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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這封電子郵件的時候，林可馨已經是UChicago的一名正式學生，開始了繁忙又簡單的學習生涯。

    為了取信於人，林可馨還專門發來了幾張她在UChicago校園中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不施粉黛，衣著簡單，看起來瘦了些，但很平靜，眼睛十分明亮，完全看不出她是個剛剛失去孩子的年輕母親，更看不出她患有輕度抑鬱症。

    在郵件的結尾，林可馨說：“夏夏？我很好，沒告訴你我走了，是因為不想破壞你幸福的生活。你好好把握自己，清遠這個人不錯。你們的婚禮，我就不參加了，如果想我了，就來美國看我，或者，幹脆和我一樣，定居美國吧！”

    然後，習慣性的，林可馨寫了個備注：“就知道你隻顧談戀愛，會把我的郵件忽略至少兩個月。所以，看見郵件後，要給我打電話哦，越洋電話很貴，但你們家何清遠很有錢！”

    下麵留了電話號碼和聯係地址。

    又把郵件從頭到尾看了兩遍，夏溫怡的眼睛一紅，潸然淚下。

    何靈根本不是個好演員，她今天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很心虛。

    如果來見何靈是夏溫怡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話，那麽，現在這根救命稻草，徹底折斷了。

    丫兒？咱們倆是不是上輩子太缺德，這輩子倒黴都要一起？”吸吸鼻子，夏溫怡又勾起唇角悄聲低喃：“永別了，我最親愛的朋友。”

    沒有保存林可馨發來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夏溫怡將郵件刪除。把郵箱、微信和QQ密碼全部改成星巴克菜單上一組夏溫怡根本記不住的數字。

    然後，一一退出郵箱、微信和QQ，把手機卡拔出來，丟進垃圾筐，夏溫怡臉色平靜地站起來。

    丫兒？小念死了，你走了，這個城市，已經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了。

    就像你永遠都不打算再回來一樣，我也不會再回江城。

    我沒你那麽大的翅膀，美國我就不去了。

    我們會分別生活在地球的兩端，重新開啟自己的美好人生，做一輩子隻在心裏惦記的好朋友。

    所以，丫兒，加油！

    回到市醫院，夏溫怡一分鍾都沒有耽誤，她把宿舍裏要帶走的東西全部裝進行李箱。然後寫了封辭職信，交給護士長，沒有打聽小念的事情，也沒打聽何清遠和文軒。仿佛這些人從來沒有在她的生命裏出現過，如同來時一樣，夏溫怡悄無聲息離開了江城……

    華燈初上，何清遠跟貝拉和約翰道了晚安，獨自驅車趕回市醫院。

    這兩個半月，何清遠始終兩頭跑，早晨他會留在市醫院上班，下午他把時間抽出來，去康複中心給貝拉上治療，十分疲憊。

    貝拉是在林可馨離開的第二天醒來的，當時，何清遠覺得，這真是老天賜給他的最好禮物。從此後，他終於再不欠貝拉什麽了。

    慕景宸曾經告誡他：“清遠？你既然是個純粹的中國人，那麽最好安安分分娶一個中國女孩，別指望美國人會給你帶來幸福。”

    那時候何清遠不信，他覺得自己在美國生活了那麽多年，跟貝拉之間不存在任何思想觀念上的差異。

    直到貝拉數次要求跟他愛愛，被何清遠拒絕後出軌別的男人，並被何清遠捉.奸在床時，何清遠才知道，慕景宸說的是至理名言。

    不管他在美國生活了多少年，他的骨子裏，依然是個中國人。

    何清遠雖然不反對婚前性行為，但他不喜歡張揚又隨意的性行為。他要求，相愛的戀人，必須對愛情絕對忠誠。

    這些，貝拉給不了他。

    當年貝拉背叛他後，死活不願分手，苦苦糾纏，何清遠曾原諒過貝拉。

    可是沒過多久，貝拉老毛病再犯，又被何清遠捉.奸在床，而且那次，和貝拉在一起的，是兩個男人。

    這樣肮髒糜爛的愛情，何清遠實在承受不了。

    那次，他沒有再回頭，異常堅決地跟貝拉分手。

    何清遠清楚地記得那天是紐約的第一場雪，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玉樹瓊花，非常美。

    當時，他步行在學校到公寓的路上，貝拉跟著他。

    這種情形在貝拉每次犯錯誤後都會上演，何清遠沒有心軟。

    大約知道這次光靠謊言，沒辦法說服何清遠，貝拉開始試圖跟他溝通思想。

    貝拉說，何清遠在生理上有毛病，交往了四年，最親密的舉止僅限於和她接吻、擁抱，一次都沒跟她上過床。貝拉受不了這種印度苦行僧式的禁.欲生活，她的身體，無比渴望被男人占有。

    她還告訴何清遠，其實在跟何清遠交往的第一年開始，她就有兩個固定的性伴侶。她隻是跟他們玩兒，並不投入感情。

    貝拉不停地強調，愛情和性是可以分開的，她愛何清遠，並不代表不能和別的男人做.愛。她甚至提出來，她會在精神上忠於何清遠，包括婚後，她都會做個好妻子。但在身體上，她隻忠於她自己。

