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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一會兒，慕景宸從榕樹背後走出來，走到兩個一臉茫然尷尬、不可置信，完全反應不過來的白種男孩麵前，突然說了聲“謝謝”。

    這一刻，他沒有像從前那樣，隻要看見林可馨的追求者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定要衝上去掄兩拳，也沒有生氣，隻是無比自豪地微笑。

    兩個白種男孩才被一個中國女孩用“謝謝”拒絕，現在又冒出來個陌生的中國男人對他們說“謝謝”，倆人有點懵逼。

    瞪著慕景宸看了半天，實在不知道這個英俊到連他們都覺得賞心悅目的中國男人是誰，也搞不清楚中國人是不是走到哪裏都特別喜歡跟人說謝謝。其中一個男孩微笑著，謹慎地問：“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

    不等兩個男孩回應，慕景宸“嗤”地一聲笑起來。

    慕景宸笑得很好看，如畫的容顏愈發清俊逼人，眉目舒展，瞳眸熠熠生輝。仿佛黎明前第一縷陽光躍出地平線，瞬間照亮了世間萬物。

    兩個男孩被他笑得有點呆，居然同時咽了口口水。

    慕景宸沒有生氣，他依然在笑。

    而他磁性又霸道的聲音，緩緩從嘴裏溢出來，帶著明顯的得意：“感謝你們那麽欣賞我太太，我也覺得我太太非常漂亮，而且……很性感！”

    說完，挺起胸膛，慕景宸傲嬌又自信地離開……

    對林可馨熟悉如慕景宸，沒有到處亂跑，他直接前往林可馨平時上課的教學樓，圍著整棟樓轉了一圈。

    果然，林可馨沒再到處亂逛，而是直接跑回教學樓下麵，找了個人少的陰涼處，席地坐在台階上看書。

    慕景宸沒有走過去打攪她，他就站在大樹後麵，悄無聲息地打量女孩，像一隻貪婪又隱忍的野獣，目光深情，溫柔如水。

    這就是他的女孩兒，他的可可哦！

    如果當初的離開，是林可馨對他們的婚姻失望透頂，是對他慕景宸這個人失望透頂的話，那麽後麵這幾年，林可馨留在芝加哥，以抑鬱症為借口，斷絕一切跟國內的聯係，甚至不跟夏溫怡聯係，並不是在逃避，更不是想忘記他，不再愛他。

    她在保護，用她自己的方式，用她那麽脆弱又瘦小的臂膀，靜悄悄地，頑強地獨自保護他們的愛情結晶。

    那時候，她還病著，還在承受抑鬱症的折磨。但她沒有退縮，她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人她的打算，就那麽義無反顧地做了。

    在她那麽柔軟，那麽纖細的身體裏，究竟居住著多麽強大的靈魂？

    慕景宸突然想到了媽媽。

    當初，爸爸一年都回不來兩次，媽媽也是這樣毫無怨言地帶著他生活，那麽溫柔，那麽堅強，還那麽樂觀。

    慕景宸一直以為，是他在保護林可馨。

    一直以為，他是無所不能的。

    一直以為，他可以給林可馨最好的。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

    原來，他從來沒有保護過她。

    原來，他帶給她的一直都是災難。

    原來，她，才把最好的給了他。

    眼眶一熱，慕景宸的眼角有兩滴溫熱的液體潸然落下。

    可可？我的女孩兒，我親愛的妻子，我孩子們的母親，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麽多苦。

    對不起，讓你嚐夠了人生的最黑暗。

    對不起，讓你離開我那麽久。

    對不起，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的苦心。

    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再也沒有人能奪走我們的孩子。

    我向你發誓，可可，你不會變成我母親那樣的悲劇，好好和月月也絕對不會變成第二個慕景宸。

    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傷害過你，傷害過我，傷害過你的父母，傷害過奶包們的人，全都付出代價，一個也不放過。

    所以可可，你一定不能對我死心，一定要回來，一定要站在我身邊，看著我怎麽讓那些魔鬼，血債血償。

    最後向林可馨投去深情的一瞥，慕景宸悄然離去……

    慕景宸沒有去康健家，他直接去了生物研究所。

    看見他，文軒、康健和夏雲大驚失色，就連剛來芝加哥不久的何清遠都吃了一驚。

    四個人一起圍上來：“景宸（宸少、慕總）？你怎麽來了？”

    衝康健和夏雲點點頭，慕景宸麵無表情地說：“清遠、文軒，你們倆跟我出來一下。”

    何清遠和文軒對視一眼，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便跟著慕景宸走出來。

    在院子裏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慕景宸停下來。

    他沒有說話，看都不看文軒和何清遠，直接從褲兜中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叼在嘴裏。然後，將煙盒和打火機全都遞給何清遠。

    何清遠在工作時間不吸煙，慕景宸又遞給文軒，文軒也搖頭。

    並不勉強他們，慕景宸用大拇指戳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突然問：“文軒，當年可可從火場將齊念背出來，重傷昏迷，她的傷，是你親手處理的？”

    沒想到慕景宸會問這件事，文軒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你怎麽知道的？”

