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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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情況的酒哥,是把沙發當床的,張宇幾乎沒見酒哥回過自己的房間,可是這個別墅還是很大的,並且房間也挺多,可張宇對於別人的怪癖,曆來是包容態度。
    隻是簡單的和酒哥進行交涉,其實這並不怎麽難,張宇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可事情卻永遠都不會按照計劃進行,這就是現實。
    酒哥的確靜靜的待在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喝著酒,可張宇卻在進門左下之後,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有事是吧,有事就說吧。”張宇希望酒哥能看出自己的尷尬並且提前說出來,可酒哥這回的眼神有點迷離,張宇數了數酒瓶,桌子上有兩個空瓶,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這會肯定都躺下了,雖然酒哥躺在沙發上也算趟,但起碼還有意識呀。
    氣氛有點沉悶,一時間,整個房間最大的聲音,就是電視的聲音,時間就這樣慢慢的過去了,兩個人好像都在享受這平靜一般,直到,一陣電話鈴聲把張宇驚醒。
    “怎麽樣了?解決了嗎?他怎麽說?”電話了的聲音毫無疑問是曹樂溝的,曹樂溝可是在焦急的等待著結果,但現在卻沒有結果。
    張宇接著電話,眼睛掃過酒哥,卻發現酒哥竟然也在看著自己,被人注視著,特別是被酒哥這種摸不著頭腦的家夥注視著,張宇感覺自己的腎上腺激素在分泌著,嘴裏不自禁的開始吞著口水,可表情卻還算鎮定。
    “沒什麽,等下,正在解決。”張宇鎮定的回答,可聲音都有點顫抖了。匆忙的按下了掛斷鍵,張宇還沒等來得及去擦頭上冒出來的冷汗,手機就已經被酒哥接過去了。
    “曹樂溝?薛老板?難得這家夥有心了,都找到你的頭上了,但是這事情有點麻煩,他一個人估計是辦不下來的。”酒哥掃了眼手機,又把手機放回了張宇的手中。
    “說吧,那家夥給你許諾了什麽。”酒哥又恢複了之前的姿態,這一次張宇算是看清了,這樣躺著的樣子雖然算不上好看,卻是最省力的,酒哥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麽,可眼神卻充滿了疲倦。
    一個整天無聊閑在家裏的人竟然會疲倦,張宇並不怎麽相信,隻能是認為可能是自己看錯了。
    “沒有許諾什麽,你看呀,他是大老板,而我是窮鬼,除了錢,還會有什麽。”事情敗露了,張宇也就坦然起來了,如果真論戰鬥力的話,張宇對自己還算比較自信,如果不算那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的話。
    “可你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酒哥懶懶的握著酒,卻沒有灌下去,電視裏的節目沒有一點的意思,是一個記錄片,酒哥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
    “這裏不都是你搞出來的嗎?既然這樣,那你解決就行了呀,錢不是問題,這是曹老板說的話。”張宇的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這裏自己住著也沒啥太大的問題呀,除了有點冷。
    想到這裏,張宇又打了個寒顫,自己是實在沒有地方可去,說到底其實這事情也和自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自己甚至和酒哥也算不上太熟,就是見了幾麵,要知道自己一個月前,可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呀。
    人是不能貪心的,一旦貪心那麽什麽問題都跟著來了,這個房子可能有鬼,張宇是知道的,可自己卻能住得下去,一開始或許還有些許的懷疑,可經曆了上次的事情後,這樣的懷疑就開始加重了。一個人的幻覺是可能產生的,催眠就可以了,但一大片人的呢?
    張宇已經後悔自己的孟浪,簡直就是窮瘋了,並且已經想好明天一早,不,今天晚上就離開這個地方,曹樂溝家應該能將就一晚上吧。
    “這個地方麻煩有點大,並且這個麻煩還不是我搞出來的,我研究了很久,但到目前還沒有研究出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簡單的說,就是鬼宅吧。”酒哥說話的時候曆來是不看人的,依舊是那個電視,但現在,張宇也發現電視的問題了,自己的確是坐在這裏看著電視,可電視裏麵的人卻停了下來,死死的盯著外麵。
    “鬼宅???搞笑的吧,你在這裏,這些東西不都早被解決了?”
