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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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速退去,巫師,這不是你能主宰的事情!”聲音對安說道,“沒有人能阻止我,就連幽冥的女神,都得對我退讓三分!”

    安手中握著法杖,渾身動憚不得,這時,他突然感知到自己體內躁動的塔羅牌,還有手中不斷抗拒著這股力量的法杖,心裏也有了些底,便放開了緊縮的感知,開始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試圖尋找邪惡的源頭,卻在無意間從眼睛的餘光中瞥見正瞪著一雙猩紅的雙眼注視著自己的雕像。

    洞悉了對方所在,安懸著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接下來就得解決那些被他束縛的無辜亡魂了。

    想著,安開始調動塔羅牌的力量,使塔羅牌與手中的法杖聯結,以自己作為媒介,當法杖的力量被強化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安身上的束縛也被解除,他雙手握住法杖,將其高高舉起,然後刺入身前的祭台。

    “我是蒼的祭司,速速退去,邪魔——”安怒吼道,手中的法杖綻放出綠色的光輝,緊接著,一支箭竄上天空,早已準備好的戰士開始在抱成一團的女人身邊聚集,而這個時候,村子外圍也開始有了動靜。

    那是村民們都無法想象的聲音,如同來自幽冥的哀嚎與哭泣,那些被安安排在外圍裝作邪物的村民此時已經仿佛被什麽東西控製,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木質刀劍開始朝保護著女人和村子的戰士發起攻擊,而戰士則拚盡全力予以反擊。

    雙方一直僵持不下,安身後被點燃的熊熊烈焰已經化為幽幽的綠焰,且不說現在尚保有些許清醒的村民內心是如何恐懼,就連手握法杖的安,內心都再次忐忑不安起來,他也沒想到這次會鬧出這麽大動靜,整個村子在綠焰的映襯下,就如同被扯入幽冥,陰影處盡是哀嚎哭泣的鬼魂與無處可歸的軀體。

    就仿佛與綠焰對抗一般,安手中的法杖竟生根發芽開始成長,最終長成一棵足以將整個村子都籠罩其中的橡樹,橡樹的枝幹上纏著嫩綠的槲寄生,安被橡樹保護在樹皮裏,因為被過度的汲取能量,安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但強烈的意誌又在不斷鞭笞著他,讓他無法立刻陷入沉睡。

    隨著安的力量開始後繼無力,抵抗的戰士也被化為怪物的村民衝散,他們越過戰士們構成的防線,衝進佇立在村子兩旁的屋子,待它們出來,手中卻都拿著一些奇怪的家居用品,有毛毯,頭梳,還有一些已經腐敗的食物,以及柴刀和箭矢。

    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怪物開始朝安與村民們一同製作的小船走去,它們將手中握著的東西與安製作的人偶捆在一起,接著匍匐在地。

    安見狀,便知道合適的時機已經到來,“塵歸塵,土歸土,這一葉扁舟將送你們度過苦難之海,抵達彼岸的蒙福之地——”話語間,安見到一股股灰黑色的氣息在綠焰的承托下湧入帶有信物的人偶,見狀,安立刻抽出自己腰間的西方之炎,“把野豬抬上來——”

    隨著安的號令,在旁準備已久的戰士將野豬抬到僅剩的一小部分祭台上,安用西方之炎劃開野豬的頸脖,野豬的血液沿著已經準備好的水槽流到船身下的凹陷處,一直到所有的血液都流幹,野豬的身體也被綠焰引燃,不僅如此,綠焰還跟著野豬的血液一直蔓延到小船上。

    “感謝您——”冥冥中,安聽見村民們的呼喊,這聲音隨著小船漸漸化為灰燼而越來越遠,最後完全聽不見。

    至此,大部分的儀式也已經完成,隨著小船被燒毀,野豬隻剩下一堆白骨,熊熊燃燒的綠焰黯淡許多,火焰本該擁有的紅色開始發起反擊,村子中一直彌漫的邪氣散去大半,而之前茂盛的橡樹也開始萎縮,最後變回安手中的法杖。

    “你以為這樣就能與我對抗了嗎?傲慢自大的巫師!”雕像猩紅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安,它活著的年代可比這個村子都要久遠,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儀式。

    “不,這隻是一個開始!”安抬頭對雕像說道,於此同時,他開始指揮所有的村民往後退卻,留下他一人與雕像對峙。

    “開始?哼——你以為我無法感知到你那羸弱的力量嗎?”雕像的聲音充滿磁性,聽上去就像是一隻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即將要與人談判的惡魔。

    “力量?我有什麽力量?但你依舊無法與這樣的我對抗,我再說一次,惡魔,速速退去,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安的嘴角微微上揚,根據眼前這個家夥的習慣與說話的語氣,安從巨龍的記憶中得到了一些線索,現在就等待合適的時機發起致命一擊了!

