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氧氣罩給王書拿掉，慕景宸低聲問：“睡醒了？”

    我睡了多久？”王書的聲音還有些虛弱，精神卻很好。

    慕景宸看他一眼，“一個月！”

    嗯哼？”一臉壞笑地嘚瑟了兩下，王書問：“也就是說，這一個月，你一直都在病床邊守著我？”

    王書這表情給人感覺他和慕景宸之間有什麽曖昧關係，慕景宸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嫌棄。

    我哪有這麽大精力守著你？我也是個傷病員，九死一生，今天才剛剛能下地。天天守著你的人是夏夏。”

    你一天都沒守過我？”

    沒有！”慕景宸回答得斬釘截鐵。

    慕景宸的話音未落，房門就被人推開了，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爸爸爸爸，宸爸爸說謊，他都守了你大半個月了。那天做完手術一醒過來，宸爸爸就問你怎麽樣？丫兒媽媽告訴他你為了救好好哥哥中槍，正在搶救，估計就不活，宸爸爸還哭了……”

    忘忘！”慕景宸硬邦邦地喝止。

    忘忘嚇得小嘴一癟，要哭不哭的樣子。

    跟她一起進來的好好和月月趕緊一左一右抱住忘忘，瞪著慕景宸道：“爹地幹嗎吼忘忘？忘忘又沒撒謊。”

    月月是個大嘴巴。

    她跑到王書床邊，用小臉在王書臉上蹭了蹭，繼續出賣慕景宸：“Uncle王，我跟你說，爹地不止是那天哭了，Uncle王你沒度過危險期那幾天，爹地都哭了。我和哥哥、忘忘都看見了。”

    嘿嘿！”王書的嘴角一下子咧到了耳根：“景宸，你是不是暗戀我啊？要不，你和可馨離婚，搬去武館跟我同居怎麽樣？”

    慕景宸被奶包們出賣，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現在再被王書調戲，腦門上的筋都繃起來了。

    不看任何人，他站起來就往外走。

    月月趕緊喊住他：“爹地幹嗎去？你的病床都搬過來了，其他病房你都住不成。”

    實在不好跟女兒翻臉，慕景宸盡量緩和聲音道：“爹地去上廁所。”

    這裏就有衛生間，爹地為什麽往外走？”

    不行了，真想揍這小丫頭。

    慕景宸黑著臉道：“爹地去外麵上廁所，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不行啊？”

    唔！”月月一愣。

    等慕景宸大步離開，她才一臉狐疑地嘀咕道：“可是外麵的廁所很臭哦！呼吸那裏麵的空氣太多，不會暈過去嗎？”

    噗……哈哈哈哈……”王書終於笑場了：“咱老板姓，今日真高興。哎喲，翻身做主人啦！如今都是老板伺候下屬，這日子怎麽這麽美哈？”

    三個奶包看見他笑那麽開心，手忙腳亂往王書身上爬，一個比一個笑得高興。

    慕景宸根本就沒走遠。

    他就站在病房門口。

    聽見病房裏的爆笑聲，他沒繃住，唇角也彎了彎。

    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王書剛醒過來，他有點擔心奶包們太鬧騰。

    所以，慕景宸順著門上的玻璃往裏看了一眼。

    這一看，慕景宸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三個奶包才剛剛壓摞摞般爬到王書身上，慕景宸就像風暴般卷進來，瞬間把他們全都拎下來。

    鬧什麽鬧？Uncle王才剛剛醒，萬一把他壓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我哪有這麽嬌氣？老板，我……”

    話還沒說完，慕景宸便冷聲道：“你給我閉嘴！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被送過來的時候情況多危險？子彈已經打到你的心髒了，要不是文軒在心外科方麵的本事堪稱逆天，你他媽的早就去見馬克思了，還能在這裏耍嘴皮子？”

    啊？”王書瞪圓眼睛：“不會吧？要不要這麽誇張？子彈打到心髒還能被救活？文軒的本事太逆天了吧？”

    一點也不誇張！”病房門被人推開，夏溫怡和林可馨一起走進來，倆人手裏拎著飯盒。

    看一眼王書，夏溫怡道：“你當時的情況把人都快嚇死了，連心跳都沒了。宸少那時候還沒下手術台，清遠沒辦法出來，隻能文師兄上。那時候文師兄已經連續做了好幾個小時的手術，整個人累得都要虛脫了。

    可丫兒硬是跪在地上跟文軒說，如果他不能救活你，一輩子都不原諒文師兄。當時文師兄二話沒說，一腦袋紮進手術室。宸少的手術結束了十個小時，文師兄才被人從手術室裏推出來。

    這大半個月，宸少每天都在你旁邊守著你。他那麽不愛說話的一個人，天天跟你說話，聽得我們一個比一個心酸。王書，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大家都別活了。”

    夏溫怡這番話說出來，王書愣了好久。

    然後，他紅著眼圈看向林可馨和慕景宸：“景宸、可馨，謝謝你們！”

    跟我們客氣什麽？”林可馨吸吸鼻子笑道：“要說謝，應該我和阿宸謝你才對，我兒子、女兒、幹女兒的命都是你救的。

    嗬嗬王書，你趕緊好起來跟好好、月月和忘忘解釋清楚，奶包們現在越來越崇拜你了，都說長大以後，要去泰國當雇傭兵殺手呢！”

    啊？”王書瞠目結舌。

    過了一會兒，他才哭笑不得地伸手在好好頭上揉了一下：“做什麽雇傭兵殺手？殺手都是大壞蛋。當年你爹地費了多大力氣才把Uncle王洗白白，你們要是都去做殺手，Uncle王得第一個以死謝罪。”