    “解決?怎麽解決?像電視電影那樣,做點法?畫點鬼畫符?抱歉,這些我都不會。”電視突然黑了,酒哥也從沙發爬了起來,走到電視旁邊,從地上撿起插頭,插了進去,電視又開始亮了起來,可卻是那種毫無信號的沙白點,酒哥用力拍打了幾下電視,電視卻完全不見好,末了,覺得厭煩的,酒哥直接把電視又關了,可關閉了電源的電視又重新打開,這次又有節目了。
    “看吧,我連一台電視都收拾不了,我能解決什麽?”酒哥自嘲的笑了笑,而張宇則被這段操作驚呆了。
    直到這會兒,張宇才意識到,一直以來的電視,其實都是有問題的,電視這東西又沒有內置的電源,沒有插電竟然能正常運行?如果自己沒有出現幻覺,那這肯定是見鬼了。
    氣氛一下子凝結了起來,電視不知道啥時候轉到了音樂頻道,可張宇卻感覺那一聲壓過一聲的高音就好像是催魂的魔音,讓人崩潰,酒哥不知道啥時候又躺了回去,不過,手上卻沒有拿著酒,應該是喝完了吧。
    “吵死了!夠了!”張宇還在忍受,可酒哥發怒了,隨手扔了個酒瓶出去,電視裏麵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不過緊接著,整個別墅都開始咆哮起來,所有的門窗開始框框的響,不知道從哪裏吹進來的冷風,一遍遍的洗卷整個房屋。
    張宇緊緊我抓住沙發的把手,卻好像模在了一個冰冷的手臂上,張宇低下頭看,那哪是手臂,那是一個腐爛到極致的手骨,順著手骨向上看,一個麵向醜陋的生物整咧開自己的嘴,發出無聲的大笑,一道閃電劃過,張宇好像看到整個房屋之中,占滿了人。恐懼就好像是惡魔一樣,吞噬著張宇的理智,蠶食著張宇的心。
    這的確是鬼屋,張宇終於可以肯定了,不是什麽人搞出來的鬼,虧自己之前還一直以為是酒哥使用特殊的方法,霸占著這個房子,但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太年輕了。
    沒有任何的遲疑,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張宇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向大門撲了過去,穿過滿屋子的人影,寒冷,能夠凝結思維的寒冷,一陣又一陣,可終於,自己走到了門前,可那扇門就好像活過來一般,框的一生,重重的關上了。
    雅蘭別墅所發生的一切是張宇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但是現在全都已經發生了,門關上了,緊緊的關上了,明明求生之路就在眼前,就差一點點,可自己已經錯過了。
    張宇能聽到自己的身後,那些呼嘯的聲音,那些冷風,那些怪叫,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接觸的,可是已經遇上了,又能有什麽辦法?
    張宇的雙手握住了把手,可把手全根本搬不動,門的把手又有多大的力氣,可自己這麽大一個人,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可門把手依舊紋絲不動,就好像是被焊死了,根本就不能動。
    手上的汗水已經包裹住整個門把手,甚至開始形成積水向下滴落,張宇已經將自己全部的力氣掛了上去,就好像這是一個損壞的門一樣,整個門都在和自己角力。
    一個手突然掛在了張宇的肩膀上,張宇渾身一顫,這應該是酒哥把,帶著最後一絲的期待,張宇慢慢轉身,可是這個手並不是酒哥的,而是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人。不過也趁著這個轉身,張宇發現,整個房間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了正常。
    整個房間變得光亮起來,幾個自己不認識的人正在忙碌著,不過從衣著上看,應該是服務人員,而自己身後這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女服務員。
    酒哥已經坐了起來,並且邀請張宇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去,兩人之間的桌子,則擺滿了食品和水果。
    張宇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這應該是幻覺吧,還是自己被催眠了?用力擦了下眼睛,這些東西果然全都消失了,不過酒哥也的確坐了起來,正在招呼張宇過去,而張宇就像牽線木偶一樣,生硬的一步步走到了酒哥的麵前。
    “說起來,好像自從上次我們聊過後,就再也沒有聊過了是吧,曹樂溝的事情是有點麻煩,不過我也的確可以幫一點忙,但是作為交換,你得幫我做一件事。”酒哥完全不在意剛才發生的一切,這種淡定的態度讓張宇以為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其實根本就沒有發生,或許自己剛才隻是發了一下呆,而現在自己仍舊坐在剛才的位置上。
