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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嗬嗬！小豆豆啊！

    為了那個孩子，徐子陽的兒子。

    慕景宸太清楚那樣的血腥畫麵，會給一個孩子帶來什麽樣的恐慌了。

    當年，他眼睜睜看著爸爸媽媽出車禍。

    他最後一眼看見的爸爸，背上就戳著這麽一截鋼筋。

    那根鋼筋要了爸爸的命，也帶走了慕景宸所有的快樂。

    在把櫃子推上去的時候，慕景宸聽見小豆豆一直在哭喊：“宸爸爸，小心，小心！”

    那一刻，慕景宸有點分不清那是小豆豆的聲音，還是好好和月月的聲音。

    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孩子們看見他那麽狼狽的死去。

    絕對不能！

    哪怕要死，他也得在孩子心目中，死得體麵一點。

    他沒想到徐子陽這麽固執。

    徐子陽自己都是半條命，連站都站不穩，居然咬著牙，能把他慕景宸背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地向有光的地方邁進。

    可可，你告訴我，我還要不要硬撐？

    為了徐子陽和小豆豆硬撐？

    ……

    徐子陽根本不管那麽多，他也看不清楚了。

    整個胸膛裏全是翻滾的血氣，他知道，自己隨時都會倒下去。

    但徐子陽也同樣知道，他絕對不能倒下去。

    因為，慕景宸已經倒下了，為了他和小豆豆倒下了，要是他再倒下，他們就再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哪怕他隻能帶出去慕景宸的屍體。

    哪怕用爬的，徐子陽也要爬出去。

    他得把林可馨的丈夫，好好和月月的爸爸，還給他們。

    讓徐子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從排風扇窗口鑽過去，他就會踩在電梯上。

    他有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正在升空，往天堂裏飄？

    直到小豆豆拚命搖晃他的手臂，嘴裏大喊：“爸爸，宸爸爸，電梯，這裏有電梯。我們現在正在電梯上一點點往上走，我們要出去了，我們很快就能到地麵上去了！”

    慕景宸的思維都已經渙散了，小豆豆的話卻讓他倏地睜開眼睛，散亂的思維也在瞬間重新凝固起來。

    這是地底下，是沒有人知道的第四空間，怎麽可能會有電梯？

    可是，小豆豆沒有騙他，慕景宸真的看見電梯了。

    準確點說，不是電梯，是一個龐大的傳送帶。

    有點像慕景宸以前帶好好和月月去的海洋館。

    當時走海底隧道，觀看頭頂各種魚類的時候，慕景宸就曾牽著奶包們的手，站在這樣的傳送型電梯上。

    這個電梯顯然不像海洋館裏的那麽平，它是往上傾斜的。

    但，也沒有商場裏的電梯那麽陡。

    這個電梯傾斜的角度，大約不到三十度，而移動的速度，慢得堪比蝸牛。

    可即便如此，慕景宸也能感覺到，它確實在動，正帶著他們，以龜速，在一點點往上升。

    慕景宸還沒出現幻覺。

    他清楚地知道，這裏是慕家老別墅，連第三空間都不可能會存在的東西，在第四空間出現，是多麽反常的一件事情？

    “徐子陽？”他突然張嘴喚道：“你還活著嗎？”

    徐子陽已經精疲力盡了。

    腦子裏想著自己飛龍升天，要去天堂了，他連眼睛都懶得再睜開。

    就連兒子搖晃他的手臂，說他們正在電梯上，在往上走，徐子陽也不想理。

    他太疲倦了，想睡覺。

    突然聽見慕景宸的聲音，徐子陽精神一振。

    等看清楚慕景宸和他一樣趴在地上，而慕景宸看著他的眼睛智睿又深邃，裏麵全是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徐子陽嘴角一下子咧到了耳根。

    “廢話！你他媽的都還活著，老子能死嗎？就算老子死，也得把你的屍體背回去交給可馨。”

    “嗤……”慕景宸極難得地笑了。

    警惕地看了下四周，他低聲道：“我們現在是不是在上行？”

    “對！我兒子說我們在坐電梯，我也感覺到我們在移動。這速度，也真他媽的給力。”

    “也許這樣的速度，對我們反而最好。”

    “嗯？”徐子陽莫名其妙。

    慕景宸沒有解釋，他突然又問：“地底下有電梯嗎？”

    “當然沒有！”

    “可是，那一頭，連接著個巨大的排風扇！”

    “排風扇”三個字從慕景宸嘴裏說出來，兩個男人目光一凜，同聲道：“鍋爐房！”