    我問你是不是？”

    宸少……”文軒有點遲疑，但他沒有躲避慕景宸銳利的目光：“事情已經過去十年，連小念都死了快四年了，追究這些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意義！”將煙頭丟在地上，一腳踩上去，慕景宸的臉色陰霾得能滴出水：“十年前，那個齊念想殺死可可。四年前，她依然想殺死可可。我現在很懷疑，當年，她是不是除了用煙灰缸砸破可可的後腦，還用鋼筋戳穿了可可的子.宮？”

    你……你……”文軒大驚失色，徹底繃不住了：“誰告訴你這些事情的？”

    壓根不理文軒的問話，慕景宸繼續說：“因為可可的子.宮受過傷，沒辦法孕育胎兒，她做母親的希望很渺茫，所以你才會豁出性命保護她，甚至不惜背負勾引人妻的罵名帶她跑到國外來是不是？

    文軒？可可能懷孕，是不是和你有關？那天，齊念在病房襲擊可可，差點用水果刀戳中可可，還在可可脖子上留下了掐痕。你幫可可處理傷口的時候，卻很開心，你們倆個邊說邊笑，是不是因為可可的懷孕，是你使用了藥物幫的忙？”

    你……”文軒吃驚得眼睛都快從眼眶裏瞪出來了：“你那天偷窺我們？”

    不是偷窺，我在假山後麵光明正大地看我老婆。”故意加重“老婆”兩個字的語氣，慕景宸繼續說：“因為好好和月月是老天偷偷賜給我和可可的禮物，是不可能的奇跡，所以可可的抑鬱症其實早就好了，但是，你和她卻默契地選擇了裝聾作啞、掩耳盜鈴，就是不願回國，是不是？

    我這三年來，每周都過來看望可可和奶包們，可可，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晚上會過去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一直都知道，那不是夢？你是不是在幫她，是不是又給她服用過某種藥物？

    文軒？我為好好和月月的降臨人世感激你。但是，我為你阻止我和可可的其他孩子來到這個世界而痛恨你。你就是個背地裏偷偷摸摸的無恥小人！”

    我……”文軒眼睛裏滑過一抹慌亂。

    他不得不承認，慕景宸實在太精明了。

    誰也不是傻瓜，林可馨，更不是。

    要多蠢的女人，才會在三年多的時間裏，自己的兩個孩子一到每周的某天，就會興奮地往鄰居家跑，然後回來天天把爹地掛在嘴邊兒？

    要多遲鈍的女人，才會在這三年的時間裏，經常做夢和自己的前夫水乳交融？

    要多虛幻的女人，才會相信，這三年來，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沒錯，林可馨的抑鬱症早就好了，那隻是文軒，還有林可馨自己，想給好好和月月創造一個安全又平靜的成長環境的借口。

    當林可馨第一次偷偷服用避孕藥時起，文軒就知道事情露陷了。

    他悄悄把藥換掉了，是一種不至於傷害林可馨的身體，同時也能起到避孕作用的藥物。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林可馨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個謎。

    就像她能懷上好好和月月，並能安全生下來一樣，文軒不敢保證，慕景宸這麽頻繁地飛來飛去，每個禮拜都溜進林可馨的房間和她共度良宵，會不會讓林可馨再度懷孕。

    文軒倒是很希望林可馨再度懷孕，他可以利用孕期，還有坐月子的時間，把林可馨的身體再調理得更好一點。

    但，現在這個時機不對。

    哪怕要懷孕，也該讓林可馨堂堂正正地懷孕。這麽偷偷摸摸地懷上前夫的孩子，算怎麽回事兒？

    總得等他們複婚吧？

    要不然，別人會誤以為林可馨懷上的孩子是他文軒的。

    更何況，以林可馨的子.宮情況，太過頻繁地懷孕，會造成她身體更嚴重的損傷。文軒覺得，最好還是再緩一緩，等到好好和月月五六歲的時候最合適。

    不管怎麽說，偷偷摸摸懷上的孩子，一定不會比兩情相悅得到的孩子更加健康漂亮。

    另外，文軒內心深處還有個自私的小心願。

    林可馨一天不懷孕，她就一天不會回國，那麽，她和慕景宸的關係就可以始終維持在這種若隱若現的曖.昧階段。

    雖然這樣不大好，但隻要林可馨還留在芝加哥，文軒就可以以照顧和保護的理由跟她和奶包們住在一起。

    他隻想多陪伴他們一段時間。

    但無疑，這個想法是自私的，還有點齷齪，文軒不敢告訴林可馨，更不敢告訴慕景宸。

    誰知道慕景宸這個大醋缸，會不會誤會他的好心，覺得他因為妒忌，故意想拆散他和林可馨？

    畢竟，他自己的內心真的沒那麽幹淨。

    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跟慕景宸解釋，文軒隻好轉移話題：“宸少，十年前，齊念隻有八歲，她怎麽可能用煙灰缸砸破可馨的腦袋？怎麽可能用鋼筋戳穿可馨的子.宮？她哪來的這麽縝密的心思，這麽殘忍的性格，以及這麽冷靜的複仇方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