    可汗水不會是假的,這種時候,張宇又怎麽敢拒絕酒哥的提議。
    “好的,沒一點問題。”戰戰克克的坐了下來,張宇卻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有一點的溫暖。桌子上空蕩蕩的,這沒什麽關係,隻不過剛才酒哥扔在地上的碎酒瓶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在嘲笑著張宇的無能與無知,除了電視的音量變小了以為,一切都和剛才沒有絲毫的區別。
    不過,起碼剛才門是開的,那是張宇由於匆忙進屋而沒有來得及關閉,但是現在,門緊緊的鎖住了屋外的黑夜,卻不知這與這間房屋相比,哪個更加的恐懼。
    “剛才哪些是幻覺?”張宇感覺自己又問了一個無比愚蠢的問題。
    “如果你覺得是幻覺的話,那麽那些也的確是幻覺,人的器官其實一直都在欺騙著人類,隻是不自知罷了。”酒哥搖了搖頭,桌子上的酒已經光了,是時候取一點了。
    “我去取點酒,在這裏,別亂動。”
    “我能跟你一起走嗎?”張宇可不敢自己一個人待著這裏,特別是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愛跟你就跟著吧,我可不保證你的安全。”酒哥轉身,露出一個笑容,卻是充滿了譏笑的笑容。
    可張宇卻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離開,對,自己是要離開這裏,在這樣的環境下,隻要身邊能有人的話,都要安全很多。
    這是張宇第一次來到酒哥的房子,整個房子裏麵卻非常的整齊,隻是這個地方,卻有點陰森詭異,正如之前酒哥說的,自己在地下室住,張宇之前一直以為會是怎樣破舊的地方,別墅裏有那麽多的房子為什麽非要住地下室呢。
    不過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地下室是一個非常豪華的獨立單間,不過這個大單間為了結構上的穩定,又給拆成了四個小塊,大小都不一樣,不過整體是一個長方形。酒哥的臥室在最裏麵,旁邊是酒窖,再過去是獨立衛生間,最靠近樓梯的,是一個書房。
    酒哥隨意的在酒窖裏的櫃子上取下了一瓶酒,並且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張宇則把書房的椅子搬了過來,坐在了酒哥的對麵。
    “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狹小的空間雖然小,卻能夠給人安全的感覺,張宇到了這裏,才總算能稍微的輕鬆一些,在大廳的時候,總感覺那個地方有些不太對勁。
    “你說這裏呀,這裏是一切的源泉。”酒哥的思維依舊很清晰,哪怕自己手上的應該是張宇今天見到的第四個酒瓶子了,這並不是什麽啤酒,這是白酒,三斤多的白酒下肚,可酒哥卻跟沒事人一樣。隻能說,本身是一個讓人感到恐懼的生物。
    “源泉?”
    “哼,你應該見過,那種蓋房子的,名頭是城市規劃,很大的一塊地方,可是實際上,他們並沒有拿到全部。”酒哥眼睛半眯著,應該是要睡著了,的確有一部分人在喝酒了之後會很快睡著,並且之前看不出有什麽醉意,但不知道酒哥是不是這種人。
    停頓了很久之後,酒哥又繼續開口了。
    “其實這一塊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同意拆遷。這塊地方的主人,姓唐。唐家可能在以前,家大勢大,占據了很大一塊的地方,可是現在呢,全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這塊地方就是他們的陰宅,也就是墓地。”
    “當初蓋這個樓的時候,一整個家族的墓地就在樓的下麵,也挖出了一些其他的棺材,可是為了省事,那些挖出來的棺材,由於太多,沒有地方處理,最後又給埋了下去,陪葬品被盜取一空,當然,也值不了幾個錢,現在的別墅區,就是當初最後堆放那些棺材的地方。從這個地方再向下,就有很多的棺材,然後呢,這些棺材混亂的搭放,最後就混在了一起了。”
    “這裏的風水其實應該還算不錯,但死後還要被這樣瞎折騰,誰願意呀。”酒哥淡淡的解釋,可張宇卻根本不相信。
    “照你這麽說,那大型住宅區多得是,也沒見過其他的住宅區出問題呀。”
    “你可以這樣想一下,一個以前的大家族,一下子全部都死光了,又會是怎樣的一個解釋呢。”
    雖然酒哥的解釋很不靠譜,就好像在小時候村角聽得荒誕鬼故事,可是一個大家族一下子全員死絕,這的確是有點怨氣,可當初那些朝代滿門抄斬的家族多了去了,怎麽也沒見到那些家夥鬧呢?
