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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關上後，林可馨重新在長條凳上坐下來。

    何醫生說得不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尤其對於她這種急切地需要錢的人來說，這個脾氣怪異的客戶，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她隻要張開嘴，就能一口咬住。

    可是，以前對於她來說根本不算事兒的交易，此時，林可馨卻覺得比登天還要難。

    她真的要成為為了錢，再次出賣自己的女人了啊！而且這一次，交易的對象還不是慕景宸。

    之前，林可馨曾以為，她可以和任何一個男人做交易，隻要不賣給慕景宸。可是現在，當機會真的來到麵前時，她才發現，這世上，她願意賣的人，隻有慕景宸。

    她要不要放棄這名客戶？要不要撕毀合同？要不要再一次卑躬屈膝地跪倒在慕景宸麵前，請求慕景宸再一次和她進行交易，繼續心甘情願做他籠子裏的金絲鳥？

    拿出手機，翻到慕景宸的電話，林可馨的腦海裏卻再次浮現出情人節晚上，在舞台上，慕景宸給她的那個吻。

    男人的眼睛裏都是冷漠和鄙視，他說，她對他而言，就跟他辦公桌上的鼠標墊子沒什麽區別。親吻她，他不會覺得比用嘴唇觸碰茶杯的感覺來得更好。

    他還說，那個吻隻是為了籌集募捐款開的一個玩笑罷了。

    他的一個玩笑，居然讓她牽腸掛肚了半個月。多可笑？她連灰姑娘都不是，卻非要將吸血鬼當成童話裏的王子。

    有些無力地放下手機，林可馨自嘲地笑了。

    不行啊，她做不到，就算她是他眼睛裏肮髒不堪的垃圾，她也沒辦法讓自己繼續麵對慕景宸的鄙視和嘲笑，她會瘋的。

    所以，還是聽從何醫生的規勸，跟這名怪異的客戶做完這場交易吧！

    但是，心裏有道坎兒始終過不去。就算慕景宸再看不起她，就算她毫無廉恥地自輕自賤，她依然是慕景宸法律上的妻子。作為妻子，她真的可以背著丈夫，心安理得地在外麵做這種事情嗎？

    遲疑許久，林可馨終於點開手機郵件，一點點編輯起來。

    我林可馨，景輝集團總裁慕景宸的妻子。因為個人原因，現申請與慕景宸協議離婚。我自願放棄所有財產分割權，放棄男方離婚後的撫養費，淨身出戶，不再與慕景宸有任何瓜葛，也絕不糾纏。”

    將郵件發進慕景宸的郵箱後，林可馨又給慕景宸發了條短信：“慕總？我已擬好離婚協議書發您郵箱，明天，我會去景輝集團簽字。如果您同意協議書上的內容，就讓王助理將您簽完字的協議書轉交給我。林可馨……”

    慕景宸正麵對窗戶坐在院長辦公室，何靈嬉皮笑臉地坐在他左側。

    哎……景宸哥？你跟我說說嘛！你和她是第幾次了？感覺怎麽樣？我跟你說，剛才看見她，我都有點流口水，真想讓她脫光衣服，好好給她做個全麵檢查。矮油！這細皮嫩肉的，是不是很爽啊？”

    像沒聽見何靈的話一般，慕景宸依然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眼角卻有極細小的表情碎裂。

    見慕景宸跟石頭人一樣沒半點反應，何靈索性不理他，一把將王書拽過來並排坐在沙發上，她抱住王書的胳膊一陣搖晃。

    王書被何靈自來熟的動作搞得一身雞皮疙瘩，趕緊站起來去推何靈的手：“何大小姐……”

    什麽何大小姐？你是景宸哥的人，等於也是我哥的人，直接管我叫小靈子吧！”

    不敢！”

    鬼的不敢，你是助理又不是傭人。”何靈眼睛一瞪：“王書？我好好問你話，你要是再推三阻四，我就坐到你腿上問。”

    王書嚇得脊背一停，再也不敢亂動，無比苦逼地說：“何大小姐有什麽話盡管問，我一定好好回答。”說著話，王書的一雙眼睛卻不停往慕景宸身上瞄。

    見王書被自己製住，慕景宸卻沒有半點反應，何靈嘚瑟地笑著說：“王書？你跟著景宸哥好幾年了，他的事情你都知道，你跟我說說看，這位林可馨是景晨哥從哪裏找來的？好正點喲，我喜歡！哎……景晨哥一晚上跟她可以幾次？像景晨哥這種十年不開張的禁浴係男生，一開張是不是能管二十年？”

    實在被何靈奔放的話雷到了，王書哭笑不得地說：“何大小姐？您怎麽能說出這麽猥瑣的話？您可是大家閨秀，是婦科醫院最年輕、最有前途的專家，不是夜總會的領班。”

