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山魈末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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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9月27日,晚上21點01分。

    惡夢即將結束。

    因為惡夢即將開始。

    葉蕭的肩膀劇烈地撞到石壁上,裂縫隨之而繼續開裂,古老的牆壁土崩瓦解,伴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便是滿天的石屑與泥灰,還好他提前閉上了眼睛。

    隻是頂頂被嗆得喘不過氣,眼淚水都要被掉下來了。等到她重新睜開眼睛,透過漸漸散去的灰霧,見到了黑夜中的榕樹,還有一簾幽幽的月光。

    原來,靈魂就是這樣逃出地獄的。

    葉蕭已栽倒在外麵的地上了,渾身都被石屑覆蓋著。頂頂急忙跑出來,來不及呼吸月亮下的空氣,先將他攙扶起來再說。

    幸好隻是撞在肩膀上,警官的身板也不像常人脆弱,葉蕭看起來並無大礙,隻是骨頭火辣辣地疼。月光下他已成為“灰人”,衣服和臉上全都是灰,頂頂也忍不住笑起來,用手帕幫他擦著臉。

    我們逃出來了嗎?”

    葉蕭用力晃了晃腦袋,直到看見頭頂的月亮,才明白已逃出生天。他滿足地大口呼吸,四周飄蕩著植物香氣,如置身沒有燈光的舞台。

    他和頂頂,是僅有的舞者。

    撞碎的是一堵石頭回廊,表麵似乎有些浮雕,但早已風化瓦解了。後麵是茂密的樹叢黑影,巨大的羅刹寺金字塔,隱藏在陰影後難以分辨,仿佛漆黑海洋裏的冰山。腳下積滿落葉和荒草,另一邊也是高大樹叢,兩頭延伸著一些殘破建築。

    顯然我們還在羅刹之國。”

    頂頂打起手電向前走去,黑夜的叢林極度危險,不知潛伏什麽野獸妖魔,葉蕭趕緊走到她身邊,揉著自己疼痛的肩膀。

    這裏並非死寂的世界,草叢中此起彼伏著蟲鳴。有時腳邊露出一尊佛像,對他們發出神秘微笑。若不是在這死亡的城市裏,還真有些意境。

    葉蕭為了節約電池,依靠頂頂的一支手電照明。月光常被大樹遮擋,隻能看到身邊幾米遠。兩個人惟有盡量靠近,腳底踩著成年累月的落葉,或腐爛成泥土的屍骨?

    忽然,前頭幽幽亮起幾點光亮,淺綠色的光點飄浮在空氣中,像黑夜的精靈眨眼睛。

    又是鬼火?”

    頂頂脫口而出了一句,並不忌諱這古老的地方。葉蕭一言不發地向前走,直到那些“鬼火”飄到自己身上。

    非常微小的光點,如同塵埃飛揚起來,他下意識地順手抓了一把,感覺竟把“鬼火”抓在了手中。它像一顆迷你的心髒,呼吸著暗夜的空氣搏動,讓葉蕭的手也隨之顫栗。

    身邊的光點越來越多,像無數幽靈的眼睛,頂頂張大著嘴巴:“究竟……是什麽?”

    葉蕭攤開手心,隻見黑暗的手掌上,匍匐著一隻螢火蟲。

    這小家夥隻有米粒般大,翅膀後發出微弱的螢光,正好照亮了掌紋中的愛情線。

    它輕巧地爬過愛情線,幸福的密碼卻難以破譯。

    其實那些“鬼火”全都是螢火蟲,這夏夜裏常見的可愛蟲子,如飛蛾撲火一般,圍繞到葉蕭和頂頂身邊。

    低頭再看手掌,螢火蟲已無影無蹤。

    在古老的遺址與佛像之間,月亮與夜風時隱時現。頂頂漸漸感受到一絲暖意,從血管裏充盈著身體。自踏入南明城來,日日夜夜都那樣緊張,此刻卻突然放鬆下來,脫離了所有恐懼不安。她任由螢火蟲飛來飛去,從睫毛前一掠而過,光點帶起微涼的風,要融化在夜色中。

    這個夜晚變得如此浪漫,冷得像塊石頭的葉蕭也微笑了。他向黑暗深處大步走去,螢火蟲已為他點亮了路燈。

    蟲子跟隨他們走了幾分鍾,兩邊出現圍牆和長廊,光點便消散在草地中了。

    再見!螢火蟲。”

    葉蕭念出了一部宮崎駿作品的名字。

    月光再度明亮,眼前是一尊高大的塔門。

    頂頂用手電仔細照了照,與進入整個遺址的大門很像,但周圍全是複雜的建築,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蜿蜒通向門內的黑暗。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肩並著肩走入塔門。

    陰涼的空氣瞬間吞噬他們,幾秒鍾後進入另一個世界。

    四周有許多珍惜的植物,還有部分建築殘骸。月光變得格外明亮,眼球也適應了黑夜環境,手電幾乎用不著了。這裏像個花園,許多植物未經修剪了數百年,都長得異常高大雜亂。地上有人工開鑿的小徑,在花壇和雕像間穿梭。還有幾個倒塌了的涼亭,旁邊殘存著破碎的佛像,幾朵鮮豔的花在石頭間綻放。

    這就是‘蘭那精舍’?傳說中羅刹鬼國的皇家花園?”

