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信佛的張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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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五章 信佛的張躍武

    轉到普通病房一段時間後,侯滄海實在受不了躺在病床無所事事,動用了些關係,終於成功提前離開醫院。

    離開醫院,侯滄海立刻進入工作狀態,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便是滄海地產黑河項目第一期銷售問題。時值2008年9月,米國次貸危機引發國際性金融危機,國內經濟增速快速回落,出口出現負增長,大批農民工返鄉,經濟麵臨硬著陸風險。

    金融危機在江州房地產的具體表現是各個房屋銷售部基本無人問津,房價下跌,大多數新開工項目停工,土地交易幾乎成沒有成交案例。黑河項目恰好在這個節骨眼開始第一期房屋銷售。在黑河項目動工前,銷售公司搞了一些沒有約束性的意向性登記,當時情況很不錯,明確有意向性登記幾乎達到四分之三。512大地震以後,黑河項目主動提高了抗震標準,廣泛宣傳以後,意向性登記已經超出一期總量。當時大家都很樂觀,誰也沒有料想到情況如此嚴重,房地產市場幾乎結冰。

    侯滄海召開總監以會議,研究一期房屋銷售策略。銷售策略的關鍵是價格,對於價格有兩派截然不同的意見。

    第一派意見以寧禮群為首,建議和江州其他房地產項目一樣,下浮百分之四十,與當前平均房價接近,這樣不會虧損,是少賺錢點,最關鍵是利於銷售。寧禮群的態度很明確,企業要以現金為王,要想辦法盡量變現。他對前途較悲觀,無法判斷金融危機持續多久,也有可能最後越來越嚴重,對於集團來說,最怕資金鏈斷裂,寧願少賺錢,也要維持現金流。

    第二派意見是楊定和為首。陳傑出事後,楊定和便正式主持黑河項目。他認為黑河項目有幾個優勢,一是地理位置佳,將是江州新的交通心,將來必然是人氣最旺的地方;二是建築質量好,樓盤整體設計佳,在整個江州算是第一流的;三是金融危機總會過去,現在房價賣得低,不僅要吃大虧,對第二期銷售也會有不良影響。

    聽完兩方意見後,侯滄海談了自己的意見:要對項目前景進行判斷,不能項目而論項止,必須得正確理解國情。米國是兩黨輪流執政,象黨政策,驢黨說推翻推翻,說甩鍋甩鍋。我國政府看起來權利大,實則責任更大,類似於無限責任政府。有了這個前提,國內肯定會適時推出政策,必要時會采取重大刺激性政策,出口,投資,消費是推動經濟發展的三駕馬車。當前國際形勢不好,出口肯定沒戲,消費形勢大家也看到,不是一天能啟動,你們換位思考,要想經濟不下滑,保持業,有什麽招數,出口和消費暫時都不行,加大投資是必然選擇。加大投資肯定最看重基礎設施建設,這對我們極其有利。我支持定和書記的意見,不能降價銷售,甚至還要適當提高售價,保持黑河項目高貴形象。

    一些實力不夠的地產商被迫降價銷售,或者搞很多促銷活動來變相降價,這都是沒有辦法的舉動。侯滄海做出這個決定是有底氣的,有三個理由,一是滄蘭萬金係列產品恢複正常,銷售穩定,現金充足;二是有華魏集團融資和內部集資;三是從股市裏賺來的1個億還沒有啟用。

    正是由這個底氣,侯滄海敢於穩住陣腳。

    會議結束以後,侯滄海聯係了海強市長秘書,約定午共進午餐,地點在市政府招待所。侯滄海準時到達市政府招待所。下班過了二十分鍾,海強走進包間,道:“下午要到省裏開會,午隻能在這裏邊吃邊聊。”

    海強市長很看重侯滄海,若是一般人約見,肯定會排在省裏會議之後。

    見麵之後,兩人相對而坐。海強市長詢問了侯滄海身體恢複情況,沒有提丁老熊以及一大惡人。

    閑聊幾句,海強迅速切入主題,問道:“企業情況怎麽樣?”

