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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景宸愣了下，眼眶突然有點發熱。

    他都忘了王書有多少年沒喚過他景宸了。

    也忘了王書有多少年沒露出過如此桀驁狂放的一麵了。

    最早，是他在紐約街頭救了王書，並且懇請琳達幫王書洗白了身份。

    但這些年，王書又有多少次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從他急急忙忙回國尋找林可馨，遊走在灰暗地帶開始，王書就成為慕景宸身後最堅實的後盾。

    他慕景宸能有今天的成就，景輝集團能發展成今天的規模，王書最起碼占有三分之一的功勞。

    琳達幫王書洗白了，慕景宸給了王書一個合法的、高高在上的身份。

    但王書不是擺設。

    慕景宸就算能力卓絕，在最初進入景輝集團的時候，也是處處受製於人。

    一個跨國集團公司，內部鬥爭絲毫不亞於國際鬥爭。

    爾虞我詐、你死我活，許多時候，他們身不由己便陷入殘酷的紛爭。

    而要擺平這一切，光靠腦子不行，靠嘴，更不行。

    有時候，需要強硬的鐵血手腕。

    當年，短短的幾個月，慕景宸成為景輝集團的真正當家，除了他自己的睿智、果決和深謀遠慮外，還有王書的殘忍和嗜殺。

    功成名就，慕景宸清清白白。

    王書身上，卻沾滿了血腥。

    對於慕景宸來說，王書像兄弟、像戰友、像奴仆，也像，父親。

    王書把最光輝的，全都留給了他慕景宸，把最黑暗的部分，留給了自己。

    他們倆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配合默契，彼此忠誠。

    慕景宸常常在想，王書這樣的人，在古時候，應該就是那種隱世不出的劍客。

    王書的智慧、忠誠、桀驁，以及尊嚴，都是慕景宸極為欣賞的財富。

    王書不像何清遠，以王書的本事，他明明可以做個更耀眼奪目的人，但偏偏，王書心甘情願做他慕景宸的影子。

    是的，影子。

    很多時候，他們不交流，但，王書就是這麽懂他。

    他們才是真正的一類人。

    是那種經曆過驚心動魄，從死人堆裏滾打出來的……惡棍。

    可王書有著自己的原則，明明和慕景宸是兄弟，是生死之交，但他卻固執地恪守著做保鏢的本分。

    從慕景宸徹底掌控景輝集團的那天開始，王書再也沒有叫過他“景宸”，他叫他“老板”，似乎把他們的關係，永遠固定在了上下級的位置。

    王書的心思慕景宸懂。

    一將功成萬骨枯。

    自古以來，朝代的變更，帝王的替換，天下太平，人心多變。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這是王書的原則，也是王書的底線。

    誰觸碰了這個底線，誰就拔了王書的逆鱗。

    哪怕是他慕景宸，王書也不會手軟。

    所以，六年來，王書管他叫老板，慕景宸由著他叫，整天“奴役”王書，心安理得。

    而王書，顯然也超級享受這種被“壓迫”的生活，一天比一天，活得更像個人。

    目光閃爍一下，慕景宸輕輕移開。

    羨慕就趕緊自己生一個，你現在，又不是不能生。”

    我這種人……”自嘲地笑一下，王書在好好臉上親了親：“還是算了吧，別害人家。”

    慕景宸沒有接嘴，倆人各自沉默微笑著逗好好和月月玩兒。

    過了好一會兒，慕景宸突然說：“夏溫怡怎麽樣了？”

    王書愣了一下，心裏有股苦水往外冒。

    草！”他爆了句粗口，突然伸手在慕景宸肩膀上重重擂一拳：“你這個人很討厭知不知道？以前的慕景宸多酷？現在怎麽跟居委會大媽似的，鹹操蘿卜淡操心！”

    以前的慕景宸沒有可可，沒有好好和月月，是具行屍走肉。居委會大媽才是最懂生活，最幸福的人。”

    這話一下子說到了王書心裏，他的眼睛有點酸，伸手去摸褲兜，想找包煙掩飾一下自己的失態。

    好好看見他摸褲兜，縮著肥身子蹲下去，也伸手在王書褲兜裏掏啊掏。

    香煙沒找到，糖果也沒摸出來。

    不過，好好隔著褲子，摸到了其他東西。

    仿佛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小奶包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發出來，索性兩隻手都伸進去使勁掏。

    王書被他掏得癢，一把將好好抱起來，高高舉在頭頂上晃了晃。

    掏什麽掏？小東西？那隻鳥不是給你玩兒的。你要再掏，我也掏你的鳥。”

    好好聽不懂王書的話，卻被王書逗得哈哈大笑，口水長長地流下來，淌了王書一臉，嘴裏還鸚鵡學舌地說：“鳥……鳥……”

    月月看見哥哥被王書舉高高，羨慕得不得了。伸出小短手，她很努力地想蹦躂兩下，卻笨笨得跳不起來，隻好奶聲奶氣地黏在慕景宸身上撒嬌：“爹地……掏鳥！”

    噗……哈哈哈哈……”王書笑噴了：“景宸？你女兒要掏你的鳥，哈哈哈哈……”

    閉嘴！”慕景宸瞪他一眼，唇角微揚：“好好的寶寶，都被你教壞了。”

    不理王書，慕景宸低頭在月月臉蛋上親一口，笑眯眯地說：“好！我們也舉高高，跟哥哥一樣，舉高高！”