    頂頂猜測著向前走去,發現一棵高大而奇異的樹木,垂著許多綠色的肉質樹葉,每一片都有幾十厘米,有好幾處都突起了花蕊,看起來還有些眼熟。

    曇花!”

    葉蕭走到她身邊,摸著那片厚實的葉子。他家過去養過不少曇花,每年夏天都會綻開幾次,那一夜間短暫而殉爛的美麗,曾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曇花一現’的曇花?”

    這個華麗而悲涼的成語,讓頂頂感到一陣心悸。

    沒錯,隻是這曇花實在太大了,我家養了十幾年的曇花,也沒有它的一個角落大!沒有幾百甚至上千年的時間,是絕對長不到這種規模的。”

    看來這曇花都成精了啊。”

    頂頂也摸了摸那粗大的枝幹,刹那有種東西滲入指間,如電流傳遍全身每一點細胞。

    眼前的月光變得昏暗,高大的曇花縮小了數十倍,天空被古銅色的黃昏覆蓋,後麵透出描金的王宮尖頂,在整齊的樹冠間金碧輝煌……

    手指竟然難以掙脫,似乎又有一隻手搭在自己肩頭,回頭一看卻不再是葉蕭,而是張年輕而美麗的麵孔。

    這張臉飄浮不定忽隱忽現,時而鑽入曇花的葉子裏,時而又纏繞在頂頂身前。她穿著一件紫色筒裙,像泰國古裝電影裏的女子們一樣裸露肩膀,看起來不會超過二十歲,直盯著頂頂的雙眼,然後念出一句古梵文——

    咒語般的動人女聲,如天外的磁石吸住了她的心。隨即某個東西鑽入了腦子,眼前一片昏黑倒在地上。

    你怎麽了?”

    葉蕭被她嚇了一跳,隻見她撫摸著曇花的枝幹,塑像般凝固了十幾秒,接著又著魔似的突然倒地。

    頂頂自動睜開眼睛,眨了眨說:“剛才……發生什麽了?”

    你不知道嗎?算了,也許你是太累了。”

    她才發覺自己倒在葉蕭懷裏,趕緊掙脫著爬起來,低頭羞澀地說:“我們走吧。”

    向皇家花園更深處行去,她的精神也迅速恢複。突然一片烏雲掠過,月光被全部遮蓋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再度降臨,陰冷的風從殘垣斷壁間吹來。她回頭用手電照了照,隻看見葉蕭緊張的臉。

    於是,她高聲喝道:“我問月亮在哪?”

    在寂靜的古老黑夜裏,葉蕭一下子被她問懵了:“什麽?”

    頂頂將右手指向頭頂,同時朗聲道:“我用右手指向天空!”

    葉蕭打開自己的手電,凝神看著她潔白的右手,再看看烏雲下的天空,根本就沒有月光。

    她輕聲笑了起來:“嗬嗬!你真是愚蠢至極!”

    頂頂說的很對。

    我們每個人都愚蠢至極,總會犯一些最低級的錯誤。

    大本營,二樓,時針走過了9點20分。

    所有人都回到樓上各自房間,這裏留給了楊謀和唐小甜。

    絕望的二人世界。

    唐小甜再度用各種櫃子大櫥把房門頂上,這裏是距離底樓最近的房間,狼狗也可能最先攻擊這裏。她準備今夜不睡覺了,就在門後看守一晚上。

    她的新郎卻滿不在乎,在外麵的烈日下奔波了一天,自己先去衛生間衝涼了。新娘子苦惱地回到臥室,將頭發披散下來,聽著衛生間裏的放水聲,心裏的節奏越來越亂。

    於是,目光落到了楊謀的寶貝dv上。

    平時他從不許唐小甜動他的機器,偶爾有幾次好奇地打開dv,都讓他發了大脾氣。天知道dv裏拍了些什麽?這兩天心情特別糟糕,她的手忍不住又伸向了dv。

    管他的呢!反正他在衛生間裏衝涼,不會發現dv被動過的。

    唐小甜打開dv按鈕,悄悄地開始了回放。

    顯示屏裏出現了普吉島,又迅速快進到清邁,接著便是吃“黃金肉”的村子。不斷快進中到空無一人的南明城,然後進入這間暫住的“蜜月房” ……

    快進持續了兩分鍾,dv鏡頭來到山區,出現藍天、群山與一池碧水。那是她從未去過的地方,南明城東郊的山間水庫。鏡頭前似乎有些樹枝,看來是隱蔽的拍攝,焦距在不斷調整,最終對準了不遠處的湖麵。

