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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推開門,他們便發現囚室裏還有其他人。

    中年軍官身材壯碩,脫得隻剩下襯衫,褲子上的腰帶也鬆鬆垮垮。隻見他嘴裏喘著粗氣,手中拿著一根大號警棍一般的木棒,滿臉通紅、大汗淋漓,像是剛做過什麽劇烈運動。

    獄卒站在旁邊,手臂上挽著長官的製服外套,跟木頭人一樣直挺挺的,麵無表情、目不斜視。

    “李處長,你怎麽來了?”

    中年軍官抹了把臉,卻無法掩飾那亢奮的情緒,伸出的手掌中混雜著鮮血和汗液,語氣略帶恭維:“金聖姬被捕,四處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李正皓略微點頭,與對方的握手近乎敷衍,甚至連手套都懶得摘下。

    宋琳從兩人交錯的身影中探出頭,看清楚被綁在牆壁上的囚犯,咬著牙,默默捏緊了拳頭。

    女孩赤身裸&體,一根繩子繞過她的胳膊,將四肢固定,勾住不斷下沉的軀幹。一張小臉腫得無法睜開眼睛,從嘴裏流出的血蓋住了下巴和胸前的一大片皮膚。她的身體變了顏色,滿是淤青和傷痕,一隻手臂懸在半空中,角度怪異,顯然是關節脫臼。大腿之間沾有明顯的血跡。

    因為常年營養不良,小吉發育遲緩,盡管已經進入青春期,□□卻依然隻有小小的凸起,體毛也不夠茂密。

    如今,她就像一張暗黃的蠟紙,緊貼在汙漬斑駁的牆壁上,除了略微起伏的胸腔,再也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口腔中彌漫起淡淡的鏽味,宋琳咬破了自己的唇瓣,指甲也深深地嵌入手掌,刺痛鑽心。

    如果不是先前看過其他犯人的慘狀,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建設,她懷疑自己是否能忍住殺人的衝動。

    痛苦的回憶卻還在腦海裏上下翻騰,隨時有可能驅散最後的理智,直至憤怒得到宣泄。

    留意到她的情緒不穩,李正皓連忙側身擋在前麵,狀似無意地發問:“小姑娘而已,二處處長親自出馬審問,太麻煩了吧?”

    中年軍官將木棒扔給獄卒,一邊挽起袖口,一邊打量牆上的犯人,眯起眼睛說:“這幫叛徒豬狗不如,他們的孩子也都是渣滓,必須好好教訓。”

    “有沒有問出信息?”

    對方冷哼:“她奶奶才是組織成員,這丫頭隻會幫忙跑腿,除了幾個外國人的名字,什麽都不知道。可惜老家夥拒捕,那時候就被當場擊斃,線索斷掉了。”

    李正皓沒有繼續發問,而是順其自然地提議:“就把她扔到勞動營去接受改造吧,省得趙處長浪費時間精力。”

    被稱為“趙處長”的中年軍官笑起來,笑容裏有幾分詭異和揶揄:“人到了勞動營死得太快,對他們來說反而始終解脫……女人嘛,年紀越小,能玩的花樣越多。”

    宋琳無法繼續忍受,獨自向囚室裏麵走去。

    牆邊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大部分都帶著血跡,或陳舊或簇新,無不證明著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她知道有些男人會對幼女感興趣,也知道小吉最終的結局。

    眼看訪客離囚犯越來越近,已經超過安全距離,獄卒意欲出手相攔,卻被趙處長勸阻:“沒關係。”

    墨綠色的大衣下麵,一襲銀色的裙擺搖曳生姿,暗示著女人的身份特殊。趙處長若有所思,拍了拍李正皓的肩膀,語帶雙關:“都說你當年坐牢弄壞了身體,所以才不近女色,沒想到‘花樣’比我還多。”

    男人主動遞煙,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算是感謝對方的包涵。

    事實上,李正皓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宋琳那邊,不敢錯過她的一舉一動。

    “小吉,”靠近女孩的耳畔,宋琳的聲音十分輕柔,“聽得到嗎?”

    犯人沒有表現出任何聽見了的跡象。

    靠得越近,血腥味道越濃,她命令自己保持鎮定:“我是姐姐。”

    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獄卒終於看不下去,走上前來試圖拉開宋琳:“你靠得太近了……”

    仿佛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將獄卒的手腕反扣下壓,彎腰順勢發力,直接給出一記過肩摔。與此同時,腳步迅速移動,用肩膀抵住小吉的身體,把那細瘦的軀幹從繩索中解救出來,再以極其利落的動作托起女孩的下巴,向右旋轉至極限,而後咬牙繼續加大力道。

    直到聽見“哢噠”一響。

    瘦弱的頸項脫垂,小吉的胸膛徹底停止起伏,腦袋像天鵝般緊挨身體,傷痕累累的臉頰上流過一行清淚。

    “哎呀!”