    侯滄海道:“目前解決了滄蘭萬金毒案,影響消除起預料要慢一些,大約呈w型吧。”

    海強點頭道:“快消品主要市場在國內,價格不高,不太會受金融危機影響。當前出口受到重創,市內絲綢行業出口影響較大,還有江通機械的產品遭受好幾起對方違約。除此之外,我市煤炭和房地產企業受影響較大。”

    侯滄海道:“江州銀行對房地產幾乎斷了糧,集團完成了第一期工程,第二期工程和酒店無法融資,沒有辦法動工。第一期工作恰好到了銷售期,市場價格太低,我們決定不降價。我直覺大形式會有變化,若沒有大政策,經濟惡化下去,會影響民生。”

    海強豎了拇指,道:“你的直覺很準確。我聽到一些內部吹風,與你的判斷接近。一般情況下,大政策出台前都要選擇兩、三個省或重要地區進行試點,成功則向全國推廣,不成功,則慢慢糾正。能進行試點,與我國地理空間大、區域發展不平衡有巨大關係,能讓我們變不利因素為有利因素。在某些特殊情況,如要應對國際國內重大變化時,沒有辦法試點,會在某些高層會議提前吹風,如省部級黨校班之類,或者在重在報紙發表理論章。最近在一些國家重要理論期刊,已經大量討論當年凱恩斯主義的利弊,我覺得這是一個信號,國家會加大投資,用投資來拉動經濟。”

    侯滄海道:“具體在什麽時間點?時間點太重要,很多企業撐不到利好會資金鏈斷裂。另一個是規模有多大?”

    海強道:“規模多大,無法估計,但是時間點較容易判斷,結合理論探討,以及一些吹風會透露出來的微小信息,我個人覺得是在今年之內,最遲不會超過明年春節,國家有大動作。你得有信心,最困難的時期都堅持了下來,寒冬要過去,春天不會太遠。”

    海強的觀點與自己的觀點不謀而合,這讓侯滄海信心更足。回到工業園以後,他將幾個總裁聚集起來再開會,研究對策。

    會議結束以後,侯滄海和張小蘭一起前往省城南州,找到專案組孟輝,想見一見嶽父。專案組成立最初目標是針對王溝慘案,後來逐漸發生變化,主要目標是對付一大惡人團夥,一大惡人團夥主要據點都在山南,因此專案組主體轉移南州,以便於偵察。至於起訴和審判,則安排在一大惡人團夥沒有開展活動的地方。

    孟輝同意了侯滄海的要求,準許侯滄海和張小蘭與張躍武見麵。張躍武主要的問題是非法持槍,沒有參加其他犯罪活動,隻不過此案件與一大惡人團夥有牽連,所以凡是要見麵,還必須得專案組同意。

    在看守所見到張躍武時,侯滄海和張小蘭很默契地對望一眼。在兩人事先想像,被關進看守所有可能判刑的張躍武肯定非常頹唐,精神憔悴,骨瘦如柴,充滿悲傷和絕望。事實,張躍武明顯胖了起來,臉頰紅潤,頭發雖然全白,白如銀絲,配紅潤臉色,看起來不顯頹唐,有一種另類氣質。

    張小蘭下意識覺得父親是虛胖,坐下來仔細瞧了瞧,父親是真胖了,不是虛胖。

    張躍武樂嗬嗬地道:“不用驚訝了,如今看守所不打人不罵人,我沒有受虐待。烏家完蛋了,李清明被打死了,我懸在九天雲外的心收了回來,以前在礦,天天擔心一大惡人派人綁架家人,天天擔心遭暗算,丟了性命,所以我去買槍,防身,壯膽。現在天下太平了,專案組裏還有侯子的好朋友,我在看守所裏吃得香睡得著,長胖是很自然的。判緩刑最好,算被判了實刑,我也覺得無所謂。經曆過天天麵臨死亡危險的人,能獲得平安,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侯滄海道:“我跟雀湖楊律師一直在商量,爭取緩刑,一是沒有嚴重後果,二是是迫於無奈,事出有因。”

    張躍武問道:“馬昌是怎麽處理的?”

    侯滄海頓了頓,道:“馬昌沒有處理。”

    張躍武吃驚地道:“怎麽會沒有處理?當年是他勾結一大惡人來搶躍武煤礦,和我們打了好多架,也有槍。”

    侯滄海道:“馬昌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李清明,堅稱自己是受害者,是受到一大惡人團夥脅迫,很多行為都不得己。開槍的人都是李清明的人,在東水煤礦放炸藥的也是李清明的人。”

    李清明若是不死,馬昌自然脫不了幹係。但是李清明這個關鍵人物死了,馬昌這個老江湖順勢將所有事情推到了李清明身。

    最核心之事便是爆炸案,此事是李清明手下操作,但是李清明不懂煤礦,沒有馬昌協助,無法精確製造爆炸案。滋事重大,為了減少泄露的可能性,越少人知道越好,馬昌製定了詳細方案,單獨交給李清明。李清明根據這個方案,安排兩個手下進井操作。