    唐小甜看到了半個裸露的身體。

    居然是——居然是——在dv鏡頭裏冒出水麵,白花花的後背與烏黑的長發,纖細的胳膊劃動水波。全都看到了,她全都看到了,所有的秘密一覽無餘。這是一條讓人瘋狂的美人魚,居然沒有穿衣服,那身體美得讓人眼睛疼痛。

    是的,唐小甜不但眼睛疼痛,心裏也如同刀子在割。

    因為她看到了遊泳者的臉——玉靈。

    就是她!心中的猜測終於證實,鏡頭裏她的身體和姿態,都讓唐小甜感到自慚形穢。而該死的是楊謀的dv,不斷地調整焦距,總是對準玉靈身上的關鍵部位!

    他究竟想幹什麽?

    或者他們已經幹了什麽?

    還有什麽秘密?

    抓著dv的手劇烈顫抖,唐小甜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澆遍,鮮血在心頭汨汨流淌——不,應該說是噴血!雙腳和雙手都麻木了,就連眼睛也麻木了,看著顯示屏裏的玉靈,在楊謀的鏡頭前盡情展露身體……

    你在看什麽!”

    突然,楊謀的聲音從後麵響起,他緊張地衝到妻子身邊,同樣看到了dv裏的一幕。

    左鉤拳,重重打在了他的心裏。

    趁著自己還沒崩潰,趕緊從唐小甜手裏搶過dv,關掉機器放進旅行包。麵色蒼白得像個死人,強迫自己抬頭麵對妻子,卻尷尬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還是唐小甜先顫抖著說話了:“為什麽?為什麽?”

    小甜……你……你誤會了……請先聽我的解釋……解釋……”

    他一時間腦子像是塞住了,也不知該解釋什麽?

    唐小甜的天空已經崩塌了,她的臉漲得通紅,一步步逼向自己的丈夫,一字一頓地說:“讓我來替你解釋吧——我親愛的丈夫,我最深愛著的男人,戴著我們結婚戒指的新郎,在我們新婚蜜月旅行的時候,卻和旅行團的女導遊,卻和她——”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她覺得下麵的話過於肮髒,難以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已經強忍許久的眼淚,同時熱熱地滾了下來,打濕了別人家的床單。

    不!”

    千言萬語卻隻化作了一個字,楊謀伸手要摟住新娘,這套小小伎倆曾對女孩屢試不爽。

    唐小甜卻露出厭惡的表情,閃身退到客廳,搖著頭狠狠地說:“你好髒!不要碰我!”

    聽我說!”

    我不想聽,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根本不該愛上你,你也不該娶我。”

    唐小甜搬開頂著門的那些大櫥衣櫃,楊謀跑上來大聲說:“你要幹什麽啊?”

    哼!我就成全了你吧。”

    把所有的“工事”挪開後,楊謀一把拉住了她,大聲喝道:“回來!”

    但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竟一把掙脫開了他,隨後迅速打開房門,流著眼淚衝了出去。

    昏黃的樓道燈,照著唐小甜的額頭,究竟要帶她去哪?

    楊謀剛衝到門口,便被倒地的櫃子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他眼冒金星了好一會,才再度艱難地爬起來,早就不見新娘的人影了。

    他喘著粗氣走進樓道,高聲呼喊:“小甜!”

    但這遲來的呼喚迅速被黑夜吞沒。

    此刻,他才感到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愚蠢至極?為什麽?”

    葉蕭茫然地看著她的眼睛,月光如一層麵膜,輕柔地塗抹在頂頂臉上。

    這裏是古老的羅刹鬼國,千年之前的王家宮殿,月桂樹吐露著芬芳,伴著殘破的古印度石像,和化為烏有的雕梁畫棟。

    她的右手依然直指夜空,纖細的胳膊反射月光,像某種電影特技的效果,彈射出水珠般的反光。

    右手——暗寓佛法。”頂頂今夜難得地露出微笑,看著右手指間的月亮說,“而這輪明月,暗寓的是佛。”

    隨著她緩緩落下手臂,葉蕭卻依舊迷惘地搖頭,這樣複雜的邏輯思辯,恐怕超出了任何一種推理謎題。

    又往前走了幾步,月光下的宮殿輪廓更為明顯。可惜當年的屋頂都是木結構,數百年後已腐爛殆盡。遺存下來的隻有石頭建築,高大威嚴的宮殿牆壁,大約十米高的殘破石塔,還有覆蓋著瓦片的浮雕回廊。