    如果真像酒哥說的那樣,死去的人不消失,而是變成了鬼,那麽這整個曆史,有那麽多的人死去,這個事情到現在,應該變成了一個鬼蜮了吧。
    都說喝酒的人話會變多,其實這一點都不假,張宇還在心中無限的構建以及推翻恐怖的故事,而酒哥緩緩的接著上次的故事,講了起來:
    我永遠都無法忘記,藍山病院發生的一切。
    那是一個相當平淡的一天,正如我的生活,我的人生,沒有一點的激情,隻是單純的浪費生命和時間罷了,我需要去藍山公墓管理處上班,進行我日複一日的收錄工作,下了大巴,還要走一段的路程,路上風景很好,特別是在有雨的季節,風聲夾雜著雨珠滴落的聲音,整個森林就好像在演奏著生命的讚歌。
    唯一有點讓人無法接受的就是,必須路過藍山病院。
    藍山病院是住院部,可治療的都是一些腦子有病的家夥,簡稱神經病。
    社會壓力大,病院裏的患者也多,這都沒啥,可那一天,我卻對這個地方非常的厭惡,藍山病院裏麵並沒有什麽油水,在西京市裏麵也有住院部,隻有那些沒有多少錢的人,才會去住藍山病院,由於有官方的撥款,也還算的上能幹得下去。
    裏麵都是一些危險性比較高的人群,而我,就在那天,護欄的邊上,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他依靠在護欄上,護欄很高,並且最上麵有障礙物,他沒有辦法翻過來,但這也無法阻止我們交流。我忘了這事哪一年的事情了,不過他的名字我倒是很清楚,他叫做任初九。
    初九,潛龍勿用,這是易經裏麵的話,不過易經有點神神叨叨的,他能夠進藍山病院也說不定和這有關係。
    當時他手中拿著一根煙,不過卻沒有火,他應該是準備找我借個火,精神病院裏麵,火絕對算得上是違禁品。
    “嘿,路過的兄弟,借個火唄。”
    可當時的我卻沒有直接借給他,我在藍山公墓管理處上班,同事一個個都陰沉的有點過分,可能是環境的因素,經常我們很久都不會說話,突然有人說話的時候,空曠的老建築樓分分鍾可以把聲音擴大很多倍然後傳出去,要是稍不注意的話就會被嚇一大跳。
    不過我們還是有點取樂的方式的,那就是那些老員工給我說的笑話,大多數都是關於藍山病院的,藍山病院本身就是隔壁,而且還是一群瘋子待的地方,可笑的事情簡直說不完,有些病患完全就是正常人,可是他們的思維,簡直一個個極端到了極致。所以我的同事們經常會逗他們,不過一般也沒人管,哪怕藍山病院的管理人員就在旁邊,這些病人需要的是融入社會,長久和瘋子在一起,是永遠都不會正常的。
    於是那一天,我也決定逗逗他,反正上班早一會晚一會又沒有什麽區別,刷臉器就是個擺設,如果我願意的話,用不了一分鍾我就能把刷臉器數據清的幹幹淨淨。
    “想要借火呀,可以,我有,但是我為什麽要給你呢?”
    要是一般人可能會愣住,或者會發火,可是精神病人思路廣,卻是一點都不錯的。這家夥倒是很認真的回答了我的問題。
    “嗯嗯,不錯,你說的不錯,你為什麽要借給我呢?嗯,或許可以這樣,你知道這個世界的本質嗎?這個世界蘊含的唯一真理?”
    我當時差點就要笑出來,一個瘋子,竟然說世界的本質,唯一的真理,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是拒絕繼續和他交流的,可當時,我隻是想玩玩。
    “唯一的真理?你說說看。”
    “不,我不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要知道這世界唯一的真理就是等價交換,你如果不同樣說出相應價值的話,我是拒絕告訴你的。”這家夥顯得格外的得意,不過他卻已經說漏了嘴。
    “可是我已經知道了這個真理呀,等價交換。”
    “你怎麽可能知道,這可是我在研究院整整研究了二十年的結果。”病患有點發瘋了,甚至亢奮了,用力的搖晃著護欄,好像不肯相信有人知道這所謂的真理,似乎在這家夥的心裏,這裏就是一個研究院,而他則是在研究院進行研究的科研人員。
    我想要溜走,因為搖晃護欄說不定會引來管理人員,這家夥正在發瘋,而我,可不願意背這個責任。
    但沒等我走幾步,卻被這家夥叫住了。
    “好了,好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個真理,那麽按照真理,我再告訴你一個另外的故事吧。”病患的聲音很冷,完全不想剛才那種浮誇的聲音,我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不過這個家夥冷靜了,那我也沒必要急著走了。
    在我回過身之後,果然看到這家夥變得很冷靜了,依靠著護欄,麵無一點表情,慢慢的講述著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名字叫做荒山之行,講述著一個冒險者,死在荒山的故事。故事發生在……”
    微冷的雨水驚醒了我,我猛然發現,我還站在藍山病院的外麵,我四處張望著那個剛才講著故事的家夥,卻毫無蹤影,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個家夥又到底跑哪去了?
