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車子的車速不快，但是十多分鍾的時間，莫聆便是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座四百米高的小山。

    小山雖然不高，但是十分寬大。形狀為標準的梯形，或者說是去掉尖圓錐形。

    山頂之上，一座巨大的黑色圓柱形建築物，在燦爛的陽光之下顯得十分的不和諧。

    整座小山外圍用一層鐵絲網隔著，鐵絲網上貼著【軍事重區，閑人勿入】的警示牌。唯一能上山的盤山道路上，布著一道道關卡。

    雖然除了盤山道路上的關卡外，長滿樹木的山體上完全看不到防禦。

    但是莫聆知道：那看似毫不設防的山林中，有著無數的探測科技與對敵武器組成的嚴密防線。

    這座小山與山上的那座圓柱形建築物，便是沃籃白夜分部對外的麵貌，也是聯邦中大部分人所知的形象。

    地底的那個白夜分部是屬於白夜的科研與後勤基地，內部的人員常年生活在裏麵，沒有特殊情況不會外出。

    而這裏則是白夜成員與能力者日常工作的地方——

    白夜沃籃對外分部，簡稱對外分部。

    因為人員需要經常出入的緣故，自然不可能建在地底之中。而因為對外，所以關於能力者的機密在這個分部並不多。

    莫聆上次消除記憶，之所以被帶到那個有著無數機密的地底分部，是因為需要帶著那名中了夢魘能力的混混，進入那個設備人員更高級的地底分部調查研究。

    而莫聆能有幸進入地底分部了解到許多機密，僅僅是因為順帶而已。莫聆也是知道進入地底分部的機會並不多，所以那次才會冒險故意讓大胡子注意到她。

    也不能說是冒險，因為那時莫聆便已經有避過夢魘檢測的方法了。否則以莫聆的嚴謹，怎麽可能會直接進入地底分部，心中毫不擔心意外。

    車子順著盤山道路緩速爬升，途中的關卡卻沒有進行阻擋盤問。除了那些警衛知曉立花梨的車牌號外，更是因為立花梨在盤山道路的入口處釋放了一道靈力波動。

    立花梨開口解釋道：“在完成白夜的加入儀式後，白夜的係統內就會登入靈力波動的特征，並配上身份信息。”

    “聯邦重要區域基本上都有著靈力檢測儀，釋放靈力波動也是最簡單有效的驗證方式，而白夜徽章則是白夜不相識的兩名天選者碰麵時驗證身份所用。”

    莫聆有些不解的發問：“靈力徽章完全可以用靈力檢測儀來代替吧？就像身份證一樣，見麵的時候直接出示靈力波動，靈力徽章的作用不是多此一舉嗎？”

    立花梨更加覺得自己之前，對夏煌是【持劍者】的猜測感到可笑了，這個問題的原因是個能力者都應該知道吧。

    對自己進行了一次自嘲後，立花梨對這個問題做出解釋——

    曾經白夜天選者驗證身份，便是用著便捷攜帶的靈力檢測儀。但是便捷攜帶的檢測儀強度效果遠遠不如基地的檢測儀。

    因為這個原因導致被夢魘裏的一名天才製造的某個儀器蒙蔽，偽裝成天選者的夢魘造成了一個精英天選者小組團滅事件。

    這樣的事件敲響了白夜組織的警鍾，恰巧白夜發現某種特殊隕石。便對身份驗證的方式進行了一次革命，製造出了白夜徽章。

    當然，在白夜關卡裏的這種巨大複雜得無法攜帶的靈力檢測儀器麵前，根本沒有可以做到偽裝的儀器。所以才會繼續使用這種古老而方便的驗證方式。

    當然，這樣方便的驗證也僅僅是能力者的特權，普通人想要進入白夜對外分部，則是需要經過一道道複雜的身份驗證。

    呲——

    隨著一陣不輕不重的刹車聲，車子在山頂的停車場上停穩。

    立花梨將車子熄火，目光望向山頂的這座圓柱形建築物，臉上露出了些許驕傲與自信：“到了呢！沃籃大區天選者的家園——黑塔。”

    隨著車門的打開，視角緩緩變大，一種名為震撼的情緒充斥在莫蘿與夏睿心上，亦是在莫聆的心中蕩起一陣波瀾。

    入目的是遠遠超乎與在山腳所看到的畫麵，這樣的畫麵甚至超乎第一次到此的三人之想象。

    一座純黑色的建築物，一座黑色圓柱形的建築物，一座直徑超過百米的黑色圓柱形建築物。

    建築物由某個地區特產的黑岩製造，其硬度超過鋼鐵。建築物的外圍的黑岩上雕刻著各種古往今來的蟲魚走獸，生動形象栩栩如生。

    建築物的大門則是有十米之高，而以莫聆的目測：這座名為黑塔的建築物外壁，其厚度已經達到一米有餘。

    這是一座遠超幾人記憶的建築物，普通的建築在黑塔麵前，猶如一名普通人麵對一隻霸氣淩人的史前巨獸，猶如一葉方舟遇上了航空母艦。

    這也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構造的建築，這樣的工程在莫聆心中隻有沃藍郊區那個，可以容納萬人的地底之城能夠與之比擬。

