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莫聆的聲音傳入耳中，立花梨的呼吸逐漸凝固，雙眼的瞳孔也變得尖銳起來。

    讓立花梨產生這麽大反應的，並不是莫聆所提問題的內容，而是這個問題竟然會出自莫聆口中。

    莫聆的死亡與夢魘有直接關係，按照立花梨對莫聆的映象，莫聆對夢魘應當有著極大的仇恨。

    而莫聆之前話語中的意思，是讓聯邦區分善良與邪惡的夢魘，並且在某個方法之下，讓善良的夢魘與人類能夠和平共處的生活。

    立花梨不知道這個方法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這樣的話語完全不像是出自於一名對夢魘有極大仇恨之人口中。

    盡管立花梨一次次排除莫聆是夢魘的可能，但在聽到莫聆說出如此可疑的話語，立花梨心中的懷疑還是壓製不住的湧出。

    當然僅憑這一點還遠不足以確認莫聆就是夢魘，因為很難想象一名能夠潛入白夜的夢魘，會在她麵前暴露如此大的破綻。

    但是難以想象並不代表這種可能，因為她心中莫聆不可能是夢魘這種想法，很可能就是莫聆想要利用的。

    至於莫聆為何冒險說出這句話，立花梨猜測這是莫聆在試探她對夢魘的態度，預謀以她作為突破口達成和平共處的目的。

    立花梨有些頭疼的甩了甩頭，接連不斷的懷疑與自我否認，已經讓立花梨已經無法分辨莫聆是真的可疑，還是自己太過敏感的緣故。

    平穩了自己的呼吸之後，立花梨凝視著莫聆的雙眼緩緩開口：“夏煌妹妹應該清楚，就算是善良的夢魘也需要吞噬人類靈魂才能生存吧？”

    “一旦長時間沒有吞噬人類靈魂就會承受痛苦，時間再長一點更是會被欲望操控，夢魘本質上就與人類處於對立麵。”

    立花梨的想法也非常簡單，既然無法分辨莫聆說出那句話的理由，那就假裝成被莫聆說服，這樣莫聆很可能就會自己表明身份。

    莫聆的身份一旦確定為夢魘，立花梨絕對不會有任何手軟，身處白夜之中的立花梨非常清楚，夢魘對於靈魂的欲望有多麽的恐怖。

    人類成為夢魘並不會改變記憶，夢魘覺醒之初與普通人並沒有多大差別，但在欲望的作用下，再善良的夢魘也忍不住對人類下手。

    夢魘吞噬過靈魂之後，不止會沉醉於靈魂的美味，心靈上更是會因為吞噬靈魂的行為而扭曲，慢慢將其他人視為食物。

    目前所知唯一能消除吞噬欲望的方法，就是通過能力剝離裝置剝離夢魘本源將其變回人類，使用這種方法需要付出數十年壽命的代價。

    立花梨猜測莫聆想說的方法，就是利用這個方法將夢魘變成人類。很可惜這個裝置雖然能將夢魘變回人類，但是根本無法普及。

    能力剝離裝置是遺跡的產物，數量極少，所用的材料與技術完全超越了聯邦，以聯邦目前的科技實力根本無法複製。

    除了聯邦總部外，每個大區隻分配一台能力剝離裝置。使用剝離裝置需要三個月的緩慢充能，就算不考慮能量消耗，三個月也隻有一個名額。

    琉璃能獲得這個珍貴的名額，不僅僅是因為她傳出的情報免去了沃藍城的一場災難，更重要的原因是琉璃成為夢魘時間極短，心靈還沒有遭受夢魘侵蝕。

    否則即使琉璃立下大功，她下半輩子也隻能生活在聯邦的監控之下，一旦對人類產生攻擊傾向，就會第一時間遭受監禁處理。

    ……

    “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所有不可能，並不是因為不存在可能，僅僅是因為沒有找到那個可能而已。”

    一句仿佛繞口令的話從莫聆口中傳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君逸抓了抓頭發，而立花梨則是微微挑了挑眉。

    立花梨是高傲的，與生俱來的卓越天賦加上努力，使得她的才能在白夜中也屬於頂尖層次，對於自己的智慧立花梨有著很大的自信。

    隻是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立花梨就在莫聆身上遭受多次挫折，一次次的懷疑反而更加確定莫聆並非夢魘。

    立花梨不相信有夢魘能在她麵前完美偽裝，因此她對於莫聆的懷疑，更大的原因是為想證明自己懷疑沒錯的不服輸。

    但在她想證明自己懷疑沒錯的同時，立花梨更希望莫聆是一名天選者，而不是注定與人類處於對立麵的夢魘。

    因為如果莫聆是一名夢魘，無疑是證明在她的眼皮底下，聯邦安全性排名前五的白夜沃藍分部，被一名未成年的夢魘成功潛入。

    在信心遭受巨大打擊的同時，更代表著白夜有很多重要情報外泄，其中或許還包括了關於莫蘿信息的s級最高機密。

    既希望又不希望莫聆是夢魘，這種心理無疑是非常矛盾的，立花梨將眼底的複雜之色隱去，裝出期待的樣子對莫聆開口。

    “夏煌妹妹真的有讓人類與夢魘和平共處的方法？這個方法不會是利用能力剝離裝置吧？”立花梨說著露出一絲緊張的表情。

    “當然不是。”莫聆搖了搖頭，“我雖然對能力剝離裝置了解不多，但也能猜到使用它的條件並不簡單。”

    “除了能力剝離裝置外，夏煌妹妹難道還有其它的方法嗎？”立花梨臉色露出一抹驚訝之色，這一次不再是偽裝而是真實感情。

    莫聆看了一眼書桌的那本棕皮筆記本，然後開口道：“我所說的方法此刻就在我們眼前，立花梨中校也應該已經想到了吧！”

    眼前？

    立花梨順著莫聆的目光偏過頭看去，在看到筆記本的那瞬間，籠罩在立花梨腦海中的無數雲霧刹那間散去，她隱約間明白了莫聆想說的方法。

    立花梨凝視著莫聆的雙眼開口道：“夢魘妹妹的意思，是讓聯邦放任夢魘對惡人出手嗎？”

    “隻要夢魘找出足夠判處死刑的犯罪證據，聯邦就不對殺死他們的夢魘進行追責。”

    “這樣做既能避免夢魘對普通人出手，又減少警方的工作負擔，對於聯邦與夢魘來說確實是雙贏的做法。”

    立花梨認同的點了點頭，用凝重的語氣繼續說道：“這個方法看似可行，但是夏煌妹妹你要知道，不是每個夢魘都有耐心和實力尋找罪犯的。”

    “對處於饑餓狀態下的夢魘來說人類隻是食物而已，能夠保持理智正常生活就已經是極限，像藍色妖姬這樣的夢魘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實際上聯邦現在已經有類似的潛規則，夢魘狩獵對象如果是罪以致死的惡人，那麽即使知道凶手是夢魘，白夜也不會花費過多資源進行追查。”

    “隻是這個潛規則並沒有多大效果，因為即使夢魘有著非人的能力，但在尋找罪犯上並沒有多大優勢。”

    莫聆呆愣了一會，然後微笑的開口道：“我覺得立花梨姐姐完全是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想要解決以上這些問題並不是一件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