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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軒沒有帶林可馨去辦公室，而是把她帶到住院部後麵一個偏僻的小花園裏，找了個石椅坐下，不說話也不看林可馨，隻是麵帶微笑安安靜靜看著前方。

    林可馨知道文軒在等她開口，但看著近在咫尺的俊朗身影，她張了幾次嘴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大約坐了五六分鍾，文軒突然遞過來一包口香糖，微笑著對林可馨說：“緊張的時候嚼一根，可以緩解壓力。”

    好！”接過口香糖，林可馨剝開一個放進嘴裏，遲疑一下才說：“師兄？那天晚上，對不起……”

    沒事，清遠都跟我說了。”

    小橋流水般的聲音，清淺動聽，卻讓林可馨渾身一震，更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仿佛知道她難以啟齒，雲軒笑了下，眸底掠過一道淺淺的、不易察覺的傷感，“我一直覺得小夏比你早熟，也會比你早結婚，沒想到你卻搶先一步。打算什麽時候請我喝杯喜酒？”

    我……”尷尬地咧咧嘴角，林可馨說：“他的身份……不大適合……”

    我聽清遠說，你的手受傷了？”文軒突然打斷她的話，笑問：“現在好了沒？”

    好了。”說著話，林可馨將左手攤開，展示給文軒看。

    文軒的視線猛地觸及林可馨無名指上的婚戒，隻覺眼睛一陣刺痛，他下意識抬手遮住了眼睛。

    師兄？”林可馨站起來就要扶他：“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沒事。”把手放下來，文軒笑著偏開頭：“昨晚值班做了台手術，今天早晨才下來，現在有點頭暈。”

    林可馨臉上剛浮現出愧疚，他又說：“你別緊張，這是做醫生的職責。就算你不過來，我也要查房，白天基本上補不成覺。”

    見林可馨盯著他的衣著上下打量，大眼睛裏帶著明顯的不相信。雲軒又拍拍身邊的位置，溫和地衝林可馨笑了下：“坐下說，我能幫你什麽？”

    來的路上，林可馨覺得很容易開口，現在麵對雲軒，她卻有點遲疑。

    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婚戒，她像做出極大的決定，突然說：“師兄？你能不能給我開點避孕藥？”

    雲軒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過了幾秒鍾，他才移開視線，低聲問：“他對你不好？”

    不是。”想都沒想，林可馨脫口說：“他對我很好……”

    那你為什麽要避孕？”

    林可馨一噎，半響才說：“我們倆都還年輕，不太想這麽早……”

    以他那樣的身份，應該早點要個孩子繼承家族產業。而且……”停頓一下，文軒又將視線轉過來。直視著林可馨的眼睛，他緩緩說：“可馨？你已經二十四歲了。”

    裝作沒聽懂雲軒的潛台詞，林可馨避開雲軒的視線，“現在的女人三十多歲生孩子的都有很多，二十四歲生孩子還是有點早。再說他現在很忙……”

    忙得連要孩子的時間都沒有？”

    一連三次被文軒打斷，林可馨徹底沒話說了。

    但雲軒顯然不打算放過她，定定地看了林可馨一會兒，他抬頭仰望天空，聲音變得愈發清淡、溫柔：“可馨？你應該知道，這兩年，你不適合避孕！”

    雲軒這話說得十分直白，林可馨心中最後一點僥幸也沒了。

    眼眶有些發熱，她抿了抿唇角：“師兄？如果錯過這兩年，我這輩子是不是都無法再做母親？”

    遲疑一下，雲軒還是避重就輕地說：“其實，你隻要這兩年……”

    可我現在還不想要孩子。”

    話一說出口，林可馨自己先愣住了。

    但這次，文軒隻靜靜地看著她，並沒有追問。

    過了好一會兒，文軒才站起來：“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文軒隻用了十五分鍾就回來了，這次他身上多了件白大褂，額頭上也有一層細密的小汗珠，看得出來，他剛才走得很急。

    交給林可馨一個白色的小藥瓶，他的聲音裏透著慎重：“每次開始前吃一粒，絕對安全，對你的身體基本上沒有任何傷害。”

    每次開始前都要吃啊？”林可馨皺皺眉：“有沒有每個月吃一粒的那種？師兄？這個實在太麻煩了。”

    那種對身體損傷太大，不適合你。”看著林可馨糾結的表情，雲軒臉上突然露出一絲促狹：“當然，你不吃也可以。”

    我吃，我吃！”一把抓過藥瓶，像是怕雲軒再搶過去，林可馨抬腳就走：“你忙師兄，我先走了。”

