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再續前緣(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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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遠的領口敞開,袖子也卷得老高,露出來的皮膚上,有很多紅痕,尤其是脖子上,還有他故意展現給夏溫怡的手背上,有幾處破了皮,紅兮兮的在滲血。
“我今天把從樹上掉下來的雛鳥送回鳥窩,被鳥爸爸和鳥媽媽啄傷了。”
說這話的時候,何清遠的表情很委屈,也很無辜,看起來可憐得不得了。
但夏溫怡都要氣笑了:“編,繼續編。何清遠,你還可以編更幼稚、更荒唐的借口。”
“我沒有編。”何清遠真的委屈了:“我身上就是被鳥爸爸和鳥媽媽啄的。”
他把手背往夏溫怡眼前再湊一點,指著手腕上的抓痕道:“你看,這裏,這都是兩隻大鳥用爪子爪的。夏夏,都出血了,真的好痛。”
“你大晚上摁我家門鈴,就是想讓我看看鳥爸爸和鳥媽媽怎麽欺負你?”夏溫怡冷笑:“何清遠,你簡直幼稚無聊得可以重新投胎了。”
“我不是故意來給你看我受的傷。”何清遠趕緊解釋:“我家被水淹了,而我剛搬來不久,家裏沒有準備急救箱和外傷藥。夏夏,我是想問問,我能不能到你家來,讓你幫我處理下傷口?你家裏肯定有急救箱。”
“憑什麽我要幫你處理?”夏溫怡脫口道:“我家是診所嗎?”
“可你是護士啊!”
“護士也不能隨叫隨到好吧?現在我下班了!”
“砰!”房門又關上了。
何清遠的目光閃了閃。
家裏跑水是他自己弄的,他把所有的下水道全都塞起來,故意讓水到處流。還專門站在蓮蓬頭下麵給自己衝了個涼水澡。
但顯然,夏夏並不吃這一套。
所以,他剛才回去把水關掉了,免得到時候把房子泡壞了,景宸找他算賬。
準備換衣服的時候,何清遠突然在鏡子裏看見自己脖子上的傷。
今天,忘忘就是看見他的脖子被大鳥啄傷了,心疼得哭鼻子。何清遠故技重施,也想讓夏夏看見了心疼他。
何清遠還記得,一周前,因為他的後腦勺被砸破,何靈把他送去“綠色莊園”項目工地,當時夏夏雖然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其實,她還是心疼他。
那天晚上,夏夏守了他一夜。
不過,今天好像沒用了啊!
顯然狼來了喊太多次,夏夏已經有免疫力了。
而且,夏夏好像也沒有忘忘那麽善良博愛。麵對他傷痕累累的脖子和手臂,夏夏根本不為所動。
嘿!他的夏夏,從溫柔善良的暖心小護士,變成了狠心的老巫婆。
但即便是老巫婆,他還是喜歡怎麽辦?
自嘲地勾唇笑笑,何清遠直接在夏溫怡的家門口坐下。
剛才夏夏一開門說什麽來著?餃子?她準備一會兒給誰送餃子?
一定是林可馨吧?
景宸這家夥跟著林可馨占便宜,能吃到夏夏包的餃子,真是幸福。
想到餃子,何清遠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他用手揉了揉肚子,極有耐心地坐在門口等,嘴裏還輕輕哼著歌。
房間裏隱約傳來夏溫怡剁餃子餡兒的聲音,“篤篤篤”很有節奏感,非常溫馨。何清遠聽著聽著眉眼就彎了起來。
哪怕夏夏不是在做飯給他吃,哪怕他不能時時刻刻抱著她,哪怕她看見他就橫眉冷對,但,有什麽關係?
現在,夏夏不會再一看見他就跑,逃到天涯海角,讓他怎麽都找不到。
現在,他可以距離夏夏這麽近,近到隻有一牆之隔。
他可以聽見夏夏的所有動靜。
夏夏在做飯,在看電視,或者,在洗澡。
夏夏,如果當初我直接把你帶回來結婚,是不是,這些年,我都可以吃上你給我包的餃子?是不是,我就能成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男人?
不過沒關係,哪怕遲了點,我也會把這五年你欠我的餃子,全都吃回來
一個小時,何清遠站起來,繼續摁門鈴。
夏溫怡哭喪著臉,十分無語。
在她的記憶中,何清遠是個溫柔但卻高傲的人。
不管什麽時候,他都站在高處,讓萬眾仰視他,像一顆閃閃發光的鑽石。
那樣一個炫目到了不可能接近的人物,是夏溫怡心目中的神祗。
即便何清遠曾經拋棄過她。
即便她那麽辛苦地獨自熬過了五年,但何清遠在夏溫怡心目中神祗的位置,從來沒有改變過。
正月十五那天,何清遠突然出現,然後突然消失,他並沒有來打攪夏溫怡的生活。
一周前,何清遠突然渾身是血地被何靈夫婦送去“綠色莊園”項目工地。第二天,夏溫怡逃離工地,何清遠也沒有再度出現。
盡管曾經擔心過何清遠會時不時冒出來騷擾她,但因為何清遠從來沒有黏著她過。所以,在夏溫怡的潛意識裏,曾經和現在一樣,她始終認為何清遠是個驕傲的人。
就算現在的何清遠看起來有些落魄,但他依然是夏溫怡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他身上那股清傲,從來沒有消失過。
既然驕傲,何清遠怎麽可能死皮賴臉地糾纏她?
