇怪地問道。
他也沒提前讓人和她說啊,還以為她這時候都該睡下了呢!
“這裏告訴我的!”齊靜沅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子。
在今晚宮裏的時候,她就覺得燕雲琛像是有話要和她說而已。
燕雲琛迷戀地看著她,昏黃的燈光氤氳之下,忽然發現眼前的麗人兒一顰一笑無不嬌俏、讓人流連。
他耳尖微微有些發燙,將眼神挪開了些,道:“我是想和你說一聲,離得那個燕俏遠一些,別被她甜美無害的外表給騙了!”
齊靜沅隨意地點點頭,就算燕雲琛不說她也沒打算深交的。
燕雲琛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定是沒放在心上,禁不住扳正她的雙肩,語重心長地再次說了起來:“我說的不僅是不能和她深交,最好以後你見到她都走得遠遠的,不要給她有一絲一毫接近你的機會。她送你的東西都扔了,而且她的宴會你也不要去!”
齊靜沅皺起了眉頭,那怎麽行?好像她有多怕她似的?再說了,她在北燕肯定是要待上一些日子,期間定是少不得和那些貴女們的聚會,難不成讓她躲起來不見人?
而且,她覺得燕雲琛似乎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不過一個養在深宮裏的公主罷了!
“你擔心什麽?我來的時候父王就在我身邊安排了暗衛,過兩天燕叔叔來了之後也會以我身邊護衛的身份待著。那個燕俏再厲害,還能把我吃了不成?”齊靜沅不以為意道。
燕雲琛努了努嘴:“我還真擔心她把你給吃了!難道那些暗衛還能時時刻刻地貼著身保護?”
齊靜沅下場的眼角微微一挑,好奇道:“什麽意思?”
燕雲琛示意她湊過來些,低聲與她說了起來。
“真的假的?!”齊靜沅捂嘴驚呼了一聲,她真的看不出來那個看起來甜美可人的女孩居然會有這一麵。
燕雲琛表情十分認真:“當然是真的了!北燕貴女大多都是十三、四歲就出嫁了,你以為她為何今年都十五了還待字閨中甚至連門親事都沒定下?這在北燕的上流社會幾乎是家喻戶曉的事情。當初燕俏膽大妄為,豈料那女孩身份不低人又十分硬氣,被她褻瀆了之後回去就一根白綾吊死了。若不是雲家給她求情,那人早就賜了她一杯鴆酒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了!”
齊靜沅氣得漲紅了臉,直接拍了桌子站起身來:“那燕旭還讓她多多陪著我?這不是成了心故意把我往火坑裏推嗎?他不知道自己女兒是什麽德行啊!”
這還真的是齊靜沅第一次聽到這種驚天秘聞,最關鍵的是這主角還是個皇室公主!簡直是太荒唐了!
燕雲琛諷刺地勾起了嘴角,譏誚道:“他未必想了這麽多,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兩年多了,燕俏這兩年也一直循規蹈矩,就算真的故態複萌也做得很小心很隱蔽。他大概以為她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吧!他的目的,隻是想讓你離得我遠一些……”
燕旭無非就是想讓嬌嬌和其他幾個皇子多接觸一番,這樣就能將他一腳踢開了!
齊靜沅主動靠到了他的懷裏,悶聲道:“雲琛,其實有時候我挺不明白的。你說這世上為什麽有這麽多不知足的人?燕俏渾成那樣燕旭尚能接受她,可你這麽好,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你!”
今日燕雲琛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自己有隱疾何嚐不是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她感動之餘更多的是心疼。因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別人對他的輕蔑和嘲笑,所有的人都拿他當一個笑話來看!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燕旭!
“等我們拿到了解藥,我一定要好好教訓那些人!”齊靜沅咬牙切齒地道。
本來她還想說第一個就要教訓燕旭,可再一想再怎麽說燕旭也是生雲琛的人,沒有他就沒有雲琛。燕雲琛越是恨他,就表明這個父親在他心裏占的分量越重,未必會想聽到她說燕旭的不是!
燕雲琛輕笑一聲,雙手捧著她的臉龐道:“不用等拿到解藥了,我知你很討厭那個聶老頭,過幾日等我布置好了就帶你去好好地教訓他一頓如何?免得到時候想教訓他也沒機會了!”
齊靜沅在來的一路上沒少碎碎念說要教訓聶老頭,這也正合他的心意!光是要了他的命還不夠,本來之前的一切是一筆勾銷了,但是五石散這筆賬一定要好好算!
齊靜沅滿臉興奮,迫不及待地問道:“快些和我說說!”
燕雲琛拉著她坐了下來,細細說起。
似明似暗的燈光打下,窗紙上倒映出一片和諧的剪影……
而另一邊燕宮裏一處偏僻宮殿中,一個全身光裸的女人推開趴伏在她背上喘息的男人,就要下床去收拾身上狼藉的一片。
男人順勢拉住女人的手臂,將她由身後圈入懷裏,冰涼的唇瓣落到了她瘦削的肩上,含糊道:“別急著走!我還有事與你說!”
“燕俏”轉過身來,看著這個眉眼處與她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撕下了臉上薄薄的一層人皮麵具,譏諷一笑:“你也真是膽大!眼下這種關鍵時期居然還敢頂風作案將我找過來,就不怕被人知道了失了皇位的爭奪權?而且殿下對著自己妹妹的臉居然還能做出這種事情!”
燕奕謹抬手在她精致的輪廓上細細描繪了一番,啄了啄她的唇角,柔聲道:“聶阮,本王醉酒留宿在母後宮中,難得這麽一個機會可以與你親近,你還要拒絕?”
“嗬嗬!”聶阮笑道,從他懷裏站起了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時間沒有忍住心裏的憤怒,“燕奕謹,也隻有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才會對自己的妹妹有想法,隻可惜燕俏已經被你害死了!”
燕奕謹不以為然地站起身將她的腰肢摟住,一臉興然地捏著她的下巴道:“聶阮,做個聰明人最關鍵的就是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那寧惠郡主呢?”聶阮挑眉,摟著他的脖子虛與委蛇道,“我可是看你對她有不一般的想法呢!”
“阮兒吃醋了?”燕奕謹點了點她的鼻子,將她抱著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你放心,我就是將來娶了她也不會冷落了你的!”
聶阮黯下的眸子裏一片詭譎。
吃醋?為這個畜生?真是可笑!
不,她不僅不會吃醋,反而希望燕奕謹當初強行逼迫燕俏一樣地對待齊靜沅。一旦這樣,燕奕謹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她不能替燕俏報仇,自然有人來替她報仇!
“你想要我做什麽?”聶阮冷冷地問道。
若不是有求於她,燕奕謹今日豈會這般溫柔地和她說話?他向來就是一頭沒有人性的畜生!
燕奕謹再次在她唇上"yun xi"了一番,道:“今晚,我見你和寧惠郡主十分投緣。接下來幾日宮中有不少宴會招待定王世子和其他的使臣,父皇也有事情和他們商談,特意安排了我和你三皇兄一起帶著人陪寧惠郡主在翌陽城好好玩上一番,到時候,你也一起,該和寧惠說些什麽你自己清楚。”
聶阮冷哼一聲:“我為何要幫你說好話?”
燕奕謹往她身上蹭了蹭,嘴角邪肆,眼中冷芒盡放:“你忘了,誰和你更親近一些了?我不好過你也要跟著一起不好過!”(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