    跟好好說完，王書又問：“文軒，他沒事吧？”

    沒事。”林可馨笑著說：“那天他和清遠都疲勞過度，在病床上躺了兩天就緩過來了。”

    嘖嘖！”王書砸吧一下嘴：“看樣子，奶包們將來選擇什麽職業都不要當醫生，真是做牛做馬的苦差事。”

    有你這麽教的嗎？”夏溫怡剜他一眼：“忘忘要是將來不學醫，能說得過去嗎？”

    嘿嘿！”王書笑問：“清遠和文軒人呢？”

    他們參加專家會診去了，討論你和宸少的後期治療。這次你們倆都算福大命大，尤其是你，可能還要療養一段時間，文師兄建議你去我爸媽那邊療養，清遠卻覺得你留在江城療養比較好。”

    看了慕景宸一眼，夏溫怡又道：“丫兒和我商量了一下，也覺得你去我爸媽那邊療養比較好，也算這麽多年你為宸少賣命，讓宸少給你放個長假。”

    真的嗎？”聽到放長假，王書的眼睛都亮了。

    矮油可馨，你簡直太善解人意了。哪兒像景宸這個周扒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恨不得過成四百六十五天，把我徹底壓榨幹淨。我……”

    長假可以放，年底獎扣掉！” 慕景宸突然冷著臉打斷王書。

    我靠！”王書一急就要坐起來：“景宸你個沒人性的家夥，我是你兒子、女兒的救命個人欸，你就這麽剝削我的？”

    我兒子、女兒？難道不是你兒子、女兒？”慕景宸皺起眉，一本正經道：“你救自己孩子，有什麽可炫耀的？”

    我去！你他媽的！”

    看著王書一臉憋屈的樣子，林可馨和夏溫怡“噗嗤”一聲笑了。

    你跟阿宸貧什麽啊？”林可馨笑道：“你自己就是集團副總裁，想加工資自己加唄，阿宸還能咬你？”

    我不能咬他，我可以取消他的長假。”

    嗷！”王書慘嚎起來。

    王組長和兩名警察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病房裏熱熱鬧鬧的聲音，三人相視一笑，同時說了聲“醒了”。

    然後，連門也顧不上敲，滿臉欣喜地推門進來。

    看見他們進來，王書“哈嘍”打了聲招呼。

    王組長顧不上跟慕景宸等人打招呼，伸手就去跟王書握手。

    簡單詢問了一下王書的情況，他“啪”地一聲給王書敬了個禮。

    王書被他搞得有點懵逼，眨巴眨巴眼睛問：“這是幹嗎呀？王組長，您可別把我心髒病嚇出來了，我是有前科的人，特別害怕警察。”

    嘿嘿！”王組長笑起來，居然笑得有點局促，跟個小媳婦似的。

    他這麽扭扭捏捏，王書更提心吊膽，滿臉黑線地問：“王組長，您有什麽事就說吧，您這樣，我真有點害怕。我做汙點證人的事情，好像早都過去了。”

    提起汙點證人，王組長道：“忘了通知你們了，一個月前的步行街大案和之前的周氏連鎖案圓滿破獲，上麵非常滿意，嘉獎所有的有功之臣。何建國和江燕作為汙點證人，允許保釋。宸少，您今天就可以派人去把他們接回來。”

    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病房裏瞬間又是一片歡呼聲。

    慕景宸看看王組長，突然說：“王組長，您這麽顧左右而言他，一定有什麽為難的事情吧？現在我們都在，有什麽您就說吧！”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啊！”王組長笑笑，黑臉居然紅了。

    他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慕景宸，滿臉殷切道：“宸少，我們是真心誠意的，希望您能支持。”

    大家一開始還以為王組長是來找王書的，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找慕景宸的。

    王書鬆了口氣，也不理他們，拉著三個奶包笑嘻嘻地說話。

    剛說了沒幾句，他就發現慕景宸用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王書心頭一跳，脫口道：“景宸你可別對我有意思，我的取向很正常，就愛夏夏一個。”

    咳咳咳咳……”林可馨和夏溫怡直接被口水嗆到了。

    還沒咳完，慕景宸就把文件舉到王書眼前：“你自己看吧！現在你可是威名遠播，人家省局要來挖你去當刑警隊隊長呢！隻怕我的星辰皓月將來養不起你這尊大佛了。”

    看清楚慕景宸舉著的是一份省局刑警隊隊長的聘書，王書嚇了一跳。

    眨巴一下眼睛，再眨巴一下，他瞪著那張聘書道：“我勒個去！王組長，你們省局沒人了嗎？要請我一個有前科的人去當刑警隊隊長？”

    王隊長您就答應吧！”王組長身後的兩名年輕警察“啪”地一下給王書敬了個禮：“您的身手和俠肝義膽我們有目共睹，組長這次也跟上麵大力保薦您，我們很希望能跟您共事！”

    不是，我……我……”

    王書大眼瞪小眼。

    他覺得，這世道徹底亂了。

    他一個曾經東南亞最令人聞風喪膽的雇傭兵殺手，跑去省城當刑警隊隊長，有沒有搞錯啊？

    還俠肝義膽？

    說的是他嗎？

    這要是讓民眾知道他的身份，可不要天下大亂嗎？

    在心裏狠狠把自己崇拜了一把，王書終於收起懵逼的表情，一臉嚴肅地看向王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