    我將手伸進口袋,口袋中裝著一個打火機,這是剛才那個家夥迫切需要的,為了抽煙找火,然後留住了我,講了一個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故事,卻讓我在哪裏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
    我望了下前麵的道路,一條筆直的大道,通往南山公墓,可我卻有點駐足不前,莫名的恐懼籠罩在我心頭,借著微冷的寒意,蒙蒙的細雨在一兩分鍾內化作了狂風大雨,狂風將要撕裂整片天空,我沒有任何的猶豫,轉身下了山,我一路都在狂奔,而雨也伴隨著整整的下了一路。
    下山之後,由於這裏有點荒涼,我也沒有找賓館住,就算有,估計環境也是那種相當差的,我在便利店買了把傘,然後再馬路旁等候著出租車,小地方是沒有多少出租車的,最後我通過滴滴打了一個順風車,然後才回到了家。
    回去之後我就發了高燒,我已經有點遺忘當初所發生的一切,可我不會忘記,那家夥在最後所說的一句話,他說他叫任初九,讓我之後有空去找他。
    酒哥一口氣講完了一個故事,可張宇卻聽得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酒哥到底在說點什麽,這主要是代入感的問題。
    看到張宇迷糊的樣子,酒哥淡淡的一笑,罷了。
    “回去睡覺吧,也不早了,明天,我們就開始處理曹樂溝的問題吧。”說罷酒哥就開始朝外走,張宇知道他要去哪裏,似乎對呀酒哥來說,大廳遠比臥室要舒服的多。張宇自認為自己是正常人,床怎麽說也要比沙發舒服吧。
    又是平淡的一天過去,張宇伸了伸懶腰,從床上爬了起來,事實上,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放下手上的手機,張宇再一次的確定,自己是沒有傳說中的歐皇血統的,目前的這個手遊,爐石傳說,自己已經前後玩了好幾年了,可是到現在卡都沒有齊,在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運氣問題。
    不過現在不談遊戲的事情,從一大早開始,曹樂溝的電話就沒有停過,全都是催促著張宇趕緊辦事,可是張宇又能幹什麽,酒哥到現在還躺在沙發上睡大覺,張宇可不敢這個時候去打擾,嗯,酒哥可能是忘了,頂多在今天晚上的時候,去提醒一下。
    玩了一天遊戲,有點迷迷糊糊的張宇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不過無所謂,馬上就要睡覺了,可等張宇真的躺在床上之後,酒哥卻敲門進來了。
    “趕緊起來了,起床辦事。”
    張宇一肚子鬱悶,哪有人大晚上出去辦事的,出去辦事手上還拿著一瓶酒,這怕不是出去辦事,是出去找個地方喝酒吧。
    煩歸煩,張宇還是很快就起來了,然後酒哥也一點沒有讓張宇失望,出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個地方喝酒,哦不對,應該是找個地方吃飯。現在是晚上九點鍾,看著酒哥大口吃著血紅的油潑麵,不知道為什麽,張宇覺得自己頓時一點食欲都沒有了。
    等到吃完飯,就已經快十點了。
    酒哥走在前麵一言不發,而張宇呢,也隻能裝作沒事人一樣緊隨其後,雖然還有點困,但和之前相比已經強太多了。
    雅蘭小區是很大的,這一點張宇一直都知道,光分區就足足的分了很多的區,如果不認識路的話,很容易在雅蘭小區裏麵迷路,但是手機軟件這麽發達,哪怕迷路了手機app也能分分鍾的讓人走出來。
    兩個人彼此沉默著,酒哥是天性使然,而張宇則是完全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等到走到目的地,張宇看了下時間,三十分鍾。
    不過這裏是不是目的地目前還不清楚,酒哥停了下來,然後坐在了地上,看了一下張宇,指了下旁邊的地麵,張宇也順勢坐了下來。
    冰冷的地麵在夜晚可是很潮濕的,張宇並不準備久坐。而在這個時候,沉默了一路的酒哥也終於開口了。
    “你覺得鬼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一下子就問這麽高端的問題,張宇還真有發暈,鬼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鬼就是鬼呀,死去的亡靈?懷有怨恨的靈魂?未曾投胎的鬼魂?
