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將錯就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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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當我準備離開監控室的時候,我的保鏢(雖然我強調過,我不是沒戰鬥力的花瓶,但莫斯文克還是給我配了保鏢)馬卡洛夫叫住我,問道,“政委同誌,這些盟軍技術人員……怎麽處置?”
哦對,我差點忘了這茬了。回過頭一看,剛才各自在椅子上戰戰兢兢的家夥,此刻已經被馬卡洛夫趕到一起,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
說起來……這個馬卡洛夫,看他的樣子,最多也就十三歲。真奇怪,現在又不是兵源荒期,風暴小組這麽早招收少年兵,真的好嗎?
看著他那副與年齡不相稱的剛毅凶狠,我真懷疑,洛馬諾夫是不是已經做好了征集少年兵的準備。
這樣的話……該不用擔心了。
“你沒聽莫斯文克同誌怎麽下令的嗎?”我淡漠地回過頭,問馬卡洛夫,“五角大樓不留俘虜。”
話音剛落,整個監控室就沸騰了。很多眼尖的家夥用盡基督徒理論上不會用的詞匯,咒罵著美帝國主義。甚至劃著十字賭咒發誓,標榜自己是美國共產黨的秘密信徒。
但是馬卡洛夫充耳不聞,甚至臉色都不為所動。他慢慢拔出了突擊步槍並拉栓。霎時間,那些盟軍技術人員如驚弓之鳥,頓時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著。
噢……上帝……我做了什麽……
雖然退出基督教很多年了,但幼年畢竟接受過家庭的基督教氛圍熏陶。一有大事,我先想到的祈禱對象,永遠是先上帝,後馬克思。
禱告完畢,我緩緩睜開了眼。那些盟軍技術人員接二連三地被子彈擊中,血流成河。遍地都是被打中的屍體(馬卡洛夫的槍法不錯。在突擊步槍連發的情況下,每具屍體最多隻打了兩顆子彈,就命中了要害)。感覺到死神臨近,後麵的人更加瑟瑟發抖,拚命地哭喊著。
一個年紀較小(可能大學還沒畢業吧)的實習生急中生智。她跪在地上,脫下衣服的上半截,露出被胸罩包裹著,擠衣欲出的一對山丘,仍不放棄能活命的任何機會。
可是馬卡洛夫視而不見。槍管閃爍著火光,血從胸口噴湧而出。
一個四十歲的婦女跪爬過來。她抓住我的手,臉上還掛著淚痕:“求你了孩子,看在上帝的份上!我隻是辦事員,沒有殺過,沒有折磨過,甚至沒有見過共產黨人!”
而這邊,馬卡洛夫已經幹掉了其他人,向這裏走來。察覺到死亡的臨近,這個中年婦女手忙腳亂地打開錢包,翻出一張陳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隻有四五歲。她笑得很幹淨,也很純粹。那是屬於童年,卻不屬於我們的笑容。
我承認我動搖了。但是當我嘴唇微動之際,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馬卡洛夫已經解決了那邊的家夥們,然後一把拽住這個中年婦女的頭發,把她揪到其他屍體血肉橫飛的中央。中年婦女回過頭,向我哀求著,寄希望於我能大發慈悲。
馬卡洛夫輕蔑地看了一眼中年婦女胸口的十字架,一把扯下,還往上麵吐了一口唾沫,踩了一腳。
“知道在蘇聯的歌曲,歌詞怎麽唱的嗎?”馬卡洛夫拉響槍栓。
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更驚恐於哪件事。竟然有褻瀆上帝的白人,還是拚盡全力也未能免死的絕望。
“正確答案,”馬卡洛夫抬起槍口,“把教堂和監獄都毀滅。”
我這才發現,祈求聲已經消失了,隻剩一片狼藉的屍體。鮮血如詛咒般蔓延,滲進了雪白的瓷磚。
……
“馬列主義永垂不朽!”樓道裏,聯軍高喊口號,沿著走廊展開進攻隊形,潮水般湧向走廊深處。
