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前所未有的絕望！比死亡更冰冷的絕望！之前聖子說他們“不配為敵”，他們還能憤怒，還能不甘，還能掙紮著去證明。
    可現在……這差距，是鴻溝？是天塹？不！那是螻蟻仰望星河，是塵埃麵對宇宙！
    混沌聖子那完美無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嘲諷，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剛才碾碎的，真的隻是一粒礙眼的塵埃，連讓他情緒波動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目光在沈翔那殘破不堪、道源幾乎熄滅的身體上停留了不足萬分之一刹那，便淡漠地移開，仿佛在看一塊路邊的頑石。
    那眼神裏，隻有一種俯視萬古、洞悉一切真理的……無趣。
    “大道未明，劫數未至……”聖子的聲音再次響起，空靈、浩渺，如同天道綸音，直接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高高在上的憐憫，“也配在此……妄稱道場？”
    也配妄稱道場！
    這六個字，比任何神兵利刃都更鋒利，狠狠刺穿了沈翔等人最後一點殘存的意誌。
    他們拚盡一切、忍受非人痛苦、在毀滅邊緣築起的希望，在對方眼中，連“道場”二字都配不上！隻是小孩子過家家般的“妄稱”！
    恐懼如同億萬冰針，瞬間刺透了所有人的骨髓和靈魂！
    身體在聖光的威壓下篩糠般顫抖，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連思維都被凍結，隻剩下無邊無際的、令人窒息的恐懼和渺小感！
    混沌聖子似乎連多說一個字都嫌浪費。
    他那蘊含無盡宇宙生滅的眼眸，最後掃過這片狼藉的虛空殘界，掃過那群癱軟如泥、道基崩裂的“螻蟻”，眼神淡漠得如同掃過一片虛無。
    隨後，他周身流淌的混沌神光微微一蕩。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爆發。
    就像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微塵。
    聖子的身影連同那裂開的混沌母海入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凝固的虛空殘界恢複了流動，但那股令人窒息的至高威壓，卻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每一寸空間，刻在了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噗通！噗通！
    沈翔、黃錦天、薛仙仙……所有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癱倒在冰冷的虛空之中，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沈翔殘破的身體躺在那裏，斷臂處血肉模糊，胸口道源黯淡如風中殘燭，他看著頭頂那片再次恢複完美死寂的混沌母海，看著自己那徹底崩碎、連“妄稱”都不配的道場殘骸……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纏住了他的心髒，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那高高在上、神聖無敵的姿態，那視萬物為塵埃的漠然眼神，那隨手碾碎一切希望的恐怖力量……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太古神山，轟然壓在了他們所有人的心頭！
    渡己？在這等存在麵前，他們連掙紮的資格……都顯得如此可笑！
    混沌聖子拂袖而去留下的威壓烙印，如同億萬根冰針，深深紮進虛空殘界的每一寸空間，更狠狠釘死在沈翔等人崩裂的道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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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癱倒在冰冷虛空中的眾人，連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拖著萬鈞巨石。
    沈翔殘破的琉璃道體幾乎成了篩子，淡金道血混著內髒碎片不斷從嘴角溢出。
    斷臂處空蕩蕩的，胸口那道炸開的疤痕裏，原本就黯淡的道源核心此刻更是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
    比肉體更痛的是道魂的撕裂感——他拚盡一切點燃的“渡己”之火，被聖子那淡漠的一眼，如同踩滅火苗般碾得連火星都不剩。
    頭頂那片完美死寂的混沌母海，平靜得如同一麵巨大的、冰冷的鏡子，倒映著他們這群螻蟻的絕望與狼狽。
    聖子那神聖無敵的身影，那視萬物為塵埃的漠然眼神，一遍遍在沈翔瀕臨崩潰的識海中回放。
    “大道未明，劫數未至……也配在此……妄稱道場？”
    那空靈浩渺、如同天道綸音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尖錐，反複鑿擊著他殘存的意誌。
    恐懼，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恐懼，如同最粘稠的沼澤，將他一點點拖向徹底沉淪的深淵。
    麵對那樣的存在，掙紮是徒勞，反抗是笑話，連“渡己”二字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道源核心的明滅越來越微弱，意識開始模糊，沉淪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
    就在這徹底絕望的深淵邊緣，沈翔那幾乎被恐懼凍結的思維深處，一點極其微弱的靈光，如同沉入海底的螢火，頑強地閃爍了一下。
    劫數未至……
    聖子的話語如同魔咒般再次響起。
    劫數……劫數……
    混沌聖子能有今日這俯瞰萬古、視他們如塵埃的無上境界，靠的是什麽？
    他布局萬古，引導九海演變，催生監察者，甚至默許養蠱海的反叛、第六海的淨化……他看似被沈翔等人“逼”得一步步蛻變，從少年到青年，再到如今這神聖不可測的模樣……
    沈翔殘破的道體猛地一顫！
    瀕臨熄滅的道源核心，那微弱的光焰極其詭異地跳動了一下，並非增強，而是像被無形的針狠狠刺中！
    是了！他們這群人，從黃錦天、薛仙仙，到他沈翔自己，再到九海億萬生靈的反抗意誌……他們所有的掙紮、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渡劫”，都成了混沌聖子攀登更高境界的……踏腳石！
    聖子並非在被動承受他們的“挑戰”，他是在主動養劫！
    以他們這群“劫材”，來磨礪自身，渡過屬於他自己的“劫”！
    每一次“交鋒”，每一次“蛻變”，都是聖子精心設計、推動的！
    他們越強，反抗越激烈，帶給聖子的“劫”就越重，他渡劫後獲得的力量……也就越恐怖！
    沈翔殘破的嘴角，極其艱難地扯動了一下，像是想笑，卻隻湧出更多的血沫。
    原來……他們連當對手的資格，都是對方施舍的！他們存在的最大價值，就是成為聖子證道路上的……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