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檸萱在房間外麵等了一會，很快看到父親抱著母親出來，母親在她懷裏昏迷著，她心中一驚，連忙上前問道：“爸，媽怎麽了？”

    “她太吵了，小席就讓她睡了過去。”

    白父抱著白母到長椅上，把白母放下來，平躺在長椅上，拿出一根煙狠抽起來。

    白檸萱下意識地皺眉，她懷著孩子，不能吸二手煙。

    她不想提醒，因為父親心情不好，需要抽煙緩和一下。

    她站得遠一些，問道，“爸，裏麵的情況怎麽樣？”

    厲荊南對白煥做了什麽樣的檢查，她太想去看看過程，唉……

    “不知道，等小席出來問問就知道了。”

    白父似乎注意到她懷著孩子不能聞煙味，神色尬尷地拿下煙，左右看著，有什麽地方合適吸煙。

    他不能隨意離開，隻好熄滅煙，煩躁的抓了頭。

    白檸萱心情也很不舒服，但很努力保持樂觀，什麽都不想。

    “閨女，肚裏孩子怎麽樣？”白父問道。

    “嗯，很好，已經三個月了。”

    “這樣啊……”

    白父露出期盼外孫降臨的神色，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爸，等事情結束了就搬家吧。”

    白檸萱考慮著娘家今後的未來，繼續留在一個從小生長的城市的話就不得不承受流言蜚語。

    她不希望看到那樣子，父母年紀大了，承受不起打擊，搬家是最好的選擇，搬到沒有人知道白煥的事，環境很好，住著舒適的地方，這樣父母能享受天倫之樂，沒事的時候她可以帶著孩子去看望他們。

    白父沒想過這個問題，聽到女兒的話開始思考白家的未來，想了很久，點頭道：“嗯，就聽你的。”

    “可是，媽肯定不會同意吧？”白檸萱目光黯淡地看了一眼長椅上熟睡的母親。

    母親心中，出了事的兒子比任何人重要，如果換做是她出了事，她會有什麽反應？

    白父冷哼一聲說，“放心，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

    白煥抗拒厲荊南的檢查，一直在掙紮著，“放開我，我沒有殺人！”

    “白煥同學，你說沒有殺人，監控卻顯示你殺人，這件事是不是很蹊蹺？如果你願意配合我的話，就能調查出真相，若證明你是冤枉的話，那就可以離開這裏。”厲荊南用yu惑的語氣說道。

    白煥一怔，半信半疑，警惕地看著他，“真的嗎？”

    “嗯，就看你的態度了。”

    “……”

    白煥低下頭，沉默著。

    他其實沒有殺人，心裏至少是這麽認為的。

    監控卻顯示他殺人，沒有作假的成分，他知道的那一刻徹底失控了，無法接受自己居然殺了人，可為什麽他沒有印象，隻記得最後的記憶畫麵是和死者吵架吵的很凶的時候，似乎意識被剝離了一般。

    當意識回歸的時候，發現手上沾了鮮血，拿著鋒利的刀子，而地上躺著死者的屍體，死狀慘烈恐怖，至今依然記得，做夢都記得。

    但就是不記得殺人的詳細過程，好像有人封閉了他的意識，控製他的身體去殺人。

    難道被鬼附身了？

    他不相信世上有鬼，可發生那件詭異的事，他沒辦法找出自己怎麽變成那種樣子的原因。

    然後，不知為何性情變得很容易失控，一天比一天暴躁。

    他不停地解釋自己沒有殺人，使勁地解釋著，可誰也不相信，姐姐一開始相信他，後來他看到她一臉失望的表情，刺得心裏很疼。

    他想咆哮著，他沒有殺人！為什麽全世界都不相信他？

    在監獄裏，他的情況惡化，腦子混沌不清楚，時而說著沒有殺人，時而說著殺了人。

    他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殺了人還是沒有殺人。

    感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他不由得恐慌害怕了起來。

    他無法確認自己是否得了精神病，自從厲荊南來了，潛意識裏拒絕接受檢查，認定自己是一個正常人！

    可是……

    他猶豫了，思維十分矛盾，令他很痛苦，有了想死的心。

    誰來告訴他，他殺了人還是沒殺人？

    思想經過一番鬥爭，做出了選擇，白煥抬眸看著厲荊南說，“我願意接受檢查。”

    厲荊南點頭，“明白了，請放開他吧。”

    獄警放開白煥，退到一旁，監視白煥的行為。

    厲荊南說道：“白煥同學，接下來我的問題你要一一回答，不可以說謊明白了嗎？”

    “明白了，請問吧。”

    “很好，第一個問題……”