    看著林可馨越來越遠的背影，文軒的眼眸中漸漸浮現出傷感和心疼，還有道不盡的癡迷。直到林可馨的身影徹底消失，他才重新在石椅上坐下，抬起頭，安安靜靜仰望天空……

    接下來的兩個月，林可馨很少見到慕景宸。並不是慕景宸不願意回景輝苑，而是如他所料，狗仔隊想盡一切辦法在尋找那個曾在市醫院被他抱在懷裏的神秘女人，連何靈都被挖了出來，家門口天天有狗仔隊蹲守。

    為了防止整天跟蹤他的狗仔隊發現林可馨，慕景宸這兩個月來沒有在景輝苑留過宿，也極少回來，但他每隔半個月會回來吃一次中午飯，時間不確定。

    林可馨知道慕景宸在替自己善後，也不急著出去找工作，安安心心待在景輝苑，每天和張媽一起去超市買買菜，研究研究菜譜，逛逛淘寶，偶爾約了夏溫怡出來坐坐，像一隻真正被包.養的金絲鳥，安靜悠閑，聽話溫順。

    慕景宸每次回來，吃完飯都會回臥室午睡，林可馨乖順地陪他一起躺在床上。

    男人獵豹般精瘦的身軀從身後緊緊環抱著她，像一匹悄無聲息，卻極富攻擊性的狼。

    林可馨知道慕景宸想做什麽，她隻靜靜地躺著，任憑慕景宸暗湧般不動聲色地撩撥，極少回應。兩個人之間也不再說話交流，身體緊挨著，卻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牆。

    不知道是不是林可馨這種無聲的抗拒太傷人，傲嬌如慕景宸，雖然每次都抱得她緊緊的，卻從來沒有強迫過她。好像他回來的目的，就隻是這麽安安靜靜在床上抱她一會兒。

    林可馨很清楚這樣做不對，每次在慕景宸離開後她也暗下決心，等下次他再來的時候主動點，她甚至會決絕地事先服下避孕藥。可是，當慕景宸再次從身後抱住她時，她卻做不到繼續迎合他。

    她知道自己在計較，計較現在的慕景宸，在她心目中不一樣，可現在的她，在慕景宸心目中，卻依然隻是填補空虛的工具……

    五月中旬的一天，慕景宸突然親自打電話給林可馨，說中午要回來吃飯。

    接聽完電話後，林可馨就顯得心神不寧。

    兩個月的圈養生活，她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靜，也更加白皙水潤，但眉宇間卻少了些鮮活和靈動。

    她一直安慰自己，盡管以前那種餐風露宿的充實生活大概再也不會有了，盡管很多年，她大概都隻能做這個江城最顯貴的男人金屋藏嬌的一隻鳥兒，不過沒關係，反正每個月慕景宸都會極守信用地給她零花錢。

    每個月五萬塊的零花錢啊！兩個月就相當於夏夏辛辛苦苦一年的工資加獎金。

    等哪天慕景宸膩煩她了，或者找到了十七歲時屬於他的那個她時，自己已經攢了一大筆錢。或許，她可以帶著夏夏和小念去某個江南小鎮，或者去西安古城，買一個小宅院，做點小生意，一輩子無憂無慮地生活。

    可是，一番自欺欺人之後，林可馨腦海中又浮現出前幾天和夏溫怡的那番對話。

    丫兒？你真的想好了？這輩子就打算這麽被慕景宸養著？”

    我覺得這樣被他養著沒什麽不好。”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夏溫怡看向她的目光中帶著點悲哀：“我還記得當年你跟我說的話。”

    林可馨佯裝不明白，輕聲問：“什麽話？”

    你說，這個世界上，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夏溫怡將手輕輕蓋在她的手背上，聲音裏透著語重心長：“丫兒？如果慕景宸愛你，或許你這麽選擇是對的。可是我們都知道，你們的婚姻隻是他心血來潮下開的個玩笑。遲早有一天他會玩夠，會拋棄你，到那時候，你要怎麽辦？藤類植物離開了大樹無法存活，難道將來你失去了慕景宸，也不活了嗎？”

    夏溫怡的意思林可馨懂，就像當初夏溫怡告誡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愛上慕景宸一樣。這個男人是毒，隻要吃了，就會上癮。一旦慕景宸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精神支柱，那麽將來的她，有可能連麵對悲劇的勇氣都會失去。

    夏夏說得對，她不能繼續這樣逆來順受下去，她應該更積極、更努力地討好慕景宸，應該趁著現在慕景宸對她還沒有膩味，盡最大努力，來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走進更衣室，林可馨挑了條簡單的格子長裙，白色針織小外搭。她將披肩長發隨意在腦後綰了個髻，又化了點淡妝，然後穿上鑲著碎鑽的白色細跟涼鞋。穿衣鏡中的女孩立刻像從四十年代舊上海走出來的清豔佳人，溫婉得令人怦然心動。

    望著這樣的自己，林可馨輕輕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