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字數:4744 加入書籤
夢中,安見到一位身著白衣,發須皆白的老者正在注視著自己,但卻沒有說話,隻是臉上一直洋溢著能明確感受到善意的微笑。
安與老者的目光相接,內心覺得這位老者與自己似曾相識,卻又怎麽都想不起自己在哪兒見過,三千年前是不可能的,而三千年後的這段時間更不可能,整個石碑村除了村長,其他就算是老者也沒有發須皆白的。
這個夢一直持續到安蘇醒,安也沒弄明白究竟是個什麽情況,而待安醒來,立刻就被刺眼的金色光輝刺的睜不開眼,使得安下意識抬起手去遮擋,本靠在安懷中熟睡的倪雯被安的舉動驚醒,一時之間還以為遭到了入侵,抽出匕首便想要往金色光輝散發的地方投擲,卻被安先一步反應過來將她抱住。
“別激動,雯,看清楚,敵人沒有進來,是我們一直守著的幼龍要孵化了!”安在倪雯耳畔輕輕說道,或許是因為聽到安的聲音的緣故,倪雯這才漸漸安靜下來,她的動作看上去非常遲鈍,恐怕是被突然出現的金色光輝短暫致盲了。
倪雯扶著安的肩膀緩緩坐到地上,她卷縮在安的懷裏,沒有說話,雙眼也依舊沒有聚焦,說明致盲還沒回恢複,在這段時間裏,金色的光輝漸漸退去浮華,轉而化為更加純粹的白色流光,白色流光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暫,前後也不過十秒,流光便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溫和的白色熒光,緊接著,蛋殼碎裂的聲音傳進安與倪雯的耳畔。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倪雯的雙眼也恢複了視覺,便與安一同緩緩靠近依舊散發著白色熒光的龍卵,此時龍卵的頂端已經如蛛網般裂開,兩人能見到一個小腦袋在試圖突破蛋殼的束縛,但幾次嚐試都以失敗告終。
“這下我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安感歎一句,將目光從蛋轉向倪雯,卻發現倪雯的麵容比起過去多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嬌豔,或者說一種攝人心魄的魅惑,當安將目光轉向倪雯,卻再也無法將視線挪開。
“安——?我臉上有什麽嗎?”倪雯很快便發現了安的異狀,立刻用更傾向於嗬斥的語氣詢問道,“你的目光有點——奇怪——”
“不——不——沒什麽——”安被倪雯的嗬斥喚回,他用力搖晃了幾下有些昏沉的腦袋,才將充斥著腦子的奇怪想法甩出腦海,“待會兒我們出去,或許你應該找個東西把麵容遮掩一下,否則恐怕會出麻煩!”
“啊?”倪雯歪著腦袋表現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語氣中有些慍怒。
“嗯,是這樣的,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在飲了龍血之後,都會與龍血中的某種東西聯結發生某種異化,這種異化會導致包括擁有天然魅惑在內的一係列反應,當然,還有味覺,聽覺,視覺,甚至是脾氣和性情,都會發生一定的變化,其中魅惑是可以隨著時間推移而熟練運用的,至於其他的——”安對倪雯解釋道,“而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一點,是因為我之前在搬運龍心的時候,不小心切下了一小塊,然後為了不浪費,就吃掉了,就得到了包括這些內容在內的一係列知識!”
其實安在之前就很想和倪雯解釋這些了,可是安從巨龍的心髒那裏得到的知識卻是他們那個時代的,也就是說,得到的關於異化之類的內容,是生物學相關的科學知識,也就是各種DNA,基因鏈之類的,而這些倪雯是必然聽不明白的。
同樣也是因為這些,安再次確定了自己的處境,甚至隱約覺得這一係列巨獸和傳說生物的出現,很可能與自己那個時代人類文明的毀滅有直接關係,那個叫做諾亞的人是不是已經預見了現在,才將自己送過來,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呢?
安的思緒隨著自己得到的線索越走越遠,卻被一聲難聽到無以複加的低吼生生扯了回來,那隻幼龍已經突破了蛋殼的束縛,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正在宣布自己的誕生,隨後便開始吞食自己的蛋殼。
倪雯與安注視著吃的津津有味的幼龍,內心暗暗吐出一口氣,這樣的話,自己的任務就是圓滿完成了,接著就是尋找出去的路,然後返回村子看看有沒有人存活,接著再做打算。
“轟——”就在兩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洞窟外突然傳來某種巨物撞擊屏障的聲音,這個聲音傳到洞窟內就好像有誰在擊鼓。
本來安心啃著蛋殼的幼龍被突如其來的撞擊聲嚇得一口將剩下的蛋殼吞了一半,然後兩眼一翻,就這樣昏闕了過去,在旁觀看的倪雯與安頓時也啞口無言,隻能默默的抱起昏闕的幼龍與剩下的蛋殼往洞窟深處跑。
跑到一半的時候倪雯突然停了下來,“安——安——”她對安喊道。“那裏有一柄劍——”
“劍?什麽劍?現在還管什麽劍?保命要緊,我們先到洞窟裏邊再說!”說著,安便想要接著往洞窟深處跑,卻發現倪雯竟然爬上左邊的金山,似乎想要去拿那柄劍,無奈,安隻能回到金山旁邊,用自己的肩膀去頂倪雯的後背,好讓倪雯的速度能快一些。
“轟——”洞窟外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大,這樣下去屏障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了,而倪雯卻依舊在往金山的頂端攀爬。“這柄劍很重要,我們必須要帶走!相信我!”她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它落入別人的手中!”
