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殺過人,睡過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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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洋在高白村工作了一周,最終還是決定要離開了。這一周的工作雖然枯燥單調,但是他也利用這一周的時間盡可能詳細的製作了一張隻有附近幾個村子的地圖。
至於為什麽要離開呢,因為張洋記得他看過一個關於有“中國第一高智商悍匪”之稱的張君的報道。在張君被捕後接受時任重慶市公安局副局長文強審問時說過一個理論:“不能在一個地方落腳超過一周,不然一定會留下線索。”張洋還是很確信這個理論的,他還記得另一個非常有名的高智商悍匪周克華就是因為在一個地方落腳太久了而被抓獲的。
“我在這裏也待了一周了,今天都六月二十號了,該走了。”張洋想著。
“鄉親們,我來這裏也很長時間了,在咱們村的采風也該結束了。下一步我打算先回縣裏麵,然後再去別的村子走走,去采采風。”午休的時候張洋很正式的和大家說到。
“這是我最近這段時間閑暇時給大家畫的畫像。希望大家能喜歡。謝謝大家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我能為大家做的也就這麽多了。我也確實該走了。”說完,張洋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內心是不舍的,也是感恩的。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段時間的生活是他自出逃以來最幸福的時光。但是他得走了。為了不被抓到,這是他必須要做的選擇。“我時間也確實有限,所以不能陪著大家一直到收割完成了。真的是對不起大家。我今天下午就得走了。對不起。等之後我一定會回來看大家的。”張洋又鞠了一躬,帶著淚光說到。
“大畫家這就急著走啊!”,“再待幾天吧!”,“是啊,大畫家,俺們都舍不得你呢。別那麽急啊。再待一段日子唄。”,“待什麽待,人家是大畫家,本來在咱們這個地方就是屈尊,你們還想讓人家一直給你幹農活啊?”,“大畫家,俺們還打算讓你教教俺們家娃娃畫畫哩!”……聽到張洋說自己要走的消息後,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說著。
“都靜一靜!”突然,一個聲音高聲說著。說話的人正是帶張洋來這裏的老人。“聽俺老漢說一句。大畫家來咱們這是俺引來的。來的時候咱們就說好了人家是來幫咱們忙的。人家也不問咱們要見,幾乎就是義務的幫了咱們這麽久,現在人家因為自己的事情要走了,咱沒有理由攔著人家啊!”老人有些激動的說。“畫家,你走吧,俺們不攔著你。但是俺們一定會想你的。也謝謝你給俺們畫的畫。”老人對張洋說到。說完之後老人又再次對所有人喊道:“畫家今天下午就要走,咱們是不是應該送送人家?”
“應該!”,“那是一定的。”大家紛紛應和到。
“別別別,千萬別!”張洋被嚇了一跳,趕忙說。“大爺,各位鄉親。沒陪大家弄完我就匆匆的走了,本來我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還讓大家耽誤生產來送我我心裏就太過意不去了!大家千萬別去送我。千萬別去,就讓我安安靜靜的走了就好。要不然我就太過意不去了。這樣吧大爺。您要是有時間就您自己送我就好,讓大家好好收割,不要耽誤進度,好不好?”
“行,畫家說的也有道理。那這樣,俺老漢代表大家去送畫家,你們繼續收割,好吧?”老人對大家說到。
“行吧,那畫家一路順風啊!”,“一定回來看俺們啊”。鄉親們紛紛說到。聽到這樣的話,張洋有點想哭。但是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走回了簡易房。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後才出來。出來時鄉親們已經都站在他的門口了。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回來,一定回來看你們!”張洋真誠的說。然後第三次給大家深鞠躬。起來後,他已經滿臉淚水了。“大爺,那咱們走吧!”
“走。好了,你們也都去休息吧,下午咱們還幹活哩。”老人說完便陪著張洋向村外走去。
“對了畫家,你剛才說要先回縣裏中轉是嗎?那你咋去縣裏呀?座個公交?還是咱們打個車?”走在路上老人問張洋。
“大爺,您把我送去村口就好了。我先走走吧,走累了再坐車。”張洋回答道。
“好的。”老人說到。
沒多久,兩人便走到村口了。
“大爺,您就把我送到這吧,別再送了。我自己走就行了。從這一直往東北走就是縣裏了吧?”張洋問到。
“對,一直往東北走就行。那俺就不送了。都說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咱們就再見吧。你一路保重啊!”老人說到。
“好,謝謝您最近的照顧。等我有機會一定回來看望您。謝謝您大爺”張洋說完。便向遠方走去。老人一直目送著張洋離開,直到張洋從視線中消失才轉身回村。
“兩邊果然都是村裏的墳啊!”張洋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著。走了大概有1公裏的樣子,張洋轉身看了看。“嗯,看樣子大爺已經回去了。這就好。”張洋邊嘟囔,邊轉身往回走。其實他根本沒有想去縣裏,隻是想用這種方法誤導大家而已。還是為了安全考慮。至於今天,他還沒有想好要去哪,所以他想先回到自己最熟悉的高白村,然後選一個靠近路邊的地方先將就一夜。他有一種弱弱的預感,事情過去這麽多天了,警察應該已經知道了凶手是誰而且有所行動了。沒準,通緝令都已經發出來了。
沒多久張洋就又回到了高白村。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村口空無一人。張洋知道,此時的大家應該都在麥子地裏收麥子呢,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又回來了。可是回來是回來了,這一晚住在哪呢?
