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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以前，一個人，還是個男人，這麽抓著他的手嚎啕大哭，慕景宸會一腳把人踹飛。

    可現在，看著這對狼狽不堪，隻剩下半條命的父子，他有些於心不忍。

    強忍著不耐煩，慕景宸讓徐子陽盡情哭。

    等徐子陽的哭泣聲漸漸緩和下去，慕景宸才皺著眉問：“舒服點了？”

    “嗯！”徐子陽的嗓子都哭啞了：“舒服多了。我還以為，我和小豆豆要死在這裏了。真是命不該絕，居然能在這裏遇到你。嗬嗬！老天爺真是親媽，超給力。除了你慕景宸，大概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帶我們出去了。”

    “你也別太樂觀！”慕景宸毫不吝嗇地給徐子陽潑冷水：“這地方我沒來過，我也是被人算計了。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撿了條命，能不能出得去，我自己都不知道。”

    徐子陽已經看見慕景宸的傷了。

    但他覺得，這些傷對於慕景宸來說，根本沒問題。

    其實，如果他健健康康，他也有自信能帶著小豆豆逃出生天。

    問題是，他現在人不人鬼不鬼，哪裏能保證得了？

    沉默了兩秒鍾，徐子陽道：“宸少，我沒有其他要求，就一個，你帶我兒子出去。隻要你能帶著我兒子離開這個鬼地方，哪怕你踩著我徐子陽的屍體往上爬，我徐子陽也絕對沒二話。”

    “也別說得那麽苦逼，既然能下來，就總能出去，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徐子陽皺皺眉。

    說實在的，他真的特別討厭慕景宸。

    現在也特別討厭。

    這個男人確實很強悍，本事大到逆天。

    但，實在他媽的讓人看見煩。

    因為，你信心十足的時候，他給你潑冷水，你感覺到絕望了，他又怪你無能。

    簡直毒舌到家。

    大概自己也意識到他和徐子陽不對脾氣，慕景宸也懶得跟徐子陽糾纏。

    他把小豆豆抱在懷裏，在徐子陽身邊坐下：“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和小豆豆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還能怎麽回事兒？”一提起這個，徐子陽的眼睛裏就噴火：“還不是那個周俊楠？我那個小公司跟他合作一筆生意，王八蛋莫名其妙就把我綁架了，連帶著我兒子也一起綁架。

    他一個老東西我本來也不怕，但他身邊有個叫k的年輕人，非常厲害，我打不過他，跑也跑不掉。他把我和小豆豆關了一個多月，每天隻給我們雞蛋大小一塊饅頭。我怕小豆豆餓著，就都留給他吃，小豆豆倒是每天給我留一口。就這，我吊命吊到今天。”

    “小豆豆不是好端端在私立學校讀書嗎？周俊楠是怎麽把他從私立學校裏接出來的？我記得差不多兩個月前，我就把私立學校全封閉了。封閉令解除前，除了軍方，就連我也進不去，周俊楠是怎麽進去的？”

    “就是你把學校全封閉了，小豆豆出來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了。”

    狠狠瞪慕景宸一眼，徐子陽苦笑道：“孩子的媽媽兩個多月前出車禍去世了，臨走前，她想看一眼小豆豆。我就去學校把小豆豆接出來，本來想著接出來兩個小時就送回去。可是，等我送回去的時候，你已經把學校封閉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沒辦法，隻能把小豆豆帶在身邊。這孩子黏人，我給他找了好幾任保姆都不行，最後，索性天天帶著他去公司上班。後來周俊楠突然回歸，周氏集團在江城轟轟烈烈，各家公司都去巴結，我自然也想分一杯羹。就這樣，跟他們簽了一單生意做。

    唉！要不是我把他帶在身邊，估計小豆豆也不會跟著我一起被周俊楠綁架。”

    慕景宸終於搞明白了。

    他無比同情地看了徐子陽一眼，冷聲道：“幸虧你把小豆豆帶在身邊了，否則，估計你早死了。”

    “嗯？”徐子陽一愣：“為什麽？”

    “因為，這個綁架你的人，根本不是周俊楠，他是我爺爺的私生子，慕天佑。”

    見徐子陽徹底呆住，慕景宸又道：“最初慕天佑綁架你，大概是想利用你對付可可。可是你這些年基本上跟可可沒什麽交集，連聯係方式都沒有。慕天佑覺得你沒什麽利用價值，大約早就對你動了殺念。