“先別說話,把劍拿到手,然後我們就離開,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安在倪雯身後用力,每次倪雯腳下打滑,安都能支撐住她讓她不會後退,兩人這樣一前一後,很快便抵達了金山的頂端。
而這時,安才發現,這裏之前還擺放著一套鎧甲,因為剛剛的震動,將鎧甲震得散落在金山之上,才使得倪雯得以見到這柄看上去有點眼熟的銀色利劍。
倪雯抓住利劍後便與安一同衝下金山,開始往之前發現的通道逃去,沿路上兩人順帶抓了一些金幣放進口袋,以備不時之需,而當兩人來到散發著璀璨寶石光輝的通道入口時,洞窟的屏障也終於被擊碎,玻璃散落的聲音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怒吼在洞窟中回蕩。
安望了一眼璀璨的通道心裏有些發慌,他還記得倪雯之前說的話,隻要有一點能量波動,寶石就會爆炸,所有的一切都會在劇烈的爆炸中化為灰燼,而現在後有追兵,那個家夥恐怕也不是兩人可以應對的存在,現在也就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想到這裏,安深吸一口氣,他緊緊牽著倪雯的手,好讓自己的心能得到平複,兩人走進璀璨的甬道,甬道中的寶石折射出許多詭異奇幻的倒影,其中大多都支離破碎,安與倪雯在其中行走,看上去小心翼翼,但卻步伐迅速,身後陰冷的氣息越加明顯,安知道那個家夥的目標是什麽,也大致猜到這是自己的過錯。
“它快追上來了!”倪雯跟在安的身後,目光一直在留意後方的狀況,她見到那個家夥的麵容,那是一隻灰色巨龍,目光漆黑,口中獠牙的縫隙間還殘留著鮮血,它正在試圖進入甬道,但是好像是在擔心什麽所以沒有立刻闖入,而是試圖使用另一種方法促使兩人返回,卻沒想到兩人並沒有中招。
安的感應比倪雯更加明顯,握著倪雯的手也更緊了,現在安所害怕的並不是那隻龍追上來,而是倪雯做出與過去幫助自己逃亡的人一樣的選擇,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不想再麵對關心自己的人的死亡。
事實上倪雯就如安所想的,已經做出了想要幫安殿後的打算,也就是在這個時刻,安的手上突然用力,使倪雯無法擺脫安的束縛,最後隻能這樣被安扯著不斷往前奔跑,直到一口氣穿越璀璨的甬道,才將安的手甩開,而這個時候,倪雯的手腕已經一片淤青,但她知道是安看穿了自己的意圖,所以也沒有抱怨什麽。
“抱歉——”安輕聲說道。
“沒關係,我知道——”倪雯回答。
而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甬道突然發生異變,一股巨大的能量從甬道之中傳來,隨後一切都歸於平靜,之前一直窮追不舍的巨龍也不知道為什麽消失了,緊接著,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兩人跟前。
“我是萊納·卡塔爾,席梅的契約者,希利尼爾山守護者之友,世人則稱呼我為大法師行雲!”白色身影對兩人微微點頭,隨後輕輕點了一下手中的法杖,柔和的白色光輝便填滿漆黑的石室,將石室中五彩斑斕的壁畫點亮。
“大法師行雲?”倪雯驚歎道,“您——您——”
“我的身軀依舊在曙光城的諸王陵寢中沉睡,現在你們見到的隻是過去的一片幻影!”行雲的語氣不緊不慢,麵容看上去也非常和善。
“這裏是哪兒?”安問道。
“這裏是希利尼爾山之心,過去有一位神居住在這裏,後來離開了,但那也是我的老師諾亞告訴我的,那是在更早更早之前的事情,而那位神去的地方,是另一個更加遙遠的世界,在巫師與眾神之間一直流傳的傳說,我們稱呼它為傳說之地,萬物匯聚之地!”行雲可以看穿安的想法,便將安接下來可能會問的問題都回答了。“至於那位神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
“那麽,這些壁畫就是刻畫那位神的?”安借助柔和的光欣賞了一些壁畫的內容,在他眼裏這些內容大多都是一些惡趣味,因為觸手占了大半,而將觸手與神聯係到一起,不用說安也能猜到個大概,隻是不能確定還是哪一尊而已。
“它去過很多世界,不僅僅是我們這一個,最後得到真理而離開!”行雲回答,“現在我會為你們打開一條離開的道路,既然老師選擇了你,便說明你擁有隻有你才能完成的使命,再此,也請你接受我的祝福,朋友!”隨後,壁畫中刻畫著一隻站立仰天的觸手的石板突然震顫起來,隨後讓出一條可以容納兩人通過的甬道,安與倪雯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對行雲行了個禮,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