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做產品售後工程師的。”一個人在說話。

    在人來人往的科技公司大廳，我穿戴上了一切可以偽裝的道具，站在人群中間。在我的麵前，是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男子，他才剛剛從貝都因新城市中心辭去工作，拖家帶口來到公司總部。

    為他單獨分配的一個“歐米茄”正在了解他的職業背景。

    我已經在這一行幹了大幾年了。”男人顯得很沮喪：“年輕人越來越多，他們動作更麻利，對待顧客更富有熱情，而且收費比我們這些老家夥還要低。”

    他一邊說，一邊仿佛是在控訴：“像我這樣的老員工越走越多，我們的位置都被更富有朝氣和更活躍的年輕人取代了。”

    我們就隻好下崗，去做走街串巷的零雜工，有時候一整天也沒有一個人雇傭我們。

    這時候我就隻好餓著肚子帶一些幹糧給孩子們吃。”

    老售後工人述說著他的故事，仿佛是在講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慘案。

    我就站在他身旁，他和他對麵的歐米茄都不會關注我。大廳裏麵人那麽多，誰也沒有時間關注其他人。

    去做食品工廠結構件安裝。”我用通訊工具給歐米茄發送了針對此人的工作安排指令。

    好的，基於您曾經的工作經曆，已經為您安排了新的富有創造性的工作任務。請您帶好行李跟著我走。”歐米茄招呼老售後技術工道。

    我望了一眼他們離開的背影，開始在人群中搜尋下一個我感興趣的故事。

    自從我掌握了同諾亞方舟溝通的技巧之後，這位前諾亞人的大保姆又開始在為諾亞人種子孫血脈的延續做貢獻了。我對這一點很滿意。

    總督，有件事必須得跟您說一下。”泰勒急匆匆的在人群中找到我說。

    噢，什麽事？晚一點再說不行嗎？”

    不行呐，問題已經迫在眉睫了。”泰勒低聲在我耳邊說。

    好吧，我們到樓上去說。”我拉著他轉過大廳幕牆的轉角，走上通往樓上的電梯說。

    這座大樓是我托埃德蒙從星際聯邦帶來的，自組裝的結構件構成的，鋼結構骨架、鋼化玻璃幕牆，價格不貴，在核心城市群采購網絡上能包郵買到。城市裏麵地價貴，自組裝的房屋很便宜的，不像這兒，別說鋼化玻璃了，連特種合金鋼都是稀罕物。

    貝都因新城政府凍結了我們的企業營業資質。”

    在樓上，泰勒的第一句話就令我大吃一驚。

    為什麽？政府憑什麽凍結科技公司的經營資質？”我問道：“公司觸犯了哪一條法律？”

    沒有，咱們哪一條法律也沒有觸犯，”泰勒說道：“但是，咱們觸動一些人的蛋糕！”

    噢。”我點頭道：“是啊，本該如此。”

    跟建設部長澤魯爾講過了嗎？”我又問。

    沒有，澤魯爾部長可靠嗎？”泰勒著急的說：“我現在反正到政府去辦理任何審批事項都沒有人理睬我了。”

    我不知道，應該可靠吧。”我說道。

    啊，總督大人。”泰勒說道，又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改口說道：“大人，您可要確定呐，建設部長可是跟咱們的業務有很大一塊交叉呀。”

    一起去問問不就得了，”我說：“我聽編號89757說，澤魯爾就在咱們公司的建築工地上麵。”

    噢，是這樣嗎？難怪我在市政大樓沒有見到建設部長的麵呢！”泰勒突然想起來說。

    走，看看去。”我們兩人出發了。

    ……

    澤魯爾部長，找您可把我找苦了。”泰勒一見麵就握住了澤魯爾的手。

    澤魯爾，這個在小時候就顯露出不同於常人的勇氣的少年早已長大了，我隔著墨鏡也能看出他踏實認真的工作態度。

    泰勒經理，找我有什麽事？我正在跟你們公司的總經理商量新的城建規劃呢！”澤魯爾站在編號89757的身旁，抬起頭說道。

    顯然，在我的全麵偽裝之下，他也依然沒有認出我。

    是這樣的，市政府凍結了我們公司的經營資質，我們沒辦法再取得做任何業務的權限了。”泰勒實話實說的抱怨道，同時，還把市政府的辦事人員怎麽給他臉色看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

    這樣啊，這倒是一個頭疼的問題。”澤魯爾說道：“我很佩服你們公司的技術，特別是城建與規劃這一塊的。隻是，政務上的事，我還確實不好斡旋。”

    那城建業務上的行政審批事項，”泰勒停頓了一下以後問道：“會被凍結嗎？”

    不會的。隻要我還是城建部長一天，你們的正常業務我部門都會依流程審批的！”

    太好了！”泰勒和編號89757同澤魯爾熱情的握手。

    總的來說，主要還是你們自己的工作開展得好。”澤魯爾又說道：“你們知道嗎？，截止目前為止，已經有約五十萬城市人口已經或正準備與你們公司簽署勞動協議，一個觸及到一半城市人口的大項目，足以把整個城市的市中心掏空的項目，我怎麽可能武斷地一刀切式的否掉呢？”

    你說是吧？”澤魯爾反問道，眼神卻止不住得越過兩人往我的身上瞅。

    瞅就瞅唄，我也不怕人瞅。除了因為要照顧到一些人的麵子和因為考慮到自身影響力會給公司帶來麻煩，讓一些主事的人知道公司的背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市中心真的已經空了嗎？”編號89757說道，此前他和小柯等人就曾經住在市中心，那裏每天上班下班時人潮洶湧的景象他還記憶猶新。

    是啊，很多新房子早就賣不出去了，而舊房子裏麵除了住上了野貓和耗子，恐怕也沒有別的居民了。”澤魯爾笑著說，言畢，他又補充道：“我曾經在李奕總督那裏聽說過去中心化的城市規劃，想不到，今日竟然在你們公司的工地現場看到了。有生之年，也是萬幸了呀。”

    您本來是做城建的，我們搶了您的活，您不怪我們嗎？”泰勒問澤魯爾道，他對動了澤魯爾的哪塊蛋糕很清楚。

    嗬嗬。”澤魯爾拍了拍泰勒的肩膀說：“相反，我還要感謝你們呢！”

    噢，此話怎講？”泰勒問。

    唉，以前我為了滿足城市居民最近點上班的期望。”澤魯爾歎了一口氣講道：“把市中心的鋼筋水泥高樓越蓋越高，建築容積率呢，也越降越低。

    大家都住在鴿子籠一樣的小間裏麵，人人都抱怨，可就是沒辦法改變，樓還是越建越高，地也一塊塊減少。

    我為多建一些房屋可以說是操碎了心，把繡花的功夫都花出來了。可結果卻還是不盡人意。

    你們看，你們呢，輕輕鬆鬆，把一大片荒地開發成了全市最好的住宅，人民都搶著搬進來自己建設自己的家園。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澤魯爾邊說邊握著二人的手。情到深處竟然連眼眶都有些濕潤。可見，當年集中式的城建，的確讓他吃苦不少。

    澤魯爾部長，”泰勒說：“可以說，如果市政府辦公樓裏麵那些正在喝茶聊天的人每個人都有您的思想，再加上我們公司提供的低能源成本的高發展動力，可以說，不出十年，我族也能跟傳說中的星際聯邦居民媲美都說不定！”

    三人議論畢，一齊望著我，眼神中甚是期待。而我也隻是點點頭，然後返回公司總部大廳工作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