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魔鬼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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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沈欣彤白皙的臉上,兩人都呆滯住了。

    小彤,對不起,爸爸不該打你的,我,我一時氣昏了頭......”

    這一巴掌似乎是打在了沈欣彤心裏,原本隻是悲傷憤怒的她,臉上顯露出來的盡是嘲諷。沐凡雖知道當下冒昧的插話似乎不恰當,但兩人的舉動已經引起那些進出會所的人的注意,她可不想還沒和沈欣彤說什麽,就陪柯承喝茶去了。

    打擾一下,我是沈欣彤的朋友,請問您是......”

    邵凱風見沐凡一副白領職裝的打扮,與這進出夜總會的人完全不同,聽到是自己女兒的朋友時,倒是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哦,我,我是小彤的爸爸,額,這是我的名片,你好。”

    沐凡看到邵凱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在捉摸她的身份,她知道邵凱風在誤會什麽,她這身職業裝打扮的人竟然在夜總會這兒出現,顯得很是突兀,難免邵凱風會對她一番打量,還不如開門見山地自己說明身份。

    叔叔您好,我叫沐凡,是南洋集團的律師顧問,路過這兒時看到你們在爭吵,我以為欣彤遇到什麽壞人了。”

    邵凱風臉上恢複了平靜,露出了禮貌性的笑容,在沐凡看來,這位父親還是很慈愛的。但站在一邊的沈欣彤卻並不這樣認為,她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收拾了自己糟糕的心情,笑著對兩人說道:“我還要上班,先走了。”

    等等,這錢,至少得收拾起來吧。”沐凡抬手攔住了正準備離開的沈欣彤,語氣溫柔細膩,但眼神卻有些犀利,看得沈欣彤不自覺地停住了腳。

    唉,小彤啊,你可以不原諒我,但這錢還是收著吧。你不想看到我,我會離開S市的,你放心。”說完,邵凱風彎腰將沈欣彤灑在地上的錢一張張地撿起來。

    沐凡見沈欣彤站在原地,眼神平靜得如一潭死水,本想說些什麽,但她也知道,沈欣彤對她的父親怨念很深,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周圍已經有人在小聲議論了,但所幸的是,沒有造成圍觀,可能這種場麵在這種地方,並不少見吧。

    謝謝,沐小姐,謝謝你。”沐凡將撿到的錢整理好,遞給了邵凱風。

    許是因為沐凡在場的緣故,這一次,沈欣彤倒是沒有將錢灑在地上。邵凱風心中其實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到嘴邊了,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看著這個自小就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女兒,心中滿滿的都是愧疚,他覺得自己女兒不原諒自己也是正常的。

    邵凱風向沐凡道了謝,便轉身離開。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雖隻是背影,但沐凡還是隱約聽到了他的歎息,有些傷感但更多的是無奈,“好好照顧自己,爸爸,走了。”而後,邵凱風的腳步再也沒有停下來。

    站在一旁的沈欣彤,至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但眼角的淚水卻止不住的流。

    沈欣彤小姐,咱們談談吧。”

    之後,沐凡跟著沈欣彤來到了三樓的一間單人包廂,沈欣彤徑自走到吧台,給沐凡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沐小姐,想找我談些什麽?還是關於讓我離開杜涵亮的事情嗎?如果是這件事情......”

    不是,我上次就說過了,我不是杜涵亮找來的說客。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西橫街18號咖啡館的店長,沐凡。除了經營著這家咖啡館,還接受需要求助之人的委托。杜涵亮律師,算是我顧客,僅此而已。”

    沈欣彤聽到沐凡的這番解釋,神色倒是十分平靜,“其實,你應該知道些我們之間的事情了吧。我,一直很崇拜他,後來這種崇拜之情漸漸轉變為男女之間的喜歡,但我不敢告訴他,我怕他知道後不會再理我,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隱藏著這份感情。他可能從未察覺吧,我暗戀他整整兩年。你知道嗎?當初我們在一起,是我想了好久才做的決定,我明著暗著向他表白了好多次。現在想來,當初他可能被我弄得煩了,才答應和我在一起的吧。”

    所以,在那之後,你母親病倒住院的費用全是杜涵亮給的。那筆費用可不低,沈小姐,有一點我得向你說明,杜涵亮是愛著你的,我不知道這份愛有多深,但至少比你所認為的要多。”

    那他為什麽,為什麽要和我分手?既然他愛我,為什麽?”