    “這個應該是不同於人類的一種存在,但又何人類有相通的一麵吧。”遇到這種不知道答案的問題,那麽隻能盡量將這種問題回答得更加含糊。
    “哼哼,你就這點認識嗎?”
    “那還有什麽?”
    “你一般知道的鬼都是怎樣的,好好想想。”
    “一般的鬼?嗯,有惡鬼?凶鬼?還有一般的鬼,孤魂野鬼,嗯,如果家裏人托夢的話,還有家鬼。”張宇知道自己說的並不怎麽準確,可也隻能這樣說了。
    “那你知道那些鬼都有什麽能力?”
    “這個要看死法吧,比如水鬼隻在水裏,並且在水裏力氣特別大,中毒而死的鬼也可能帶著毒,不過一般的鬼頂多鬼打牆,就和你那晚一樣,鬼遮眼,還有嚇人,知道你心中的秘密,似乎有的好能以實體形式出現。”張宇覺得自己已經盡量的闡述了。
    “哼,你有沒有想過,鬼事實上也可能是一種生物,而你說的這些能力,也可能是這些生物本身的能力。它們可能會變形,模擬出死去人的樣子,讀取你的記憶,它們可能和動物本身也沒有什麽區別,隻是它們已經覺醒了最初的智商,隻是由於其本能可能壽命不長,繁衍困難,所以稀少呢。”
    “既然這麽厲害,那麽等會到底要怎麽解決呢?”
    “解決,那就更麻煩了,你不是看過那些影視作品嗎?將你看到的影視作品再誇大個幾十倍,就是現實了。”酒哥說完就開始灌酒,大口大口的灌酒,那樣子喝的就好像隻是啤酒,不是白酒。
    張宇沉默了,說不出話來,的確,沒有人說過或許鬼的存在本身就有問題,這些問題的根本已經不可考究了,可是自己影視看了那麽多,比影視還要誇張好多倍,可能嗎?那些厲害的影視可是開山裂河,而現在,自己方全部武器,就是酒哥手上拿著的酒瓶子。想到這裏,張宇隻能祈求,其實雅蘭小區並沒有鬼,或者鬼根本就不存在。
    “那麽,你說了這麽多,鬼到底存在嗎?”
    “哼哼,你這問題是一個很簡單的布爾問題,隻有兩個選項,有或無,的確沒有任何方法證明它們存在,同樣也不能否定的說它們並不存在。但是如果以我的視覺來回答你的話,鬼是存在的,真實存在這,甚至在你的麵前,就有一隻。”
    說完,酒哥就對著空氣開始交流了起來,可在張宇的眼中,這就是一個自閉症患者在自言自語。
    整個過程隻持續了幾分鍾,酒哥做完了之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開始朝回走。
    “走吧,這裏解決完了。”
    “這就完了?”
    張宇感覺自己的智商收到了侮辱,這就結束了?自己已經做好了隨時撤退的準備,可說好的戰鬥呢?
    “當然完了呀,你沒有看到我在那戰鬥了半天嗎?”
    “可我為什麽什麽都沒有看到?”
    “哼哼,簡直可笑,既然你都看不到鬼,那戰鬥你自然也就看不到了,你還是趕緊去給曹樂溝打電話吧,這裏解決了,不過,那間別墅,必須歸我。”酒哥的解釋是毫無一點作用力的,甚至在解釋完之後立馬確定那間別墅的主權,張宇隻能無力的點了點頭,開始認真思考是不是自己智商本身出現了問題。
    張宇本身都有點懷疑酒哥是一個隱藏在鬧市之中的高人了,可這畫風突變,酒哥分明在愚弄人呀,這樣的作為和路邊那些騙吃騙喝騙錢的神棍又有什麽區別呢。
    回去之後的夜裏,張宇就開始做了噩夢,噩夢裏麵酒哥的確和其他未知的生物發生了大戰,巨響一直持續到天亮,可等張宇起來之後才發現,昨天回來後太困了,自己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就睡著了,而那所謂的巨響也隻是酒哥的呼嚕聲。
    浮躁屬於白天,夜晚當屬安寧。
    張宇卻睡不著,白天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什麽,張宇不願意知道,如果是敷衍的話,沒必要整這麽一出,可如果不是敷衍的話,超凡的力量又是否存在於現世?
