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淩厲的出劍，馬文曲就是要將淩歡刺死。沒有試探，沒有喂招。他穿衣打扮像個書生，可這劍卻完全沒有書生執筆的藏鋒之勢。

    淩歡卻是小小的進了一步，就這一步，卻避開了馬文曲的劍！

    電光火石的瞬間，淩歡伸手在他劍鋒上一壓，一彈。馬文曲隻覺得一股大力襲來，震的他虎口發麻，這把從不離手的劍，竟就此背叛了他！

    叮的一聲落地，劍兀自顫抖，馬文曲的心卻已經沉到了穀底。

    一招落敗，他還有什麽臉麵見人？

    淩歡竟然還在笑：“凡劍果然是凡劍，馬老先生如此精湛的劍藝，還真得配一把好劍才行。”

    馬文曲不說話，心裏卻羞惱不已。

    他學劍數十年，對於劍的理解，早已經超出了他對自己這個人的理解。

    這小子說著光鮮的話，實際上確實在折煞他！

    他在否定他的道！

    “也許你得一把好劍，真的能進一步，不若我借你一把？”說著，淩歡手一揮，手中竟出現一把正氣浩然的金劍。

    他將那劍遞給馬文曲：“再試試？”

    馬文曲卻不接劍，他眼神複雜的看淩歡：“你想破我劍心？”

    淩歡冷笑，手一揮，那幹將劍又被他藏得不見了蹤跡：“說什麽笑話呢，你的劍心值幾個錢？或者你這個人在我眼裏又有什麽價值？有心提點你幾下，卻以小人之心度我……

    知道華國七星為什麽始終不入流嗎？我告訴你，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心態，功夫永遠都精進不了。”

    一句話，淩歡說的馬文曲那張老臉幾近顫抖，掛都掛不住了。

    事實上淩歡也不是專程去譏諷他的，他還真沒把馬文曲放在眼裏，天道境之前，天道境之後。這是兩種境界，兩種思維。

    若說之前淩歡看馬文曲，也許還有心情跟他搞搞事情什麽的，但現在，淩歡真的就是提點。

    他不將馬文曲放在眼裏，是因為馬文曲也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而這個世界，既我識。

    我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我。

    當我成為這一片世界，我會在意一隻螞蟻怎麽想嗎？螞蟻咬我一口，興許我高興還會放螞蟻一條生路。

    淩歡現在就是這種思維。

    奈何的是，馬文曲卻看不破。

    他這一次終於不再笑了，而是猙獰著表情破口大罵：“黃毛小兒，你幾次三番的侮辱老夫，老夫今天不和你鬥上一場，以後還怎麽在天下人麵前立足？

    無需多說，就拿你的幹將和我打上一場！

    台下，眾江湖人唏噓不已，這馬文曲也實在是……實在是有點太過了。

    高凝冷笑：“臉皮可真夠厚的！孤男人都說他不配了，還腆著臉上去，這不是不要臉是什麽？”

    淩歡看馬文曲：“你真想打？”

    馬文曲不說話，一張老臉上滿是殺機。

    淩歡點點頭：“行吧，我找個人跟你打一場，你能贏了她再說吧，思幽！”淩歡忽然高喝一聲。

    這一聲呼喊，聲音自丹田而起，直入人耳膜，這一聲，直接震的台下所有的江湖人捂住了耳朵。

    高凝更是皺眉：“這小婊砸瘋了？想吵死孤？”

    葉振龍一笑：“你該說你男人聰明！”

    台上，淩歡滿意一笑：“等等如何？”

    這一聲吼，淩歡是在借機展現自己的力量，他要明白無誤的告訴包括馬文曲所在的這些江湖人，不配就是不配，不光勢力上不配，力量上你們也不配！

    而這一聲吼過，寺前的大門處就出現了一個人。

    光頭素雅，白衣流蘇，手腕佩戴護甲的女子出現，她單手持佛禮，垂目頷首，一副淒絕恬美的走來。

    一路穿過八仙桌圍滿的院落，眾人無不側目。

    此人是誰？

    賈思幽是也！

    內江湖第一個攀登天道境的高手，亦是上一輩平巫鹹者十去存三的幸存英雄，她以五十歲的高齡竹鹽在二十出頭，又以賈家血脈親手屠盡家族。

    這人曾是英雄。

    後來他們把她叫逆賊。

    再到後來，就變成了妖女。

    佛會圓寂，但妖卻容顏不老。

    她是妖女。

    高凝皺眉：“他怎麽知道思幽會在這裏？”

    賈思幽出現在堂會，雖然是她和紀青鸞談好的生意，但這事情在淩歡麵前卻是未說破的。

    葉振龍沉默，這話他就答不出來了。

    他境界不夠。

    在座也有境界夠的，高凝把視線轉向丹朱法師：“師父？”

    “不聞不見，覺險而避。此乃心靈境第一重天，第七感開！”

    人的修煉大致是相同的，但叫法不一樣。江湖人有力化氣，氣化勁，勁入神再攀登天道境。

    而聖教的說法則是兩重，第一重為肉體，人之七輪。七輪全開，則肉體成肉身曼陀羅，即成聖。

    肉身成聖之後，則開始修煉心靈境，也就是江湖中所說的心境，聖教把心靈境分為五感八識。

    八識之上，方成佛。

    丹朱法師閉目微笑：“淩施主長此以往，必然成佛。”

    高凝沉默了一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成個毛線，他成佛了，孤要去當尼姑不成？”

    賈思幽上台，與淩歡對麵，頷首：“公子成事了！”

    她佛心已成，自然不會理會台下的這些蠅營狗苟。你們縱然有過輝煌，你們縱然幹果蠢事，可與她何幹？

    她心不在紅塵，人自然不會染指這紅塵事。

    淩歡欠身，拱手：“是我愚昧，竟不知道思幽出關因果還在小可身上，思幽當日為何不說？”

    她修煉一門功夫，當初在祠堂，老酒爺懟她的時候她展現給了老酒爺。可淩歡卻未想到自己身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當初的他也不過是神境之人，自然看不透神境之外的路該怎麽走。

    思幽卻難得一笑：“緣法罷了，思幽不惹紅塵。”

    “現在已經在紅塵了。”淩歡探口氣，我把你找來是為了當武林盟主的，你說不惹紅塵？

    思幽竟又是一笑：“緣法成了，心境也就成了，此時若在紅塵，心也不染紅塵。”

    這句話淩歡是聽懂了。

    她賈思幽功夫已成，自然就不用再理會因果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