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馨把證明文件和胎發吞下去之後一連打了兩個嗝。

    但她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此時，盧佩珊和慕耀祖都在她身邊，距離她很近。

    而她唐突到近似於誇張的舉動顯然嚇到盧佩珊和慕耀祖了，兩個老家夥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所以，林可馨順勢就把手裏兩個黑不溜秋的丸子一人一粒，塞進了慕耀祖和盧佩珊嘴裏。

    人老了，不但思維轉得慢，言行舉止也慢了好幾拍。

    最重要的是，人老了牙都掉得七零八落，跟小嬰兒似的，會經常流口水。

    盧佩珊和慕耀祖乍然間被林可馨在嘴裏塞了東西，倆人條件反射就咽了下去。

    等覺察出嘴裏有股說不出來的腥澀味兒之後，盧佩珊突然大喊大叫起來:“林可馨，你……你居然給我們吃毒藥？你想毒死我們？”

    矮油！奶奶，您當真宮鬥劇看太多了，什麽年代了，居然能想到這麽狗血的橋段？

    不過，林可馨要的就是這倆老東西胡思亂想。

    她給盧佩珊和慕耀祖塞進嘴裏的，隻是她之前在花盆裏捏的泥巴。

    剛才她一直憋著氣，不動聲色地將泥巴團了兩個小小的丸子。

    所以，盧佩珊和慕耀祖吃下去的，就是這兩顆丸子。

    她都能吃小嬰兒的胎發，能吃紙，讓這倆老東西吃點泥巴怎麽了？

    盧佩珊大喊大叫，幾乎要嚇瘋掉，慕耀祖此時卻十分冷靜。

    陰森森地看了林可馨足足兩分鍾，他才冷聲道:“林可馨，你給我們吃的是什麽？”

    奶奶不是說了嗎？毒藥。嘿嘿！”林可馨衝他呲呲牙。

    她這幅表情差點把慕耀祖的腦溢血氣出來。

    不過，慕耀祖是個男人，盧佩珊多年在老別墅裏待著，腦子裏能想到狗血情節，他十幾年前可還是商場大鱷，絕對不相信這種事情。

    陰沉著臉，他道:“你恐怕還沒這麽大膽子，敢在老別墅裏公然給我們下毒吧？”

    我當然有這個膽子！”站起來，林可馨居高臨下看著他:“爺爺，慕天佑當年能光明正大地與黑幫勾結，在我的保胎藥裏加入墜胎藥，害死我的孩子們。我，為什麽不能效仿？所謂父債子還，如今，慕天佑欠下的血債，您這個做父親的，替兒子償還，有什麽不可以？”

    慕耀祖做夢都想不到林可馨居然知道這件事。

    當年，慕天佑聯合何氏加害林可馨，搞得慕景宸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和盧佩珊是知道的。雖然他們沒有參與，但也沒有揭發慕天佑，硬生生讓慕景宸吃了這麽多年啞巴虧。

    現在，林可馨會說出這樣的話，足以證明慕景宸早就知道這些事情了。

    那麽，他們還有出路嗎？天佑還有可能東山再起嗎？

    眼睛裏猛地滑過一抹殺氣，慕耀祖怒喝道:“林可馨，我要報警！”

    報吧！剛好讓警察來好好審理一下慕氏裏的罪惡，同時，也來審審當年您二位買凶殺人，害死我公公和我婆婆的罪行。”

    這句“買凶殺人”隻是林可馨的揣測，卻將盧佩珊嚇得尖叫一聲。

    這聲尖叫無疑證實了她的猜測，林可馨眼眸一黯，“慕耀祖先生，盧佩珊女士，慕天佑既然告訴你們我去了國外，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們，跟我一起在國外生活了多年的師兄是做什麽的？讓我來告訴你們吧！我師兄是和何清遠一樣，專門研製各種藥物的。”

    聽見林可馨說文軒和何清遠一樣，是專門研製藥物的，慕耀祖和盧佩珊驚了一下。

    很多年前，何氏的一樁關於某種禁用藥物的秘聞，突然浮現在他們的腦海裏。

    盧佩珊脫口道:“那你給我們吃的……”

    就是我師兄研製的某種藥物。”輕蔑地看著他們，林可馨像在看一堆垃圾:“這種藥物不允許在市麵上出售，屬於秘藥。我之所以會有，是因為我曾經被慕天佑加害，逼成了精神病。師兄給我這種秘藥，是讓我控製情緒，防止過度抑鬱呈現暴力傾向傷害他人的。

    嗬！你們可能不太了解這類藥物，這種秘藥，能讓精神病患者癲狂、亢奮，變成正常人。也能讓正常人，變成十足的精神病！”

    林可馨這番話有兩個意思。

    第一，她是精神病患者，哪怕殺了人，也不用承擔法律責任。

    第二，她要把盧佩珊和慕耀祖變成精神病。

    有沒有能把正常人變成精神病的藥物慕耀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當年何氏秘聞中的那種藥物。

    那種藥物，可以讓好端端的人，連續幾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完全陷入癲狂的亢奮狀態，用了那種藥的人，最後死狀淒慘，簡直比被毒藥毒死的人還要可怕。

    人年紀大了，莫名其妙就恐懼死亡。看著林可馨眼睛裏的決絕和瘋狂，慕耀祖心頭最後那點殺氣也蕩然無存，整個人的精神都要崩潰了。

    你……你小小年紀，心腸就這麽歹毒，難道你都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嗤……”林可馨冷笑:“如果這世上有報應，就應該先報應在你們這兩個殺人凶手上。”