    走了那麽多的路,頂頂疲倦地坐倒在王宮前,身下的石階坑坑凹凹,布滿歲月留下的刻痕。月光隱入白蓮花般的雲朵,葉蕭也坐在了她身邊,四周一下子黑暗了許多,隻剩下手裏的電光,照著台階縫隙裏的小花。

    忽然哪裏也不想動了,就這麽安靜地坐在台階上,身後是羅刹王宮的廢墟,周圍是一千年前的花園。靜謐地坐了幾分鍾,耳膜輕輕地顫動起來,如一根絲線係在心上,將眼睛也拉了過來。

    聲音從頂頂嘴裏發出,她緊緊呡著雙唇,旋律在胸中共鳴,蜿蜒地從鼻中鑽出,灑向葉蕭耳邊,直滲入他心間。

    月光被隱藏的片刻,聲音時而抑揚頓挫,時而百轉千回。她在不斷地調整,和著古老廢墟的夜風,和著夏夜荒草的蟲鳴,和著許多靈魂們的哭泣。她在讓旋律和節奏更加完美,一首最新的曲子正神奇地孕育,經過三分鍾的懷胎成長,即將痛苦地分娩而出。

    終於,葉蕭聽到了,音樂的孩子響亮地啼哭——

    很久以前  有個夜晚

    世界隻是  一粒塵微

    一池蓮花  靜靜沉睡

    我在水中  獨自綻放

    是誰讓我  睜開眼睛來到世上

    是誰讓我  擦幹淚水不再憂傷

    是誰讓我  模糊了昨天的回憶

    是誰讓我  唱起了明天的夢想

    明天的夢想

    我行走在  茫茫大地

    一顆心靈  不再顫栗

    寂寞荒野  陽光萬丈

    我向天空  放聲歌唱

    為什麽太陽  要從大海中升起

    為什麽星星  要從高山上墜落

    為什麽狼群  要在月光下嚎叫

    為什麽大雁  要在秋風裏飛翔

    我要飛要飛要飛   飛到那遙遠地方哎

    騎上傳說中黑駿馬  帶上我的夢我的歌

    天上月亮圓了又缺  缺了又圓無數輪回

    我的歌聲唱了又唱  唱到天南和地北

    我要飛要飛要飛   飛到遙遠的地方哎

    騎上傳說中黑駿馬  帶上我的夢我的歌

    天上月亮圓了又缺  缺了又圓無數輪回

    我的歌聲唱了又唱  唱到天南和地北

    唱到天南和地北

    葉蕭的心被這聲音緊緊抓住,似乎跟著歌詞一起飄了起來,暗夜的風從地底吹來,所有樹葉都隨之顫抖,也許整個羅刹鬼國的遺址,都跟著她共同起舞,無論活著的還是死了的,無論天上的還是地底的。

    當最後一個音符終了,頂頂宛然渾身虛脫,身體後仰倒在石階上,看著黑沉沉的夜空,深深呼吸幽靈們的空氣。

    這首歌已醞釀了好幾年,雖然已寫好了歌詞,但一直沒找到最合適的旋律。但就在幾分鍾前,她的心仿佛被電流穿過,一個全新的曲子在腦海中發芽,迅速地長成參天大樹。哼著哼著便唱了出來,所有的感覺都在這裏,全身每個細胞都被音樂充盈,在黑夜浩瀚的音色中,她就是這個王國的公主!

    背靠石頭台階的頂頂,轉頭與葉蕭的眼睛撞在一起,隻見兩點驚奇的星光在閃爍。

    你真棒!”他很少用這種語氣誇獎別人,“這首歌,叫什麽名字?”

    她直起身子回答:“還沒有名字呢。”

    就叫《蓮花》吧!”

    蓮花?很好聽的名字,這首歌也就是這個意思。”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又像個害羞的小女孩,“你不會笑話我吧?”

    葉蕭沒看清她的表情:“怎麽會?我覺得音樂就是你與世界交流的語言。”

    剛才突然悟到——我永遠都不會灑脫地玩音樂,反倒象個運動員。”她從台階上站起來,滿臉嚴肅,“葉蕭,如果有一天,我的音樂不再啟發你的想象,那一定是我的水準出了問題!但我絕不向任何人妥協,因為隻有麵對音樂,我才是真正的我。”

    葉蕭苦笑著站起來說:“幹嘛搞得像宣戰書?”

    她也不知該說什麽,全身的力氣都已用盡,甚至有些要哭出來,隻能再度仰頭看著夜空。

    月亮依舊掩麵不出,倒是幾顆星星明亮地掛著。

    因為星星是天使的眼淚。

    樓道地上有唐小甜的眼淚。

    大本營。

    夜晚九點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