    專案組思路很明確:從常理來說,礦井複雜,此事若沒有馬昌方麵大力配合,李清明辦不成這事。

    但是,李清明已經死了,爆炸案具體操作者確實與馬昌沒有直接聯係,隻有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帶路。此人是誰,爆炸案操作者也說不清楚。專案組明知馬昌說話有假,卻無法形成證據鏈條。

    馬昌很謹慎,嗅到形勢不對後,給了一筆錢,將帶路的一個煤礦班組長送走。誰料天有不測風雲,這個直接參加的煤礦班組長居然在回嶺東老家過程出了車禍,客車與一輛油料車相撞,引發大火,死傷慘重。

    馬昌得知此事,笑得合不攏嘴巴。

    一大惡人倒台後,專案組挖出很多爛事,好些大小保護傘被撥出。馬昌算是很幸運地逃過一難,在後來煤炭價格持續升後,賺了大錢,與侯滄海一起成為山南省十佳企業家。

    很多年以後,馬昌所經營的煤礦發生瓦斯爆炸,頗多死傷。馬昌是第一責任人,為了此事與該礦礦長一起鋃鐺入獄。

    該礦礦長為了立功,主動揭發馬昌和一大惡人團夥有勾結。作為當年的副礦長,馬昌的事情不能完全瞞住這個副手。副手講了當年礦發現自己的礦井與東水煤礦礦井有小連接點後,馬昌不僅沒有封住這個連接點,還有意擴大,直至挖出一個能通行的小洞。

    孟輝親自帶隊到高州,再次偵查此事。經過多番較量,馬昌承認受李清明脅持,為其爆炸案提供了方便,但是堅持不承認參加爆炸案。

    入獄兩年後,馬昌患嚴重糖尿病,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從監獄出來,他雙眼失明,雙腿截肢,死得非常淒慘。這是後話,在此暫且不提。

    此時在看守所裏,侯滄海和張躍武都猜不到馬昌的最後結局。

    張躍武對馬昌居然能夠逃脫製裁而耿耿於懷,歎息幾聲後,道:“馬昌的事情我不管了,我有一個想法得和蘭花花和侯子商量。進看守所以後,我想透了很多問題,讀了些佛學,不想再幹煤礦了。我保留煤礦集團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其他的送給你們。從此我當甩手掌櫃,從監獄出來以後,先到米國看一看張小漢,然後周遊世界,過一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張小蘭道:“爸,你把燙手山芋交給我們了。”

    “經過這些年,我真是心力憔悴,無心在江湖打拚。我從此學佛,皈依佛門。蘭花花,你們兩人一定要滿足爸爸這個願望。” 張躍武又道:“我這輩子沒有服過人,更別提小輩了,但是,我現在不得不服侯子,侯子爸要強得多,將煤礦交給他,我放心。”

    侯滄海道:“我今天和海強市長討論過國內應對金融危機的方法,國家有可能很快要增加投資,煤炭價格延續前幾年的漲勢應該沒有大問題。”

    張躍武取出一本小冊子,道:“我現在隻想讀一讀多心經啊這些佛經,算煤炭漲天,我也沒有興趣,何況,我還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煤炭真要漲天,我也有不少收入。人不能貪心,再有錢的人也不過睡一張床,吃一碗飯,以前別人說起此事,我不明白,現在,我才真是想明白了。”

    離開看守所,張小蘭明顯鬆了口氣,父親眼前狀態自己想象得好。可是,爸爸將煤炭集團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丈夫,如果形勢不如預料發展,這個燙手山芋還真不好弄。

    張小蘭道:“接不接?”

    侯滄海道:“接。沒有任何理由放任煤礦垮下去,這可是你爸一生心血。而且,我有信心。”

    張小蘭道:“會不會拖累滄海集團?”

    侯滄海挽住張小蘭細腰,道:“算不接,我們能眼看著躍武集團垮掉?你爸如此安排,是他看透了人生,也是現實需要。”

    張小蘭將頭靠在侯滄海肩,覺得這個肩膀異常踏實。她想到熊小梅,為自己慶幸,也為熊小梅惋惜。剛車,她忽然聞到一股異味,捂著嘴,趕緊下車,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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