“還得住路邊。我最近特別心慌,我怕警察已經知道凶手是我了。我甚至懷疑他們已經找到我了”張洋想著。“住路邊一方麵能方便我逃跑,另一方麵能方便我觀察路上的情況。一舉兩得啊!”張洋邊想,邊在靠近路邊的最近的地方開始收拾起來,準備給自己做一個可以臨時休息的地方。
“這地方好,路邊就是墳地,方便隱藏啊!而且墳地裏磚頭石塊都多,想給自己搭張簡易床也容易。”張洋想著。
“各位前輩在上,晚輩也是迫於無奈,今晚在這裏借宿一宿。對各位多有叨擾,還請各位多多見諒。因為你們在這裏都有房有地的,晚輩今夜可是什麽都沒有,所以要從各位前輩的地盤上借點建築材料,用完馬上原樣歸還。請各位前輩息怒。他日若得機會,晚輩一定前來謝罪。”因為要動墳地裏的磚頭石塊,所以張洋還是很敬畏的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虔誠的說了一番這樣的話。
“如若各位前輩不願寬恕晚輩,那他日等晚輩前去,當麵謝罪。”說完張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張洋依稀記得自己的第一任老板曾說過,要是經過墳地,最好上一炷香,如果沒有香,點一支煙也可以。可無奈張洋也不抽煙,所以他能想到的最大的表達敬畏的方式就是磕頭了。
“那晚輩可就自己動手了,多有打擾。”磕完頭,張洋起身,一邊撿石頭一邊說。其實住墳地這件事,住宿條件差一點都不是最讓人苦惱的。而最讓人感到苦惱的是當你身處其中時的恐懼感。張洋也害怕,也抵觸。可是處於現實考慮,住在這裏確實是現在最好的選擇。
而且張洋一直在安慰自己說:“沒事的,沒有鬼的。就算真的有鬼,出來了把我嚇死了,我也變成了鬼,那我見到了嚇死我的那個鬼,我倆一起看著我的屍體,那得多尷尬。所以不會的,一定不會有鬼的。”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思想鬥爭,張洋最終還是選擇了在這裏住了下來。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此時的張洋一個人躺在亂葬崗裏。不對,嚴格來說,此時亂葬崗裏躺著好多好多的人,但是還活著的就張洋一個。
“星星真美啊。其實,腦子裏不亂想的話,睡這裏也沒什麽不好。雖然我也覺得陰氣重。哈哈。”張洋躺在亂葬崗裏,望著滿天星鬥自言自語到。這個時候還在說話,完全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我不怕,他們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怕,死了還有啥可怕的。”張洋繼續說到。
“不過張洋啊,你小子可以啊。從現在開始,你也算是‘殺過人,睡過墳,為躲警察進過村;從清晨,到黃昏,一直緊繃著精神。’的人了啊。你也算死而無憾了啊!”張洋為了壯膽給自己編了一句順口溜。
他以前和別人聊天時總愛說:“心中有座墳,埋著未亡人”。而現在的情況變成了“身邊全是墳,全埋著死人”。兩句話雖然差不多,但是恐怖程度可提升了好多倍。可是,害怕歸害怕,張洋的理智還是在不停的提醒他自己應該趕快去睡覺。身體和精神必須有一個得到休息。張洋使勁的搖了搖頭,仿佛能把腦子裏的胡思亂想都搖出來似的。然後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去了。
雖然這一夜睡得並不踏實,晚風很涼,而且在墳地裏顯得格外的涼。而且又噩夢不斷。但無論怎樣,還是熬過了這難熬的一夜。第二天一早,張洋起來之後把每塊磚頭、石塊恢複了原位。又虔誠的拜了一遍,然後待在原地仔細的研究了一下自己畫的地圖,準備規劃下一步的逃跑線路。當一切準備妥當,他剛打算離開,就看到遠處飛速的開來了幾輛越野車,隨後幾輛車陸續的開到了村子裏。
“來了!應該是警察來了!”張洋狠狠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