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兒年幼，說話難免沒有分寸。”白子寒先是道歉，雖是道歉，音嗓依舊淡淡然，他將短刀的刀柄推到青蘭麵前：“三個問題，姑娘回答之後，賣魂與否，我不做強求。”

    青蘭點點頭，麵前的男子，莫名給人一種值得信任卻又難以接近，必須聽從的感覺。

    白子寒目光含鋒，定定道：“其一，成全和糾纏，哪個才能讓淩宇真正感到幸福？其二，淩宇沒有癡傻，你知道嗎？其三，你愛淩宇嗎？”

    三個問題，個個直戳青蘭的心，她的眼眶一點點紅潤，回頭看著淩宇，卻見他正靜靜地看著她，絲毫沒有癡傻模樣。

    “夫君……沒有癡傻……怎麽可能……”青蘭的音嗓極輕。

    “他是沒有辦法。方才我讓重兒對他說了，無需再裝癡傻，涼屋完全有能力保他。”

    其實事情至此已經很明了，就算是有些遲鈍的若魂也看得一清二楚。青蘭才是那個帳之妖，而現在帳中被困的人，才是真正的青蘭。可執迷不悟的是帳之妖，她的伎倆一開始就被淩宇看穿了，他之所以癡傻至今，僅僅是為了讓帳之妖舍不得殺青蘭。

    然而白子寒沒有點破，許多事情還是自己悟出來更為深刻。他提醒了下帳之妖：“姑娘，三個問題，還請先回答。”

    她抬起淚眼，臉色一片茫然，輕輕地：“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我愛他，我也知道怎麽才能讓他幸福……可我就是做不到……明知這一切都不屬於我，我還是放不下……其實在來的路上，我一心想退出，可在看到涼屋的一瞬間，那肮髒的私心又起，我想，或許涼屋能幫我，讓他忘記青蘭……”

    他若是真的忘了，她卻還記得。換來如此的願望，他們從今往後真的能幸福？

    她畢竟不是青蘭啊，不過是個冒牌貨，將巧附著在幔帳上聽到了他們二人的愛情。她是多麽的羨慕，多麽地想把一切搶過來占為己有。

    她心痛不已，啜泣聲中聽到白子寒淡淡回應：“姑娘已經回答了，是去是留全由姑娘自己決定。”

    嗬……

    多麽的荒唐，她竟然想在術法遠比自己高明的白子寒前耍小聰明。

    她緩緩抬起筆，在黃皮紙上寫下了願望，而後用短刀劃破手指畫押。鮮血順著紙張暈染的時候，她仿佛看到了淩宇和青蘭成婚那天。

    一場蕭條無比的婚禮，在她看來卻是落英繽紛，盛世無雙。

    簷角的風鈴叮當作響，風一點點吹過她滿目瘡痍的身體，似要吹盡這一世的悲歡。她一步一步，走向淩宇……

    “蘇公子，我能再抱你一次麽？”

    淩宇向後退了一步。

    她忽然就笑了，身子化作黑色煙霧鑽進幔帳，噩夢一般地結束了她荒誕的愛情。

    幔帳之外，漸漸顯出一個沉睡著的女子，她睡了很久，那模樣似乎醒來後將會忘記過去發生的不愉快。

    而寫有帳之妖願望的黃皮紙被若魂捧在手中，其上的願望才是執念最深的一個：“青蘭忘記帳之妖這一段故事，淩宇一輩子都得記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