    說著話，他已將月月舉起來。

    慕景宸個子比王書高一點，手臂也更長，月月所謂的掏鳥本來就是指舉高高，現在看見自己比哥哥要高，開心得手舞足蹈，哪裏還會去想爸爸早就不動聲色地偷梁換柱了。

    兩小隻在笑，慕景宸和王書也在笑。

    笑著笑著，王書突然又說：“朋友妻不可欺，景宸？清遠也是我兄弟！”

    慕景宸沒接嘴。

    他和王書雖然都是惡棍，但他們都有自己的底線。

    王書喜歡夏溫怡，很早以前慕景宸就看出來了。

    其實，在慕景宸看來，何清遠未必適合夏溫怡，反倒是王書，跟夏溫怡更般配。

    當然，單論長相，王書比何清遠稍微差一點。

    何清遠長了張是女人就會喜歡的臉，拿慕景宸的話來說，就是一名副其實的小白相，奶油小生。

    但男人，要那麽好看幹嗎？

    男人，要好用。

    在外麵好用，在家裏，也好用。

    當然，像他慕景宸這種好看又好用的男人，也是可以的。

    隻是何清遠，顯然是那種在外麵好用，在家裏不大順手的大少爺。

    何清遠的人生隻走了四分之一，卻將百分之百的精力都花在了那個美國蕩.婦身上。這一點，多多少少令慕景宸鄙視。

    慕景宸並不反對風花雪月，他自己也是個癡情種。

    但，風花雪月講究兩情相悅。

    好比他和可可，好比何清遠後來和夏溫怡。

    慕景宸就特別搞不懂何清遠，何清遠當年就跟貝拉分手了，他都已經不愛貝拉了，幹嗎還要把自己搞得那麽苦情？做給別人看嗎？

    所以何清遠的風花雪月，在慕景宸眼睛裏，簡直就是扯淡。

    慕景宸覺得，那不是愛情，那隻是何清遠的幻想。

    是個還沒長大的二逼青年，非要把自己捆綁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作死作活，累了別人，也苦了自己。

    而且，慕景宸始終堅持一點，作為男人，不能隻有風花雪月。

    這些年，慕景宸也問過自己，和林可馨錯失的這六年，他真的有全心全意尋找過林可馨嗎？

    如果，他也像何清遠那個愣頭青那麽理想化，是不是，他早就找到可可，早就將女孩困在他身邊了？

    但為什麽，他這些年都沒有放手去找？

    曾經，他沉淪過，作死作活地尋找過。

    但六年前，他還是輕而易舉地選擇了放手。

    不是不甘心，而是，不自信。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他要拿什麽去保護自己的女人？

    心灰意冷是有的，頹廢也有，慕景宸曾經恨過，抱怨過，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對林可馨徹底放手。

    他的可可墮落了，那就墮落吧！

    即便墮落了，她也是他的墮落天使。

    當有一天，他站在世界之巔，光芒萬丈地出現在她麵前，她墮不墮落，有什麽關係？

    她墮落，他縱著她。

    她墮落，他養著她。

    她墮落，他也要讓所有的人，仰起頭看她。

    當然，如果她沒墮落，那就更好。

    再次相遇，可可單身也好，已經嫁人也好，隻管搶過來。

    反正她是他的，錯失多少年她都是他的，隻能是她的。

    慕景宸自己的婚姻不能買賣，但別人的婚姻，他覺得，可以買賣。

    所以他始終堅信，可可會回到他身邊。

    分別的那六年這樣堅信，現在，更是堅信。

    如果何清遠不是他兄弟，他早就攛掇著王書先把夏溫怡睡了。

    夏溫怡跟何清遠睡過怎麽樣？懷過何清遠的孩子又怎麽樣？

    她也可以給王書懷孩子。

    生一個不行，生兩個，兩個不夠，生十個，總有一天，身體上的占有和孩子的紐帶會徹底捆住夏溫怡的手腳。

    而慕景宸也相信王書是個感情專一的人，屆時，哪怕夏溫怡是塊石頭，也會被王書捂熱了。

    但他什麽都沒有跟王書說，他知道，王書不會這麽做。

    隻因為，何清遠是他們的兄弟。

    隻因為，他們是惡棍，而並非禽獣。

    這個話題實在太沉重，慕景宸又說：“找個女人吧！喜不喜歡另一回說，幹淨就好，最起碼，別讓自己那麽憋屈。”

    嘿！”王書笑得不走心：“試過，弄不成。”

    嗯？”慕景宸有點吃驚。

    以前沒正兒八經喜歡過誰，倒是可以逢場作戲玩一玩。現在，真的動了心，跟其他人都不行。”

    隻是讓你將就，解決下正常需要。”

    那你呢？林可馨不在身邊，你能隨便找個女人解決正常需要嗎？”

    慕景宸：“……”

    嗬嗬，景宸？咱們這種壞蛋，碰不到合適的，就別禍害人家小女孩了，一個人過也沒什麽不好。不過，哪天要是清遠出車禍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夏夏逮到床上，先睡一睡。”

    這個想法不錯，慕景宸很賞識。

    剛準備點頭，王書又說：“景宸？我一個人可憐巴巴的，你兒子不錯，幹錯送給我吧？你跟林可馨再生兩個。”

    混蛋……”慕景宸一口氣差點倒騰不上來。

    要不，把你女兒送給我？”

    慕景宸的臉徹底綠了：“你再說一句？”

    好吧好吧，不說了！”砸吧兩下嘴，王書沒趣地翻了個白眼：“小氣巴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