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謎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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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局長坐在了李飛的車裏。

    “當古雲用炸彈要威脅時,我看見你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你怎麽知道炸彈是假的?”局長笑著問。

    “是啊,最後你動作那麽迅速,不怕出錯嗎?”茉莉花也不解地問。

    “我說過,這種犯罪形式是保守型的。他們作案前,往往要對整個過程進行評估,給自己劃出一條紅線,而且決不跨越。況且古雲那樣聰明的人,他不會把自己親手修建的車站掉毀的,他給兒子留下公司的同時,還得給他留下發展的空間。再一點就是關在這兒的是他的同學和戀人,沒有深仇大恨,不需要用生命做最後的賭注。所以‘炸彈’隻是他臨時的一種恐嚇行為,目的是擾亂我們的思維,考驗我們的定力,隻要最後一道碼解不出來,他的虛榮心就會得到滿足。”

    “這樣看來,你心中早有底了。”局長說。

    “是的。我很快寫出詩句,就是要刺破他最後一道防線,使他崩潰得徹徹底底。”李飛說,“況且我也有底線,這次錯了還能重來。”

    “看來回去你得詳細寫個偵破紀實報告了。”

    “好吧。”

    李飛兩眼直視著前方,南浦大橋像天邊的搖籃,在燈火輝映下,格外壯觀。

    茉莉花卻在想,今晚該好好吃個團圓飯了。

    sh市看守所,一張長桌把李飛和古雲隔開兩邊。

    古雲穿著囚服,帶著手銬,毫無表情,一臉平淡。

    “遇上你,不知是禍是福,也許沒有你,我會栽的更慘。”

    “是的,你隻服參透你的人。”

    “你是不是還有一份答案?”

    “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李飛把一張稿紙推了過去。

    古雲雙手捧起稿紙,像閱讀聖經般鏘然有聲,神情及其專注。

    《送友人》之謎底三: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此地一為別,孤蓬萬裏征。”

    這裏是浦東。青山在北郭樹起屏障,江水繞東城緩緩流淌。就在此地東北方向上,浦源地鐵站剛剛竣工,開始了它萬裏行程。這裏和其它地鐵站唯一的區別就是:地處偏僻,成型的建築很少,隻有那個電梯間孤單地立在那裏,而且在地鐵站的下麵,還有一個無人知曉的孤棚,修建它是因為一個長遠的謀劃。電梯通向孤棚的密碼是長按“關”和“下”,打開孤棚的密碼是“1084”。

    “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我的名字正像浮雲,風雨飄搖,遊蕩在時空的遊戲裏。其實每個人都是別人遊戲裏的一枚棋子,和他們“四位”玩這個遊戲隻是老同學的一點“情義”,既念過去的舊情,又借他們的餘暉。我並沒有離開他們,西麵那座牆後麵就是我姓古的寢室,打開它的密碼是“落日故人情”。告別自我,走出蕭薔,世間的一切在揮手間就會失去本來的麵目,就讓轟隆的地鐵把這蕭瑟的一切都帶走吧。打開玻璃屋的密碼是“蕭蕭班馬鳴”。

    看完,古雲像一尊木雕久久地楞在那兒,他想不到李飛對他的內心剝落得這樣深刻,僅存得最後一點虛榮也被擊得粉碎。良久,他喃喃自語道:“不可能,比我想象的還要豐富,太不可思議了。”

    “是不可能。這原則上這隻是一篇總結,很多東西是在結束後才想到的,但隻要提前悟出一半的內涵,就足夠用了。”

    “有注解嗎?”古雲投來懇求的眼神。

    “注解什麽?”

    “四組密碼的來源?”古雲很快說出,生怕錯過似的。

    李飛把第二張紙推了過去。

    密碼破譯:

    “第一組密碼‘關’和‘下’,提取自相關句‘此地一為別’。‘此地’的‘地’是六畫,正好是‘關’的筆畫數;‘一’從‘為’中別去,剩下三畫,又和‘下’的筆畫相同,而且‘關’和‘下’正有下的意思,所以我選擇了它倆同時長按。”

    “第二組密碼‘1084’,提取自‘孤蓬萬裏征’。‘孤蓬’理解為‘1’,;‘萬裏’筆畫數為‘十’,理解為‘0’;‘征’筆畫為‘八’,所以取‘8’;‘萬’從‘裏’出征,留下‘4’。合起來就是‘1084’。”

    “第三組密碼‘‘落日故人情’。日落西山,定位在‘西’;‘故人情’即‘故人寢’而且‘故’的讀音通‘古’。所以你的居所一定在西麵無疑了。”

    “第四組密碼‘蕭蕭班馬鳴’。‘我’是一匹離群的馬,隻要這組密碼出現,一切就都結束了。接下來隻有淒婉的告別。”

    古雲一臉的肌肉抽蓄起來,他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顫抖,哆嗦著拿起兩張紙,像捧起無價之寶,貼在自己臉上。

    當一個人的靈魂被別人淋漓盡致地刻畫出來時,他心中的絕望也許會反轉他的人生。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好好幹一番的。感謝你。”古雲說完站起身緩緩離去。

    “你有這個天才,隻要是正路。”

    古雲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過道盡頭。

    sh交大校門前,茉莉花像一朵彩雲飄然立在石欄邊,古色古香的旗袍和古風古樸的大門,共同勾勒出一幅古典美圖。這邊李飛像一尊雕像凝神矚目著西邊的晚霞,他的腦際隨著廣闊的天宇在流轉,雲霞成了他腦海裏的一片楓葉。他想,如果能和大自然的思維同步,洞察人也許就會像葉子上的經脈那樣清晰。

    李菊快步從校門走了出來,她左右看了看石欄邊的兩人,抿嘴笑了一下,然後徑直向路邊的小車走去。

    三人三條線,向同一方向走去。

    “看,旗袍俠。”背後傳來幾聲驚呼。

    “這兩天,我們學校把你倆傳得神奇得不得了。”李菊一上車就神秘地說,“什麽‘旗袍俠’橫空出世;什麽‘大偵探’虎穴探秘。描述的很多細節連我都不知道。”

    “你爸爸是很神奇。不管是你,連我都很多地方搞不懂。比如密碼,就那樣準確?”茉莉花邊發動車邊說。

    “其實密碼我準備了好幾組,如從電梯進入地下室,就是及時補上了第二組密碼才打開鐵門。”李飛搖搖頭說,“沒什麽好神奇的,回去給你們好好講講。”

    “為什麽姑娘回來你的話就多了。”茉莉花故意一噘嘴道。

    李菊卻突然說:“阿姐,你知道叫‘阿姐’還有那層意思嗎?”

    “不知道。”茉莉花搖搖頭。

    李菊俯身到茉莉花的耳邊悄悄說:“還有‘媽媽’的意思。”

    茉莉花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頸。她猛踩油門,小車在華山路上疾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