    他一直留著你，沒讓你死，正是因為有小豆豆。他怕你死了，小豆豆他養不活。所以吊著你一口氣，讓小豆豆有個看著你死去，再獨立生活的過渡期。這幾天，他又把你和小豆豆轉移到這裏來。他做了這麽多，是因為，他想讓小豆豆變成第二個慕天佑。”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徐子陽吃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意思是，慕天佑從小就被我爺爺和我奶奶關在地底下養大，慕天佑就是慕家的一隻老鼠。他心理扭曲，在看見小豆豆的時候，突發奇想，也打算像我爺爺和我奶奶養他那樣，把小豆豆放在地底下來養，養成一個和他一樣扭曲的、不正常的大老鼠。”

    這番言論實在太匪夷所思，徐子陽像看神經病似的看著慕景宸。

    過了好久，他才戰戰兢兢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之前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小時候在慕家老別墅生活，很少看見慕天佑。我隻知道慕天佑一直存在，就在老別墅裏，但卻看不到他。

    那時候我還在想，爺爺奶奶把慕天佑藏哪兒去了？那麽大一個活人。

    直到今天，我被慕天佑算計，差點被他用汽油燒死，我才知道，慕家老別墅下麵，還有這麽個地方。”

    “這裏，是你們慕家老別墅的地底下？”

    “嗯！大概是解放前留下來的防空密道之類的東西，我也搞不清楚。不過我知道江城很多百年老建築地底下，都有一些秘密。”

    這一點慕景宸不解釋，徐子陽也知道。

    因為，當年他們徐氏別墅的百年老宅，也有這類密室、密道的建築。

    但，那最多也就是一兩個房間。

    像慕家老別墅這樣的，徐子陽長這麽大，真的是第一次聽說，也是第一次見到。

    他覺得匪夷所思極了。

    “你們……你們慕家的人，都這麽變態？”

    慕景宸特別不喜歡徐子陽的這種口氣。

    他沒有隱瞞，麵無表情地說：“我不是慕家的人，我父親不是慕耀祖和盧佩珊生的，他是盧佩珊從福利院裏抱養的孩子，至於我母親，她和我父親是被盧佩珊害死的。所以，你不要跟我說你們慕家人這樣的話，免得惹毛我，我再揍你一頓。”

    徐子陽吃驚地看著慕景宸。

    慕景宸說的這些，每一樁都是豪門辛密，他沒想到慕景宸會這麽坦蕩地說出來，就像說今天要下雨一樣。

    突然覺得這樣的慕景宸也很可憐，徐子陽輕歎一聲：“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很慘？”

    “不慘！我父母活著的時候很愛我。他們去世沒過多少年，大概也就十年的樣子吧，我就遇到了可可，很幸福。”

    十年還沒多少年？

    慕耀祖能把自己的私生兒子當成老鼠養在地底下不見天日，這麽變態的老家夥，能對少年時代的慕景宸有多好？

    “慕耀祖和盧佩珊這麽沒人性，你為什麽不告他們？”

    “我為什麽要告他們？告他們還不如殺了他們。”

    “那你為什麽不殺他們？你和他們有殺父殺母的大仇。”

    “可可說他們都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太老了，還是不要殺的好。所以我就不殺了，留他們自己苟延殘喘吧！”

    看著眼前這個麵容平靜、目光深沉的男人，徐子陽徹底被震撼了。

    他開始欽佩慕景宸。

    如果有人殺了他徐子陽的父母，不管對方是誰，他徐子陽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對方剝皮剔骨。

    大約也隻有慕景宸，才能如此平靜地選擇原諒敵人吧？

    僅僅隻為了妻子的一句話。

    這才是真正的一笑泯恩仇，真正的男人本色。

    兩個男人都不再說話，各自沉默。

    過了會兒，慕景宸低頭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將狗肉遞給徐子陽。

    “我不吃！”徐子陽嫌棄地別過頭，根本不接，連看都不想看。

    “隨你便！”慕景宸也比勉強他：“你剛才雖然喝了狗血，但不多，想要支撐你的體力，估計夠嗆。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想在這裏等死，你就餓著吧！反正我背不動你，隻能帶小豆豆一個人走。”

    “宸爸爸！”小豆豆趕緊抓住慕景宸的胳膊搖了搖：“你把我爸爸也帶出去好不好？我爸爸留在這裏會被餓死的。他要是死了，我就沒有爸爸了。”

    “沒有爸爸怕什麽？你爸爸死了，以後我做你爸爸，你以後跟好好哥哥和月月姐姐到我們家來。”

    “慕景宸！”徐子陽氣得額頭上的筋都在跳：“你在跟我兒子胡說八道什麽？”

    “我有胡說八道嗎？”示威性地摟住小豆豆，慕景宸還低頭在小豆豆臉上親了一下：“你兒子很喜歡我，崇拜我比你多很多。你這個爸爸那麽無能，既不能保護他，也不能帶他離開這裏。現在吃塊生肉補充體力搞得跟要你命似的，你這麽拖他後腿，是想讓小豆豆在這裏跟你一起等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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