一個盟軍上校跑出辦公室,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迎麵掃來的密集子彈打成了蜂窩,倒在地上。
“撞開每一個辦公室的門,不要放過任何活著的目標!”斯拉維克踩著地上的屍體,歇斯底裏地衝著身後的士兵們怒吼。在他的軍靴上,已經染滿了盟軍官兵的鮮血。
充滿緊張,慌亂以及恐懼的慘叫聲,在槍聲和腳步聲的伴奏下,回蕩在幽深的走廊裏,久久不去。
“呯!”塞克卡率先一腳踢開一間辦公室的門,迅速閃到一邊,馬卡洛夫十分機靈地衝到門口,舉槍狂掃,將裏麵一幹人全部射殺。
“喂喂!那是我的軍功!”塞克卡嘟噥著嘴,一臉委屈地抱怨。
“沒關係。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嘛。”馬卡洛夫無所謂地回答。
說歸說,塞克卡的動作依然十分敏捷。他接著又踢開斜對麵另一間辦公室的門,然後閃到一邊。馬卡洛夫緊跟在後麵,往裏頭又扔進一顆手榴彈,趕緊也閃到另一邊。
猛烈的爆炸響起,衝擊波撕扯著高檔橡木碎片,噴進了走廊裏。
然後兩名被炸得灰頭土臉的美官踉踉蹌蹌地逃出來。情急之下,我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槍,對準他們胸口連連開火。直到子彈已經打完了,他才反應過來,癱坐在地上。
“幹得不錯,”馬卡洛夫笑著伸出手,把我拉了起來,“比我見過的其他政工人員強多了。您有希望,留在我們這裏超過一個月。”
此時此刻,士兵們的殺氣已經紛紛被激起來了。肆無忌憚地對能遇到的一切非聯軍人員狂打濫射。
我跟著他們,躲進了一間破壞並不嚴重的辦公室裏,建立通訊。
不過看起來,是我的擔心多餘了。其他的四個小隊也都已經沿著其他的樓梯衝上二樓,展開戰鬥。
從接管監控探頭的電腦上,我看到一個上將的身影。他一直跑跑停停,像是在焦催促手下跑起來。
“莫斯文克同誌,”我清了清嗓子,拿起對講機說,“您最好截住那群盟軍鬼子。他的追隨者越來越多了,而且離‘英雄廳’隻有一步之遙。如果讓他們進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監控畫麵上的拐角處,突然閃出一支聯軍部隊。
那群盟軍官兵還沒來得及舉槍瞄準,聯軍的自動武器就搶先發出了“噠噠噠”的怒吼,雨點般的子彈,讓這群烏合之眾損失慘重。
尤其是領頭的那個美國上將。他的胸口被子彈戳出幾個血孔,掙紮著倒下,左胸的勳表被染成了紅色,一個加拿大中將也遭此厄運。
遭遇了襲擊,盟軍有的趕緊趴下,有的則鑽進“英雄廳”,躲到那些堅固的防彈玻璃陳列櫃後麵。
莫斯文克的子彈劃破空氣,發出恐怖的鳴響,穿過走廊,迅猛地戳進盟軍的身體。打得那些榮譽勳章和獲獎人員資料散落一地,染上了如豬狗般被屠殺的盟軍的鮮血。
知道投降已經不可能了,殘餘的盟軍軍官不顧傷亡,迅速還擊。大多數防彈玻璃太堅固,莫斯文克這一招突襲的意義,終於結束了。
“給我手雷!”莫斯文克被對方火力壓製,大聲問身後的士兵。
“看我的吧!”塞克卡不知道從哪裏又冒了出來,起勁地回應。
“我數到三,一起扔過去!”
“保證完成!指揮官同誌!”
“很好。一,二,三!扔!”
士兵們一齊拉開手雷的引信,用力扔進了“英雄廳”。霎時間,激烈的爆炸仿佛震撼了整個五角大樓。殘肢斷臂、大簷帽、扭曲的銅片和鐵片連同軍服碎片,大部分被噴出的烈火吞噬。少部分被汽浪狂暴地甩出去,然後紛紛揚揚落下。
“剛才的燃燒彈是誰扔的?”莫斯文克大喊,“差點炸到我。”
“不好意思,”塞克卡興奮地舉起一隻手,大喊,“我幹的。”
“……好吧,”莫斯文克並沒有發火,而是大手一揮,喊道,“同誌們跟我來!去三樓收割人頭!”
很遺憾,我打斷了他的計劃。
“相比收割人頭,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我的聲音出現在對講機裏,“指揮官同誌,被我們騙出去的敵人,現在回來報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