    去你的！”一拳頭砸在王書下巴上，何靈賊兮兮斜睨慕景宸：“食色性也，這很正常好不好？我跟你說，據我研究，像景晨哥這種十年都不找女人解決問題的男人，以後會得絕症……”

    唰地一下，慕景宸冰冷的視線看過來。

    何靈嚇得渾身一抖，趕緊鬆開王書往旁邊挪了挪。臉上的表情換了十幾個，她才強擠出諂媚的笑容說：“那個，景宸哥你不會啦！你都開張了，嘿嘿！據我觀察，你最近氣色很好，一看就釋放過了……”

    咳咳……”王書終於被口水嗆到了。

    何家也算江城的名門望族，怎麽會生出這麽個性子跳脫的女兒？最要命的是，這位小姑奶奶還是個婦科專家。矮油！她平時是怎麽給病人看病的？她不會把好好的良家婦女，全都調教成夜店小姐吧？

    慕景宸依然坐在大班椅上沒有動，目光深邃，神色淡漠。屋子裏的暖氣很好，所以他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椅子扶手上，領帶也摘下來，而黑色襯衣的第一顆紐扣居然極其罕見地解開，露出幾分何靈從沒見過的慵懶與高貴。

    這樣的慕景宸帶著一股強大的氣場，冷清得讓人害怕，卻又該死的好看。何靈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說：“景宸哥……”

    他是你嫂子！”

    啊？”何靈完全沒理解慕景宸這話的意思。

    很顯然，慕景宸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淡淡的，幾乎捕捉不到的笑容，然後，重新將視線投向窗外。

    何靈等了兩分鍾，沒等到慕景宸的解釋，不由用手肘兌了王書一下：“哎……景宸哥什麽意思？”

    王書呲了下牙：“意思就是，林可馨是老板的合法妻子。”

    啊？”何靈一下子跳起來，臉上的八卦幾乎要掀翻屋頂：“景宸哥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我哥也不告訴我一聲。王書王書，景宸哥這種冰雕男，怎麽想出這麽有趣的方式跟嫂子玩兒的？他們倆在家是怎麽做的？情人節他們是怎麽過的？你……”

    像是故意要打斷何靈的喋喋不休，慕景宸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慕景宸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見短信提示，他又準備把手機放回去。才關了屏保，仿佛心有靈犀，他皺了下眉，又將手機打開，找到短信點了進去。

    林可馨的短信瞬間躍入眼簾，看清楚上麵的內容後，慕景宸猛地挺直脊背，深水窄眸驟然一眯。

    迅速打開電子郵件將離婚協議書下載下來看了一遍，他在椅子上坐了二十秒。然後毫無征兆地站起來，看都沒看何靈和王書一眼，麵無表情地大步往外走。

    喂……景宸哥？”何靈也站起來：“你去哪兒？”

    見慕景宸理也不理她，何靈又問王書：“景宸哥他去哪兒？”

    王書：“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去找太太！”

    看一眼已經走到門口的慕景宸，何靈輕聲問：“景宸哥就這麽喜歡她？”

    王書：“對！就這麽喜歡！”

    ……

    取樣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林可馨嚇了一跳。

    看見何靈走進來，她局促地站起來，不安地說：“何醫生？現在才過了十五分鍾。”

    我知道！”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何靈的表情有點奇怪，“客戶說他等不及了，而且，已經快要下班了，所以，我又預約了十幾個應征者。林可馨小姐，我們的時間非常寶貴，您看？”

    林可馨的眼皮一跳，脫口說：“我願意！”

    你……”

    我願意！”低下頭，把奪眶而出的淚水悄悄憋回去，再抬頭時，林可馨的目光變得十分堅定：“您帶我過去吧，我答應客戶提出的條件。”

    好吧！”拍拍她的肩膀，何靈打開門往外走：“那你跟我來。”

    何醫生？”一把抓住何靈的袖子，林可馨突然問：“我……什麽時候能拿到錢？”

    這話讓何靈愣了一下，然後，她有點不高興地皺眉問：“你很缺錢嗎？”

    跟一個進行地下交易的不良醫生有什麽好解釋的？與其讓人把她當成哭哭啼啼換取同情的祥林嫂，還不如讓人把她看成拜金女，因為輕蔑永遠都比憐憫更容易承受。

    所以，林可馨笑了笑，盡量用隨意的口吻說：“也不是很缺，就是近期炒股賠了錢，想把虧損填上再翻本。”

    果然，這話讓何靈從頭到腳把她看了兩遍，然後，何靈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硬邦邦地帶著林可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