    何清遠覺得自己瞎了眼，他覺得，他從來都沒有看清楚貝拉過。

    他覺得，這個女人無比惡心。

    再溫柔的狼也是狼，當憤怒積攢到一定程度後，總會爆發。

    那晚，何清遠爆發了。

    他和貝拉在馬路上吵起來，吵得非常厲害。

    貝拉扇了他兩耳光，何清遠狂怒下推了貝拉一把。

    就是這麽一推，貝拉卷入了疾馳而過的車輪底下。

    從此，何清遠開始了漫長的贖罪生涯。

    初戀總是美好的，當看見貝拉睡美人般陷入沉睡的容顏，這個女孩所有的缺點都被抹殺了，何清遠腦海裏，隻記得貝拉的好。

    不管貝拉的身體多麽肮髒，愛了就是愛了，何清遠的初戀屬於貝拉，他愛著貝拉，而且是全身心地愛。

    所以，貝拉沉睡了六年，六年來，何清遠唯一的願望，就是讓貝拉蘇醒過來，他們重頭再來。

    何清遠沒想到夏溫怡會出現，更沒想過，自己會愛上夏溫怡。

    他對夏溫怡，是認真的。

    所以這兩個半月來，是何清遠這輩子，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刻。

    正因為愛得認真，正因為愛得小心又謹慎，他怕夏溫怡受到傷害，更怕自己的初戀會讓夏溫怡傷心，怕夏溫怡瞧不起他。

    所以，何清遠什麽都沒有告訴夏溫怡，他要一個人承擔，悄悄處理好他和貝拉的這段感情，獻給夏溫怡一個幹幹淨淨的自己。

    貝拉醒來的當天下午，何清遠就開誠布公地告訴貝拉他愛上別的女孩了，一個叫夏溫怡的中國女孩。而且，他已經和夏溫怡發生關係，他想對夏溫怡負責，無比渴望娶夏溫怡做妻子，和夏溫怡攜手一生，白頭到老。

    大約經曆過一次死亡，貝拉的心智比以前成熟了，聽見何清遠的話，她很震驚，也很難過，但她沒有強求，她含著淚祝福何清遠和夏溫怡。

    何清遠當場表示，他會親自幫助貝拉療養一段時間，等貝拉能下地走路，徹底康複，就送她和約翰回美國。

    但約翰想敲詐的三千萬美金，何清遠不打算給，他明確地告訴約翰，他會在美國給貝拉設立一個基金，存進去兩千萬美金，算作這六年來，對貝拉的補償。

    第二天，何清遠把正式合同給貝拉和約翰看，貝拉把文件撕了。

    貝拉說，她不要何清遠一分錢，隻希望何清遠在她過生日這天，能和以前一樣，把她當成女友，再寵溺她一次，讓她圓了這輩子最後一個夢想。

    何清遠答應了。

    今天是貝拉的生日，幾天前，何清遠就把這棟貝拉沉睡了六年的小別墅擺滿鮮花。

    貝拉今天第一次吻他時，何清遠嚇了一跳。

    他腦子裏一下子想起了夏溫怡，當時就想推開貝拉。

    但貝拉咬著他的唇瓣說了句話：“阿遠？今天，我們是熱戀中的少男少女，你不能食言。”

    後來，給貝拉做康複治療，貝拉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偷襲他，何清遠也忍了。

    他想，貝拉還是六年前那個沒長大的小姑娘，他願意在她生日這天，寵著她，達成她最後的心願，也徹底給貝拉和他的關係畫上圓滿句號。

    本來何父、何母今天不會來。

    可是約翰之前突然提議，讓他們過來做個見證。

    何清遠一直不喜歡約翰，但約翰這兩個月來表現得實在太好。他像一個真正的慈父，從貝拉醒來之後，對貝拉噓寒問暖，每天都會用輪椅推著貝拉在康複中心散步。康複中心所有的醫護人員，都誇讚約翰是個好父親。

    想到貝拉蘇醒，約翰也許和自己一樣失而複得，心態發生變化倍感珍惜，何清遠很欣慰。

    當時貝拉又在一旁苦苦哀求，說想見一見何父、何母，何清遠心軟，就給父母打了電話，說明一切，讓父母來參加貝拉的生日宴。

    這些年，何清遠的父母眼睜睜看著兒子深陷贖罪的泥潭，苦苦掙紮，急都要急死了。所以，何清遠的電話一打通，何父、何母就來了，而且，配合著何清遠演戲，非常圓滿地給貝拉過了個生日。

    現在，生日過完，一切都結束，何清遠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開著車在大街上閑逛了半個小時，把激動的心情強壓下去，這才打開車載電話，想聽聽夏溫怡的聲音。

    電話撥出去，關機。

    繼續撥，還是關機。

    一連撥了五次，都是關機。

    何清遠勾唇笑了下：“小懶貓，這麽早就睡覺了，都不等我道晚安嗎？”

    一天沒聽見夏溫怡的聲音，即便明知道夏溫怡大概手機沒電了，或者提前睡覺了，何清遠還是給夏溫怡發了條短息：“夏夏，我愛你，再等兩個月，我把這裏的事情全部處理好之後，讓爸媽親自去接你，我要讓你做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這是何清遠第一次對夏溫怡說“我愛你”，也是第一次這麽清晰又迫不及待地告訴夏溫怡，他想娶她。

    想到夏溫怡明天一開機，就看見這句話，何清遠心裏比吃了蜜還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