    是的，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怎麽可能會有電梯？

    就算慕天佑再牛逼，也不可能弄出來這麽龐大的工程。

    同理，第四空間不會平白無故冒出來一個巨大的排風扇。

    下麵又沒有活人，排風扇還呼啦啦地轉動，給他們運輸氧氣嗎？

    慕天佑大概巴不得他們憋死吧？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鍋爐房。

    傳送帶的一頭連接著巨大的排風扇，相當於以前農村老式爐灶的風箱。

    有了這個設備，可以讓鍋爐裏的火焰，燃燒得更旺，更充分。

    至於傳送帶的另一頭，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一口鍋爐。

    隻看排風扇的體型，不難猜出，鍋爐也會是個龐然大物。

    估計跟普通煉鋼爐差不多大小。

    解放前的老建築，地底下確實會設置鍋爐房，給整套別墅帶來地暖。

    這樣的鍋爐房，是蒸汽設備，有點像十九世紀蒸汽機時代那種最古老的機械。

    不過，這種機械一旦運轉起來，需要大量燃料支撐，他們現在置身的傳送帶，應該就是運輸燃料的。

    現在天氣已經熱了，誰家還會燒鍋爐取暖？

    而且，燒的還是十九世紀那種最古老的鍋爐？

    所以，現在是有人在鍋爐房操縱機器設備，想把他們送進鍋爐裏活活燒死嗎？

    能做到這些的人，除了對老別墅的第三空間和第四空間無比熟悉的慕天佑，還能有誰？

    一瞬間，慕景宸之前的猜測全都被驗證了。

    慕天佑從頭到尾一直都在監控他，慕天佑知道他還活著，知道他戰勝了兩條惡狗，也知道他遇到了徐子陽和小豆豆。

    慕天佑就像個真正的死神，把他慕景宸從一個實力雄厚、身手不凡的人，硬是一步步變成了現在這麽個傷痕累累，半死不活的廢材。

    而即便這樣，慕天佑也沒打算給他麵對麵亮劍，慕天佑要直接火化他。

    多歹毒的陰謀詭計啊！

    這才是慕天佑真正的智慧。

    原來，慕天佑根本不是酒囊飯袋，一直都是他慕景宸自己太輕敵。

    “怎麽辦？”徐子陽問，聲音裏都是焦急。

    “先上去！”相形之下，慕景宸的聲音要沉穩很多。

    徐子陽以為慕景宸現在還是精神渙散的狀態，耐著性子解釋道：“宸少，我們現在在慕家老別墅百年前老鍋爐的傳送帶上。等上去了，我們就直接被送進鍋爐裏燒死了。”

    “不上去，在地底下喂老鼠嗎？”

    徐子陽一愣。

    過了十幾秒鍾，他才問：“你是說？”

    “置之死地而後生。”警惕地往四周看看，慕景宸活動一下手腳，盡量不牽動背上的傷，但他依然趴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沒有動似的：“地底下沒有亮光，我們又不熟悉地形，在裏麵瞎轉就算能摸出來結構，隻怕也餓死渴死了。

    老鍋爐是解放前給整個別墅供暖的設備，鍋爐房的高度水平，基本上相當於地下室。而且，與外界有台階和門相連。隻要我們能脫離這條隧道，在被丟進鍋爐之前逃脫，我們就有可能出去。”

    徐子陽跟聽天方夜譚似的聽慕景宸說話。

    如果麵前的這個男人不是慕景宸，哪怕隨便換個人，徐子陽絕對以為這貨精神不正常。

    在被送進鍋爐的那一瞬間，提前逃跑？

    他媽的這可能嗎？

    就像被送進焚屍爐的屍體，突然間詐屍，想要逃離被燒成灰的命運，根本就是異想天開嘛！

    但，這話是慕景宸說出來的，莫名其妙，徐子陽就覺得挺有可信度。

    他咽了口口水，低聲道：“那我們要怎麽做？”

    “現在什麽都不做。”深吸一口氣，慕景宸道：“慕天佑能把我們的一舉一動掌握得那麽清楚，說明他可以看到我們。雖然我不太理解他是怎麽做到的，但我很清楚，現在是麻痹他的最好時機。”

    “什麽意思？”

    “他現在看見的，是兩個奄奄一息的成年人，連爬都爬不起來。身邊隻有一個四歲的小男孩，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

    以我對慕天佑的了解，這種情況下，他一定特別想親眼看著我死。而不是坐在監控設備前，隔靴撓癢地看電視。”

    “所以呢？”

    “所以我們要在慕天佑出現的那一瞬間，搶奪生機。”

    “怎麽搶奪？”

    “我不知道！”停頓一下，慕景宸道：“到時候得看我們倆的默契度。但現在，我們倆最好都表現得更像瀕死狀態一點。那樣，才能在慕天佑精神鬆懈的時候，一次性完成偷襲。”

    徐子陽覺得慕景宸說了跟沒說一樣。

    默契度？

    那是什麽鬼？

    他和慕景宸能有默契度？

    上半輩子都恨不得相互搞死對方，就算現在因為林可馨一笑泯恩仇了，也不能算太熟悉好嗎？

    這樣的兩個“陌生人”，能在生死一線的時候，變得心靈相通、無比默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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