    無論哪個人類在這樣的建築麵前，都會感到自身的渺小。

    再往之深思：這樣建築物在沃藍城麵前不過林中一葉；沃藍城在沃籃大區麵前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而沃籃大區也不過是聯邦的三百分之一。

    想到此處，莫聆的呼吸不禁為之一促，目光之中閃現出一瞬間的茫然。

    她想要的僅僅是與自己在意之人無憂無慮的活著，但是這個在普通人眼裏十分簡單的目標，在她身上確實有著數座大山阻礙著。

    夢魘的身份使得他無可避免的對上聯邦。

    而夏煌這個身份上又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麻煩還沒有絲毫對策——一名s級的夢魘王者。

    除了這兩個已經足夠讓莫聆難以呼吸的敵人外。

    聯邦，舊帝國，聯邦黑暗勢力，夢魘組織四者，更是將以世界為舞台，譜寫一曲以無數人亡魂所鑄造的鮮血哀歌。

    以她的實力所作出的反抗，在這樣的大勢麵前，不過是一朵隨時可能在狂風中熄滅的燭火。

    她是否應該選擇帶著在意之人，旋轉一個偏僻之處避世，逃離這個能攪碎航空母艦的巨大漩渦呢？

    隨著腦中思緒的不斷閃現，莫聆眼中的某縷星火，在漆黑的瞳孔中變得黯淡，也如風中的燭火一般，仿佛隨時會熄滅。

    【僅僅是見到黑塔便是如此震撼嗎？】望著莫聆有些僵硬的身軀，立花梨在背後又是露出一絲笑容。

    又是多了一個夏煌不是【持劍者】的理由了呢！如果夏煌是持劍者的話，見到黑塔斷然不會如此。

    夢魘心中的某種怪異思想，讓他們即使麵對神明也毫無畏懼之心！有怎麽會因為這座黑塔便在心中感到震撼。

    立花梨可以肯定之前的情緒絕對不是偽裝，而是真實的。雖然她在麵對夏煌時，常常感覺夏煌不對勁，但是她可以肯定這次夏煌所流露的絕對是真實的情緒。

    立花梨嘴角的微笑忽然僵住，麵帶痛苦的低下頭。

    該死！自己心中不是已經肯定夏煌絕對不是持劍者了嗎！？為何還一直在在懷疑她？

    難道還是因為那個短暫視頻的巧合？還是偶然在夏煌身上感受到的不正常成熟。

    這不是得到答案了嗎？夏煌本身就是一個不俗的天才啊！

    排除這些之外剩下的還有什麽理由？

    立花梨將白玉般的手掌捏成拳，心中隱隱有著一個答案在告訴自己。

    不甘心！

    對自己的失敗不甘心！

    指甲將掌心的皮膚刺破，口中的牙齒接觸在一起生硬的摩擦著，被劉海遮住的雙眼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一直全能完美的立花梨第一次感到挫折失敗，也讓她那顆看似平淡毫不在意，實則驕傲的心上出現一道傷痕。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敗，該當如何？

    麵對？妥協？惱羞成怒？繼續做著自我欺騙？

    對失敗的不甘心，不敢承認失敗更是一種失敗。而承認自己的失敗，卻是一種成功。

    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也同樣沒有一個人不會犯錯。她雖然一個不太普通的人，但她依舊隻是人類這種生物，自然也不可能做到完美，自然也會有著失敗。

    想通這點，立花梨心中感到一陣釋然，緊握著的拳頭逐漸鬆開，眼中的焦距逐漸的恢複。

    在她身前，夏煌三人正回頭有些不解的望向她。立花梨對著三人輕輕一笑，抬頭仰望著這座高度上百的黑塔，對著三名白夜的新人介紹道。

    “以整座大山為根基的黑塔，可以憑借外圍的牆壁直接抵擋導彈的轟擊，而毫無動搖。不過這樣的假設幾乎不可能發生，除非聯邦已經覆滅。”

    “而聯邦覆滅則更加不可能，這個蘭朵拉星在舊帝國時代便是完成了萬國統一。而聯邦更是在舊帝國的獨裁王座毀滅下崛起的新一代王者。”

    “在這樣的聯邦麵前，試問——”

    “又有誰能將之覆滅？”

    立花梨雙眼中反襯的是太陽的光芒，語氣中充斥著對於白夜，對於聯邦的驕傲與身為白夜一份子的自豪。

    不過她說出這幾句話的真實原因。

    是否真的是因為那個驕傲？還是為了掩飾內心深處某個經過修補，卻是無法完美愈合的傷口？亦或者是害怕猜測再次出錯而提高自己的信心呢？

    除了立花梨自己，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