    連續問答中，厲荊南發現他的思維很清晰，對事情有判斷力，繼續問了記憶方麵，讓他說出記憶中的詳細情節，如果說不上來這說明記憶存在下降的問題。

    結果，白煥能說上來，說的很詳細，背數字背的很清楚，這說明他的記憶沒有任何問題。

    厲荊南感到疑惑不解，他的記憶方麵沒有問題，為什麽卻不記得殺人的過程？

    他覺得可能是選擇性失憶，本人覺得記憶沒有問題，卻無法意識到記憶其實有一處存在缺失。

    他拿出催眠工具，讓白煥陷入催眠，慢慢回憶起缺失的記憶。

    但沒有任何效果，白煥隻說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事發前的那一幕，然後本該清醒的意識忽然出現被剝離了一般的情況，再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殺了人。

    這種情況很少見，用一般方法檢查檢不出來。

    厲荊南觀察他的表情，從頭到尾如實回答，沒有一點謊言成分。

    調出監控，詳細看了他殺人的表現，敏銳地發現他的表情充滿了詭異，眼神充滿殺意，不像是少年該有的，反倒像是經曆戰場一般的陌生人才有的。

    白煥一旁看了，突然尖聲，“我雖然知道監控沒有作假，但從來沒親眼看過，現在看了，那個監控裏的我根本不是我！”

    難道是雙重人格？厲荊南心中一跳，冒出了一個症狀。

    人格分裂症是精神病中最複雜的症狀，主人格不記得副人格做過的事，白煥的情況很符合這個，但是人格分裂症是由嚴重的心理創傷的形成，根據調查，白煥十六年來過得很無憂無慮，從來沒經曆過心理創傷，不可能得人格分裂症。

    厲荊南想來想去還是無法判斷出他是否得病，於是開口道：“白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不知道，不過我有時候感覺自己變了個人，變得很可怕，喃喃著殺人的感覺真好，還想要殺很多人之類……那樣子太可怕了，醫生，我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白煥情緒崩潰地說道。

    真的是人格分裂症？

    厲荊南覺得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得出結論。

    結束檢查，厲荊南讓白煥放鬆情緒，不要胡思亂想，過段時間再來接受檢查。

    白煥點頭，很安靜地被獄警帶走回到上麵已經安排好的單人牢房。

    他的刑事判決還沒處理下來，他的精神狀況需要鑒定，等有了結果再怎麽判刑。

    席司珩看到厲荊南出來了，問道：“怎麽樣？”

    厲荊南神色複雜，搖頭說：“他的情況很棘手，目前無法判斷他的精神是否有問題，這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哦，我看你在催眠他，他的記憶有缺失過？”席司珩問道。

    “沒有，他的記憶沒有問題，沒有殺人的那段記憶。”

    “什麽……”

    席司珩驚訝，他的話意識是說白煥沒有殺人，那監控裏的他是怎麽回事？

    “總之，過段時間我還會來的。”

    “嗯，到時候我也來看看。”

    席司珩點頭，前世的白煥瘋死在牢裏，這一世他無論如何都要弄清真相，這樣就能明白白檸萱為什麽要變得惡毒。

    ……

    白檸萱焦急等著，好長時間了，不知道白煥接受的精神檢查怎麽樣？

    母親還在昏迷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最好希望檢查結束後醒過來。

    門開了，白檸萱看到席司珩最先出來，厲荊南跟著出來，她上前問了厲荊南，“怎麽樣？我弟弟是不是有問題？”

    “嗯，有問題，但情況很複雜，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得出結論。”厲荊南說。

    情況複雜？是怎麽回事？

    白煥真的得了精神病？

    白檸萱還想問著詳細內容，席司珩卻注意到什麽，發話道：“媽醒了。”

    她一聽連忙看過去，看到長椅上昏睡的白母醒過來了，精神很差的樣子，一起來就發瘋了，“兒子，我的兒子呢，我要見兒子！！！”

    厲荊南拿出鎮定劑打給她，讓她安靜了下來，說道：“白阿姨的精神情況不樂觀，需要接受心理治療，還要服下藥物才行。”

    白父抓著頭發，語氣煩躁地說：“知道了，我會送她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白檸萱眸光暗了一下，母親和弟弟都有精神問題，如果演變成了終身治療的話，那……

    席司珩一旁安慰道：“萱萱，別想多了，有厲醫生在，他們會好起來的。”

    “嗯……”白檸萱點頭。

    厲荊南走後，席司珩開車送白母送厲荊南推薦的精神病院，白父則回家拿一些生活用品送去給白母。

    而白檸萱，依然陪著席司珩忙著白母的事。

    白母入住在精神病院最好的房間，正在安靜熟睡著。

    白父已經把她的東西拿過來了，放在病房裏。

    白檸萱不忍心看著他一個人辛苦照顧母親，建議請個護工幫忙照顧，減輕他的負擔。

    白父搖頭拒絕了，他沒有錢請護工，雖然想讓白檸萱出錢，但他不能給她添麻煩。

    六十萬的事已經給她添麻煩了，繼續讓她出錢，會讓婆家對她有意見。

    他還是想辦法撐過去，實在沒辦法的話可以找白檸萱幫忙。

    就這樣，事情暫時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