    逼近慕耀祖，林可馨的小臉因為憤怒變得異常猙獰:“你們當年買凶殺人，製造車禍害死了我公公婆婆，讓阿宸變成了孤兒。還在收養他的日子裏，對他進行非人的虐待和折磨，老東西，聽說過《婦女兒童保護法》了嗎？

    要不要我帶著阿宸去做個司法鑒定，讓法醫們看看他背上的那些比刀砍還要可怕的鞭痕，是誰造的孽？還有你們勾結慕天佑殘害我，害死我肚子裏的孩子。像你們這種叫人惡心的人渣，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們才應該遭到報應。”

    直起身，林可馨絲毫不掩飾自己眼睛裏的厭惡和唾棄:“我非常慶幸我公公不是你們的孩子，非常慶幸阿宸身上沒有流著你們肮髒的血。爺爺，您以為我為什麽要跟你們過來？除了想毀掉你們手裏的證據外，我還需要你們的合作……”

    盧佩珊猛地打斷她:“休想，林可馨……”

    林可馨的目光倏地掃向盧佩珊。

    她的目光冷厲，渾身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氣場，仿佛隨時都要撲過去掐死盧佩珊。

    盧佩珊被她嚇得一哆嗦。

    嗤……”林可馨冷笑:“奶奶，我勸您想清楚。待會兒，您和爺爺完全可以下樓去，當著所有人和媒體的麵兒，宣布阿宸的身世，告訴大家阿宸和我公公不是慕家的孩子。

    隻可惜，現在你們沒有證據了。而最多兩三天，您和爺爺就會因為癲狂被送進瘋人院。您覺得，到那時，你們的話，還會有人相信？”

    你……你……”盧佩珊氣得說不出話。

    死死盯著林可馨，慕耀祖眼睛裏幾乎要噴火:“林可馨，你想讓我們做什麽？”

    很簡單。承認阿宸是慕家子孫，在所有媒體的麵前，接納我婆婆。告訴所有的人，廖晚清女士，是慕致遠的妻子，是慕家，正經八百的兒媳婦。”

    慕耀祖和盧佩珊渾身一震，呆住。

    懶得再看這兩個老東西一眼，林可馨走向門口:“晚宴馬上就正式開始了，爺爺奶奶，您二老是不是該換件衣服？”

    眼看林可馨一隻腳已經跨出去，慕耀祖才猛地驚醒過來。

    他顫巍巍地走過來，用近似於哀求的口吻說道:“林可馨，如果我們配合，閉緊我們的嘴巴。你，能不能放過我們？”

    能！”沒有回頭，林可馨的聲音裏充滿堅定:“隻要你們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不但會把相對應的抑製劑給你們送來，我還會幫你們保守當年車禍的秘密。而且，我會勸阻阿宸向你們展開報複，會讓您二老，安享晚年。將來，給您二位養老送終。”

    為什麽？”慕耀祖的吃驚地張大嘴巴:“你真的願意這麽做？”

    終於轉頭直視慕耀祖的眼睛，林可馨淡然一笑。

    爺爺，您大概從來沒有聽說過以德報怨吧？我不是什麽高尚的人，但是，我很感激當年奶奶將我公公抱回來領養。很感激，您二老沒有讓阿宸小小年紀流落街頭，很感激，你們讓我有機會遇到他！”

    說完，再也不做停留，林可馨大步離開。

    慕耀祖愣怔了許久，才輕歎一聲，走到盧佩珊身邊，拍拍她的肩膀道:“走吧！我們還是換衣服去吧！”

    ……

    林可馨和慕耀祖、盧佩珊都不知道，隔壁房間，慕景宸和錢董、錢少廷、王書，以及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董事，正坐在大屏幕前，滿臉感慨地看著剛才書房裏發生的一切。

    書房的畫麵已經空無一人了大約一分鍾，錢董才拍拍慕景宸的肩膀，挑著眉問:“還需要我們這幫老骨頭出麵，去幫忙保護你太太？”

    嗤……”慕景宸垂下眼眸笑了。

    一位老董事實在沒忍住，也拍了拍慕景宸的肩膀，感慨道:“後生可畏啊！真沒想到，這麽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子，居然有這樣的膽識、勇氣和智慧。景宸啊！你太太哪裏需要你的保護？我看，她來保護你還差不多。”

    嗯！”慕景宸的唇角越咧越大，臉頰上，竟浮現出一抹異常罕見的紅暈:“我也覺得！”

    錢少廷將剛才的監控視頻倒回去，找了個正對林可馨的畫麵，將鏡頭放大，直接給林可馨來了個特寫。

    豔慕地看著大屏幕，他的眼睛根本拔不出來。嘴裏還一個勁兒地念叨:“嫂子真厲害，景宸哥，我太喜歡她了。要是你以後跟嫂子離婚，我要追求嫂子，我一定要追求嫂子。我要跟嫂子……”

    胡說八道什麽？”錢董一把揪住孫子的耳朵，拎著錢少廷往外走:“那是你能喜歡的人嗎？你給我安分點！”

    爺爺！”錢少廷被揪得呲牙咧嘴:“我是說如果，如果……”

    如果什麽，你給我閉嘴！”

    其他老董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攪這趟渾水，趕緊相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