這些日子,夏溫怡對所有的人都防備,對王書,對慕景宸,甚至,對林可馨。
唯獨,對何清遠並不設防。
現在,何清遠突然住到她隔壁,夏溫怡才知道,這個男人多危險。
這棟樓有很多單元,但每個單元隻有兩戶。
從電梯一出來,就是何清遠家,裏麵一戶,才是夏溫怡家。
當初慕景宸讓夏溫怡選戶型的時候,夏溫怡覺得裏麵一戶安靜,不受外人打攪。
但現在她才知道,這樣的戶型,她完全被何清遠包裹住了。就好像,她以後每天都要活在何清遠的羽翼之下。
頃刻間,夏溫怡驚覺,這個神祗般的男人,其實一直是條癩皮狗,他早就準備要跟膠布似的黏著她。
不不,他不是癩皮狗,他是條溫柔的、狡猾的、不動聲色的、卻又危險無比的狼。是頭一旦發現了目標,至死都要追到底的狼。
這種感覺真叫人抓狂。
揉揉太陽穴,夏溫怡鐵青著臉再次打開門。
和前兩次一樣,何清遠可憐巴巴地站在門口。
地上有一片濕濕的水印,而何清遠的臉色有些發烏,嘴唇也有點紫。
看見這樣的何清遠,夏溫怡所有的火氣又都變成了無奈。
“你一直坐在這裏等?”
“夏夏。”何清遠舔了下嘴唇:“我很冷!”
好吧!明知道他在裝可憐,她也沒辦法不管他。
“等著!”“砰”地一聲,門又關上了。
不到三十秒,門再次打開,一床棉被被夏溫怡丟出來。
“如果你喜歡坐在門口,就繼續坐吧!但最好不要把自己折騰病了。否則,我會直接給何靈打diàn huà,讓她把你帶去醫院。”
說完,門再度關上。
抱著棉被,何清遠哭笑不得。
貌似,他的夏夏變得狡猾了啊!
她不再被動地等著他騷擾她,居然開始還擊?
既然這樣,那就再接再勵吧!
他就不信了,那個曾經在石榴花樹下,鼻尖上都是小汗珠,又羞澀又大膽地跟他說“我喜歡你”的女孩子,真的舍得不管他?
夏溫怡剛剛坐在沙發上鬆了口氣,門鈴又響了。
“我去!”她痛苦地捂住臉。
兩分鍾後,打開門。
“何清遠,你究竟想幹什麽?你到底有完沒完啊?”
何清遠裹著棉被站在門口。
有了棉被,即便身上的衣服是濕的,他也不再感到冷。
他的臉色已經緩過來了,燈光下,是那種細瓷般瑩潤的白,不知道是不是夏溫怡的錯覺,她居然在何清遠臉上看見了一抹紅暈。
這樣的何清遠,仿佛再度變成了當年世界領獎台上那個閃閃發光的男人,就算裹著棉被,就算那麽狼狽地站在門口,他也漂亮得不像話。
“夏夏。”何清遠繼續用無辜的眼睛看著她:“我家裏沒有急救箱,傷口不及時處理,我會患上禽流感的。”
夏溫怡:“”
這次她什麽也沒說,直接關門。
不到十秒鍾,夏溫怡把急救箱丟出來,沒等何清遠說話,再次將門關上。
站在客廳裏,夏溫怡的心“砰砰”亂跳。
過了好一會兒,夏溫怡才緩過來。
她想,終於擺脫了啊!
早知道這樣就可以打發何清遠,一開始,她就該把棉被和急救箱丟出去。
苦笑著搖搖頭,夏溫怡重新回到廚房。
可是很快,夏溫怡就發現自己錯了。
她完全進入不了狀態,根本沒辦法做任何事情。
像個強迫症病人,她燒開水下餃子,水還沒燒開,她會突然走到客廳裏聽聽有沒有人摁門鈴。
水燒開後下餃子,才下進去一半,她也會屏住呼吸伸長脖子聽聽聲音。
把餃子端到餐桌上,筷子都沒有擺放好,她居然拿著筷子走出去,耳朵貼在防盜門上,仔細聽有沒有人摁門鈴。
最後,夏溫怡什麽也不做了,幹脆坐在沙發上等著何清遠摁門鈴。
可是,像在故意逗她,這次她做好了準備,門鈴老半天都沒有響。
這一刻,夏溫怡無比懷念保鏢們。
等待的時間仿佛特別漫長,夏溫怡如坐針氈。
也許過了一個小時,也許過了半個小時,也許隻過了五分鍾。
某個瞬間,夏溫怡突然站起來。
不行了,她得出去看看,看看何清遠到底在幹嗎?看看這個癩皮狗似的男人,是不是還在門口守著?看看他,到底要纏她到什麽時候?
擰開門鎖,夏溫怡猛地拉開門。
何清遠剛把手指放到門鈴上,還沒摁下去,門就開了。
夏溫怡站在門內,他站在門外,四目相對,兩兩無言,都是一臉不可思議。
沉默。
夏溫怡沒想到自己打開門就會看見何清遠。
畢竟,她沒有聽到門鈴聲。
她以為,何清遠要麽回自己家去了。要麽,還會坐在她家門口等。
總之,她沒料到何清遠會站在門口,麵對著門。
四目相對的瞬間,像個第一次偷東西的孩子突然被捉住般,夏溫怡的心髒差點從嘴裏蹦出來。
很顯然,何清遠也沒料到自己還沒摁shàng mén鈴,夏溫怡就會突然開門,他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