    “哦?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對你有了興趣!”雕像動了一下,它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安的跟前,“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麽能耐讓我無法與你對抗,你說我是惡魔,從某些方麵而言,我確實是,特別是對於你們這種傲慢自大的巫師而言!”

    言畢,雕像舉起手中的石劍便朝安的腦袋劈去,卻被安用法杖擋了下來,“門·遝儲末——”安用自己所知不多的拉丁語念到,這個名字是從巨龍的記憶中得到的,至於為什麽是拉丁文,安自己也不清楚,不過這次確確實實是安本身的學識救了他一命。

    雕像在聽見這個短語之後立刻開始顫抖,之前的氣勢就好像是一個玩笑,“你——你是怎麽知道這個短語的——這——這不可能——”它一邊往後踉蹌著後退,渾身的力量都開始潰散。

    “很抱歉,拉丁文我也懂一點!”見狀,安心裏的大石算是放下了,但在傳說中惡魔一向狡詐,安也不敢輕易上前,“所以,你就如你的名字一樣,就是個謊言,你說,我說的對嗎?”

    “是——是的——您贏了——”門·遝儲末俯下身軀,就像是已經臣服的奴仆,在安的注視下,就連頭都不敢抬起。

    “告訴我,你來到這裏多久了?”安依舊沒有上前,隻是盤問道。

    “三天前,封印我的酒壇被打開,出來時就已經在這裏了!”門·遝儲末如實達到,語氣既誠懇,又老實。

    “你知道把你帶到這裏的人是誰嗎?”安接著問道。

    “不知道,被封印時我不能感應外界的一切!”門·遝儲末回答。

    “你被封印時是在哪裏?”安問道。

    “我被封印時,人類的強大不可思議,說來你可能不信,但我沒有說謊,您說出了我的真名,我也無法對您撒謊,那時候我所在的地方叫做耶路撒冷,是一座被兩個統治世界的宗教爭奪的聖城,我是被誘騙到那裏去的,不僅僅是我,還有我的同伴,那時候人類居住在高聳入雲的大廈之中,能在天上飛行,能在地上疾馳,能憑借一枚小小的彈丸殺死極大部分與他們作對的生物,他們幾乎無所不能!”門·遝儲末的語調依舊恭敬,它用眼睛的餘光瞥見注視著自己的安,卻發現安並未因為自己的語言而感到驚訝,這也使它感到詫異。

    “既然如此,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離開這裏,隨便你去哪兒,但是別讓我再聽見你禍害的消息,否則定不會寬恕與你,第二,留在這裏繼續與我為敵,然後被我殺死!”安對卑躬屈膝的惡魔說道。

    “我即刻便會離開!”門·遝儲末對安說道,語調中充滿了驚喜,“您很仁慈,我的主人,從今以後,隻要您召喚我的名字,我便會出現在您麵前為您效勞,但也請您務必銘記,並不是所有的惡魔都畏懼自己的真名,也不是所有的惡魔都會因為自己的真名而受到牽製!”

    對話結束,杜納的雕像便開始碎裂,最後化為一堆塵土與充斥在村子之中的陰邪之氣一同消散,而在安的手中,則多出一枚刻畫著黑色六芒星的硬幣,通過這枚硬幣,安能召喚門·遝儲末前來為他效勞,但他可不相信惡魔真的會那麽好心,要不是真的後繼無力,他絕對會將那隻惡魔除之而後快,同樣,他也相信那隻惡魔對他也抱有類似的想法。

    儀式結束,一切都恢複到昔日的模樣,安閉上雙眼用最後的力量感知了一下四周,確定所有的陰邪之物都以盡數退去,便兩眼一黑,昏闕了過去。

    站在村口的村民以及叢林狼的戰士們一直等到下半夜也沒人敢踏進村子,因為安與惡魔對話一直持續到了下半夜,這個時候濃霧已經從地上升起,使得村民和叢林狼的戰士都無法辨認村子中的狀況,還是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倪雯與倪蕊在村子女性的幫助下脫身,才衝進村子,找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安。

    兩人對於村子居民以及叢林狼的信任在這一刻降至極點,但仔細想想,過去石碑村的村民又何嚐不是如此?巫師在獲得極高權力與尊敬,信任的同時,也承擔了極大的風險,兩人過去在石碑村的時候,也一直以為世界上並沒有那麽多奇怪詭異荒誕之物,即便在倪蕊加入聖歌騎士團之後,大部分遇見的也隻是畸形的怪物,而不是這種邪物或者死物。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