    張宇從不懷疑自己這麽多年的三觀,未知的的確能夠讓人恐怖,但已知的呢?雅蘭小區可能鬧鬼,自己正住在雅蘭小區,不過這一切就要結束了,張宇已經打定主意,等到明天天一亮,就趕緊找到曹樂溝,然後就徹底從雅蘭小區搬出去,以後也不會和這個地方有任何的交集。
    但黑色似乎特別漫長,張宇很想快點睡著,這漫漫長夜也就此結束,可明明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睡意這種東西卻完全找不著。屋外的風聲呼嘯,伴隨著酒哥的呼嚕聲,從淩晨1點到淩晨2點。然後緊接著一直到4點。
    睡意終於變濃,張宇也終於入睡,這一覺天昏地暗,直到中午12點的時候,張宇才從床上爬了起來。
    雖然有充足的睡眠時間,畢竟睡得太晚,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酒哥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不過張宇也不願意再理會了,掏出手機,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曹樂溝打電話。
    “對不起,您的手機已欠費,請您需交話費後……”
    手機打不通,可張宇記得自己的手機沒欠費呀,莫非4G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整欠費了?似乎是信號不怎麽好,手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聲音變得沙啞,但吐字還算清晰,張宇又開始撥打曹樂溝的電話。
    “……對……不……起,您……的……生……命……已……經……欠……費……”
    張宇的心跳猛的一停,下意識的將手機扔了出去,可手機的鈴聲卻變得更大,生命已經欠費這幾個字在不停的循環。張宇離開臥室,關上臥室的門,來到客廳,可手機的鈴聲卻沒有一點變小,好像整個房屋的牆體沒有一點隔音的效果,反而將聲音不斷放大。
    “那……是手機鈴聲嗎?”
    人永遠會自我欺騙以及自我安慰,明明心底很清楚這根本不是鈴聲,但在這個時候,張宇隻想給自己的心靈尋找慰藉。
    冷靜!必須趕緊冷靜下來。
    張宇想要平複自己的呼吸,可汗水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了,這是冷汗。
    手機的鈴聲變小了,可隨之而來的卻是,門框在顫抖,不,是門鎖的把手在顫抖,就好像在房屋裏麵有人正握著把手,卻遲遲沒有開門。
    張宇眼睛絲絲的盯著門,發軟的腳卻在慢慢的往後移,可還沒幾步,整個人又是一僵,眼睛的餘光掃到旁邊的沙發上好像坐著一個人,張宇慢慢的轉動著頭,眼睛掙得大大的,的確是有一個人影正坐在那,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怎麽了,你手機在屋裏響,有人給你打電話嗎?趕緊去接呀。”坐在沙發上的人是酒哥,張宇可沒記得剛剛酒哥在這,不過既然酒哥在這裏,張宇也就不怎麽害怕了。從門口退到現在這個位置用了十幾步,但是走過去,隻需要幾步就可以了。門把手還在緩慢的下滑,等到下滑到終點,門鎖就會打開。
    已經不再害怕的張宇大大方方的走到門口,但沒等自己開門,門就已經自己打開了。一個手機立馬遞了出來。
    “趕緊把你手機關了,吵死了。”
    張宇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個正在給自己遞手機,臉上露出詭異笑容的人不是酒哥嗎?怎麽會是,那麽剛才沙發上那個是。
    張宇猛的回頭,沙發上卻根本就是空的,身體又開始一陣發寒。
    “酒哥,剛才我在沙發上好像看到……。”張宇僵住了,自己的眼前哪有什麽人呀,手上的確正捏著手機,可剛才的人影卻完全消失不見。
    如果不是剛才親眼看到了一切,張宇是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空氣似乎變得冷凝,空曠的客廳,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寂靜。張宇克製住顫抖的雙腿,眼前的一切如果說是虛假,那簡直是侮辱一個人的智商。
    十幾年的紅旗教育在這刻崩塌,看不到的東西並不意味著不存在,而是它就在那裏,隻是你看不到罷了。張宇想要動起來,但是雙腿就好像生根一樣,看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明明知道這裏有很恐懼的東西,可那東西卻好像藏起來了一般,可能在牆角,可能在門後,更可能,就在身後。