    趙處長心疼地大喊大叫,卻發現已近無力回天,漲了一臉憋屈表情,瞪大眼睛看向李正皓。

    兩人級別相同,但後者更加年輕,負責的還是實權部門,地位比他高出不少。因此,趙處長雖然心疼,也是敢怒不敢言,隻好委屈地抱怨:“怎麽……怎麽喜歡玩這種的啊?”

    作為人民軍的高級情報官員,他們早已晉升特權階級,衣食無憂、吃喝不愁,物質極大豐富,精神卻越來越空虛。正因如此,高官們的性癖都多少都有些見不得人:像趙處長這樣孌&童者隻是基礎配置,易裝、戀物、慕&殘、冰&戀,包括靠窒息獲取快&感……林林種種,不一而足。

    宋琳一身華服,又在半夜被帶到這地下刑房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以殺戮為樂的施虐狂。

    李正皓解釋不清,也不想解釋,索性上前製住宋琳,頭也不回地道歉說:“不好意思,掃興了。”

    “算了算了,”趙處長擺擺手,皺著眉頭言不由衷道,“我還有其他的替代品。”

    感覺到宋琳僵在原地,身體繃得比鐵還硬,李正皓連忙加大力道,連拖帶拽地將她弄出囚室。末了,一邊關門一邊提醒:“金聖姬的毒癮犯了,你現在過去能問出不少口供。”

    話沒說完,囚室大門再次閉攏,也將獄卒的呻&吟和趙處長的感激之辭阻隔在內。

    這次,李正皓沒有留下任何反抗機會,用死結將宋琳困成肉粽,扔掉拐杖,把人單手甩上肩頭,扛著她大步走出了預審室一側的地道。

    左腿膝蓋疼得鑽心,男人的步伐卻沒有絲毫停滯,直到走進另一側的防空洞,打開屬於自己的房間大門,方才長長的抒了口氣。

    地下工事裏各項設施齊全,除了戒備森嚴的預審處,還特意留下一半空間,專供高級軍官留宿——既能平時休息,又能在戰時充當避難所——他最近半個月都住在這裏,方便掌握第一手的調查結果。

    宋琳被重重摔到地板上,疼痛感從體內深處泛起,連帶著骨頭都在發顫。

    除非有製勝的把握,她很少在人前下殺手,因為這樣不僅會暴露實力,也會暴露自己的意圖。可是剛剛那一瞬,理智和意識統統讓位於嗜血的衝動,幾乎讓人忘記行動的目的,放棄長久以來的堅持。

    哪怕戒備森嚴,哪怕無法逃出生天,她也願意舍命一搏,隻為了給小吉報仇。

    如今,蒙在眼前的大衣鬆動,從縫隙中再次見到那雙冰冷的灰眼睛,宋琳就像鎖緊發條的機器,馬上恢複狀態。她一個挺身站起來,踢掉高跟鞋,擺出拳腳架勢,大開大合地朝對方招呼過去。

    李正皓剛剛鎖上門,還沒轉身站穩,立刻感到一陣拳風撲麵而來。若非他反應迅速,向側偏頭,很可能當場便被掀翻在地。

    一招撲空,宋琳也不著急,換用手肘擊向對方頸側,再次試圖拿下要害。

    盡管行動不便,作為曾經的頂尖高手,李正皓依然能夠預測女人的動作。他無力格擋,卻還能及時做出反應,幹脆就地一滾,逃離有效攻擊範圍。

    撩起長裙,肢體如行雲流水般運轉,宋琳展開攻勢,借助房間裏的家具布局,將對方的活動範圍越限越小,直到逼近牆角,再狠狠出擊。

    李正皓勉強應對,漸漸體力不支,整個人隻能疲於抵擋,幾次都險些被製住要害。

    封閉的地下室,暗淡的人造光線,一男一女咬著牙、繃著勁,除了拳腳的破風聲,再也沒有其他動靜。家具被砸成碎片散落,布匹被撕扯成零碎的絲縷,就連人的靈魂,仿佛也在這無盡的拉鋸中被碾磨成碎片。

    宋琳的身手很漂亮,沒有花裏胡哨的姿勢,每一招都直衝要害,眼神裏冷得能淬出寒冰。

    李正皓又堅持了幾分鍾,明白自己如今已不是她的對手,終於還是從腰襟上拔出佩槍,厲聲道:“夠了!”

    輕推手肘、反製關節,將槍托從指縫間套出來,隻用了幾個簡單的動作,宋琳便將那黑洞洞的槍口調轉過來,指向槍主人的眉心。

    似乎有所遲疑,又似乎毫不猶豫,她摳響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