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的判斷，是眾人比較認同的。

    白秦在旁邊默默地聽著，沒有說話。

    “白秦，你怎麽看？”鄧局詢問白秦，很想聽聽她的看法。

    白秦沉吟了一下，“罪犯處理被害人的手段。”

    他看了看躺在解剖台上的女屍，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張被麻線縫起來的嘴。

    這是這起案件中最令人費解的地方。徐東的解釋是，凶手為了便於控製被害人，防止被害人呼救，他的分析合乎情理，得到了一致認可，白秦不這麽認為。

    白秦說“我覺得罪犯把女人的嘴縫起來，不是因為謹慎……是他想這麽做。”

    “想這麽做？你是說罪犯就想把這個女人的嘴縫起來？”鄧局問道。

    “對，如果隻是為了不讓她呼叫，隨便縫幾針就好了，用了這麽細密的針腳，罪犯所耗費的精力已經遠遠超過了縫嘴起到的作用。這就意味著，這種行為本身不是犯罪技巧，從心理學上來說，這是為了滿足罪犯的某種特殊的心理或者情感方麵的需要。”

    “可是這種行為能滿足什麽心理需要？”鄧局問道

    “閉嘴。”

    “什麽？”鄧局一怔。

    “我不是在說你，我是說罪犯。他在讓這些女人統統‘閉嘴’。”

    閉嘴？白秦的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感到疑惑，鄧娜、方林等人都很不解地看著他。

    “你這種說法是怎麽得出的？如果是想讓受害者閉嘴，殺了她不是更省事。”方林眉頭一挑，質問道。

    “直覺！”白秦淡淡地說道。

    “直覺？真可笑？我第一次聽說破案是靠直覺。”方林冷笑道。

    白秦並沒有去理會方林，他對著鄧局說道“有沒有最近報案的人，我想見見。”

    “有，昨天有一個女孩和他父親來報案，說她妹妹失蹤了，來，這邊。”鄧局趕緊帶著白秦過去。

    看到報案人，白秦有點兒吃驚。

    白秦認得她，三天前，他父親帶過這個女孩來看過病。

    她叫餘越，二十二三歲的年輕女孩，五官精致，目光靈動，給人一種驚豔之美。乍一看恍似哪個明星。

    抑鬱症，女孩的心理病，現在看來沒有錯，女孩可能是由於受到精神刺激引起的。

    那天女孩什麽都沒說，隻是他父親告訴了他一些事情。

    白秦坐到女孩對麵，望著微微低著頭的女孩，說“餘越，我們又見了，我，白秦，你有沒有印象？”

    餘越原本僵固的身子微微一顫，垂到臉前麵的長發跟著簌簌發抖，露出了蒼白的一條兒臉，看著有點兒詭異。

    “你妹妹的事兒我大概聽你爸說了。對她的性格也略知一二，有點野，聽說她之前也經常離家出走是嗎？還是一周，這次不過兩天，為什麽你這麽擔心，是不是你太多慮了？”

    餘越緩緩抬起頭，露出完整的瓜子臉，看著比剛才舒服多了。

    她睜著玉石般的黑眼睛端詳著白秦，“我爸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意思？”

    “他以為我妹妹隻是像往常那樣出去撒野兩天……但這次不一樣。我擔心我妹妹出事兒了，我不敢告訴爸媽，怕他們承受不住。”

    “你憑什麽確信她出事兒了？”

    “你知不知最近幾個月，經常有女人很神秘的就消失了……”

    “我知道，我現在就在辦這個案子。”

    “你不是心理醫生嗎？”

    “我是心理醫生，但也會破案。雖然最近有這麽個案子，但這也不代表你妹妹也像這些女人一樣啊。”

    “其實，就在她失蹤的那一天，還發生了一件事兒。”

    “我晚上要去酒吧上班，臨走之前在樓下見過她。我就把有女人失蹤的事情告訴了她，我提醒她小心點兒，放學就回家，別到處亂跑，她卻跟我說了一句有點兒嚇人的話……”

    “她說什麽？”

    “她說……她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就住在我們小區裏，她懷疑那個人跟那些女人失蹤有關。可是我當時根本沒相信，為了趕工作，就把她扔在那兒自己走了。我現在真後悔呀，要是我當時，多問問她，多關心她，她就不會被人抓走了……”餘越說著說著就哭起來，梨花帶雨的，十分傷心。

    白秦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哭，沒有一點兒憐香惜玉的樣子。

    抑鬱症就是因為情緒淤積不得釋/放，隻要能把情緒發/泄出來就好。

    等女孩哭累了，發泄的差不多了，他從桌拿出抽出幾張紙巾她擦眼淚。

    看女孩情緒已經平靜下來，白秦才開口問：“你妹妹說的那個男的，你見過嗎？”

    “……”餘越搖頭。

    “那你發現在你家附近有什麽人可疑嗎？”

    餘越還是搖頭。

    就可能性來說，這個時間段，餘越的妹妹已經遭遇不測，但也可能隻是單純離家出走。

    白秦沒有說透，畢竟有可能已經毀掉了她妹妹，不能再毀掉餘越。

    “那我說說我個人的看法……在這件事情上，你事實上連一點兒證據都沒有。你認為你妹妹失蹤是被一個神秘人綁架了，這完全是你的猜測啊。”

    “可是……”

    “可是你妹妹失蹤那天說的很嚇人，你就不由自主的把這兩件其實不相幹的事情聯係在一起。你這是典型的疑神疑鬼，在心理學裏，這叫‘負麵心理暗示’。像神秘殺人犯，老房子鬧鬼這樣的事件，在城市裏並不鮮見，一個人說，兩個人說，傳的多了也就變得煞有其事了。事實上，大家什麽都沒看到，所謂的根據都是口口相傳的。還有，餘越小姐，你想想，你那天到底跟你妹妹說過幾句話。她跟你提到那個神秘人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很緊張的嗎，還是像往常一樣？你確信她沒跟你開玩笑嗎？”

    “……”餘越陷入了沉思，作為心理醫生，白秦的話切中關鍵，把她說動心了。

    她思索了半天，還有些遲疑不定，“白醫生，你是說，我妹妹跟我說那些話隻是在跟我開玩笑？”

    “你妹妹的性格你最了解，她是不是經常跟你惡作劇什麽的？”

    餘越歎口氣不吱聲了。

    女孩的情緒還很消沉，但狀態已經明顯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

    白秦已經在女孩身上得到想要的信息，就讓女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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