    雅蘭小區,一個偏僻的角落。
    酒哥正靜靜的坐著,手裏還拎著酒瓶,張宇已經倒在了地上,身上肉眼可見黑氣纏繞,眼前是一片一片的煙霧。酒哥是沿著淺淡的煙霧一路走過來的,這裏的房子或多或少都受這種東西的影響,可源泉,就在自己的麵前。
    這是鬼嗎?酒哥也不清楚,自從自己能夠看到這種東西後,這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麽可奇怪的。因為數量,但也正是因為數量,鬼其實存在著很大的疑惑。
    如果說鬼是人死去的鬼魂,那麽每天每時每刻,都有鬼的誕生,可自己能看到的並沒有那麽多,酒哥一直認為,既然線下社會有這麽多的學科進行延伸,哪怕像外星人這種根本不存在的東西都有專門的學科,為什麽沒有一個專門研究鬼的呢?或者說哪怕是歸類為神秘學科也行呀。
    鬼的曆史也不算短了,沒有明確的起源,沒有明確的開端,就好像突然出現的東西。某一時刻,在整個世界上各個國家文明中,呈現。但如果說到底有多早,那麽這個問題說不清楚。
    《山海經》、《搜神記》、《太平廣記》《搜神記》《封神演義》《淮南子》《神宵雷法》《老子》《莊子》《聊齋誌異》《子不語》《皇帝內經》《雲笈七籖》《博物誌》《蒿庵閑話》《神異經》,這些書的曆史可謂是不短了吧,這些隻是東方的,如果說西方的,那也不少,什麽狼人、女巫、吸血鬼,甚至能追溯到史前,如果說著作的話,一部《聖經》足以說明一切。
    縱觀各大文明曆史,如果將這種東西隻是歸咎到華夏文化中,那簡直是可笑,如果真的不存在,為什麽彼此沒有相交的文化曆史中,卻有相同的故事,相同的結論?中西方鬼物都是都能漂浮,雙腳不落地麵?吸血鬼和僵屍,都是吸食鮮血,並且都害怕陽光。同類型的事物實在是太多,那麽神秘力量究竟是否存在,誰有能說得清呢。
    酒哥自嘲的笑了笑,想了那麽多,其實最根本的原因隻有一個,沒有專門傳授神秘事物知識的學院,同樣自己也沒有對付鬼怪的手段,那麽眼前的這個局麵究竟要怎麽破局呢?畢竟自己和張宇來到這,還沒想到怎麽對付這些家夥,張宇就已經倒地了,本想著張宇人高馬大,好歹能起點作用,可現在又剩自己一個人,拿啥去對付眼前的煙霧呢。
    張宇無疑是陷入了危險當中,臉上的表情凝聚的是恐懼,整張臉在不停的抽搐,可惜酒哥回憶起所學的知識,隻有滿腦子的程序,沒有任何關於急救的知識。
    時間是等不起人的,無論是眼前正在慢慢擴撒的煙霧,亦或者是正在地上躺著的張宇。
    不知道為什麽,酒哥想起了影視裏那些除魔師們形形色色的武器,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錢包(裏麵其實並沒有多少錢)、鑰匙(基本上也用不上)、煙(已經沒有多少了)、打火機(應該能起一點作用吧)、白酒(還有大半瓶)。
    既然如此,眼前的煙霧也沒什麽可怕的吧。
    酒哥看了看酒瓶以及打火機,發成冷哼。手邊根本沒有合適的武器,自己也並非是前來戰鬥的,對付一個東西,起碼應該明白事物的本質,而無疑,自己對眼前的煙霧一無所知,除了知道這東西能夠使人昏迷外,對這東西其實一點恐懼都沒有。
    在危險麵前,是有大恐懼的,生死之間的大恐懼。可酒哥卻沒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一切,失去了自己本身的情感,除了每天不斷的喝酒麻醉自己外,更多的卻是在心裏詢問自己,這一切的緣由究竟是什麽。
    酒除了麻醉自己外,或許,酒哥知道自己的身體可能有很大的問題,情緒的缺失,並不是對付恐懼的利器,而是在逐漸失去自己身為人的資格,脫離人群,人間失格。
    打開酒瓶,酒哥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酒潑灑向煙霧,這酒其實是點不著的,40多度的白酒,在這溫度不到20度的晚上,酒沒有絲毫能被點著的可能。所以一開始酒哥就沒有想過用火來解決煙霧,其實,水也能驅散煙霧。
    煙霧是沒有意識的,卻擁有自己的本能。
    煙霧消散了一部分,剩下的則四處飛竄,如果這就是對手,那麽這個對手無疑太弱了,酒哥沒有理會煙霧的飛竄,將剩下的酒全部潑向張宇。煙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消散,酒哥靜靜的看著人高馬大的張宇,從這裏回到公寓要走近乎二十分鍾,怎麽回去是最大的問題。
    不過一切已經結束了,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青山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