    沐凡被沈欣彤的問話問得有些語塞,她在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實情。夢境中的杜涵亮真真實實地愛著沈欣彤,但她在擔心,如果說出這件事情,這個年輕的姑娘,為了愛情,會不會做出些什麽不當的事情。

    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嗎?他家教甚嚴,祖輩是軍人,父親在退休前是S市裏的政界高官,叔叔舅舅都有各自的公司。用杜涵亮自己的話說,他算是最不成才的一個,但好在他的父母比較開明,尊重他的選擇,他成為了一個出色的律師。這樣一個家庭背景,這樣一個身份,有時候他的決定未必是他自願的。”

    沈欣彤晃動著酒杯,看著倒映在杯中自己,不發一言。而後,她像是想明白什麽一樣,突然發笑,那笑聲在本就安靜的屋子裏,顯得格外清晰。沐凡看著眼前略顯疲憊的女孩,眼中盡是憂傷,臉上全是落寞,燈光下的她,是那樣孤獨。

    他不再是初踏社會的毛頭小子,他身上有著無法放下的責任。但沈欣彤,有一點我得告訴你,他的決絕,是為了讓你們的愛情可以寫上一個不算太差的結局。給彼此留有餘地吧。”

    如果注定是悲劇,那我寧可,不曾參與。”

    說完,女孩的眼角劃過一行淚,她仰頭將酒一飲而盡,仿佛將滿腔不可訴說的情感連同她的絕望統統咽進了肚子裏。這是她沈欣彤給杜涵亮的回複,也是給她自己對這份感情的交代。

    沐凡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她明白沈欣彤心中已經放下。這個女孩還年輕,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沈小姐,辭了這份工作,重新開始吧。一切,都會好的。”

    說完,沐凡便轉身準備離開,可就在這時,她的腦袋異常沉重,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整個身體像是不受控製一般向地上倒去。她的眼睛無力睜開,聽到的隻有沈欣彤呼喊她的聲音。

    這時,門突然被人推開了,矯健有力的腳步聲愈來愈近,然後在她身邊停止。沐凡整個人陷入昏迷,她聽不清說話的人是誰,意識正在漸漸衰弱,她隻依稀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抬起,伴隨而來的是手臂上的一陣刺痛之感。她想努力睜開眼睛看清楚來人,但很快,她便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西橫街18號咖啡館門口。

    清晨,帶有涼意的風吹在昏睡中的女子臉上,她略微皺了皺眉,然後慢慢睜開了眼。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整個人軟弱無力,四肢像是重新組裝過一樣不聽使喚。沐凡稍作調整,當看清周圍的一切時,頭腦瞬間清醒了過來。

    沐凡腦海中最後的畫麵是和沈欣彤在單人包間裏談話,臨走時昏倒了,之後發生了什麽全然不知。就連自己如何回來的,也都全無記憶。身邊的男孩還沒醒來,沐凡發現兩人被穩穩當當地安置在前排駕駛座上,和昨晚去時的狀態一樣。

    看來,是被人算計了。”沐凡捏了捏鼻梁,臉上盡是倦容。

    她推了推坐在身邊副駕的陸旭,拍了拍他的臉,又喊了幾聲,男孩這才醒來。

    咦,我,我怎麽回來了?哇,頭好暈。沐,沐凡姐,我昨天,我怎麽對昨晚的事情一點記憶也沒有?這渾身上下,我怎麽像是跑完馬拉鬆一樣,渾身無力啊。”

    陸旭的一番話引起了沐凡的懷疑和不安,因為兩人的症狀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沐凡疑惑的是,她是在夜總會裏麵出的事情,陸旭可是一直在車裏的,怎麽會......難道一開始,兩人的行蹤就暴露了?

    她有些不敢想象了,“陸旭,昨天,你是不是進會所了?”

    額,不是你讓我去的嗎?昨天,我一直在外麵等你,後來收到你的短信,我才進去的啊。誰知道我剛進去,就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之後醒來,就是現在這模樣了。”

    陸旭的話證實了沐凡心中所想,偷襲他們的人守株待兔,早就預謀好了。或許從他們到金貝殼時,就已經在他們的監視範圍內了。

    你除了頭暈、乏力,還有別的不舒服嗎?”

    嗯,我看看啊。”說完,陸旭便渾身上下摸了摸、拍了拍,“哎呦,疼。這兒,這怎麽,怎麽有點疼啊?”

    陸旭喊疼的地方在右手手臂上,那是一個針孔大小的紅點,要是不拍拍打打,還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同樣的,沐凡在看到這個傷口時,努力回憶了下昨晚出事時的記憶,她似乎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當她查看自己的手臂時,發現在同樣的地方,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傷口。

    果然......”沐凡心中大抵有了些想法,這襲擊的人擺明了是衝著她來的,至於陸旭,恐怕是受到牽連的。

    先回店裏梳洗一下吧,我待會兒去學校給你請假吧。”沐凡有些擔心地說道。

    哎呀,姐,我沒事,就可能是昨天那迷藥有點猛,待會兒洗個臉就精神了。不用請假的。你放心,要是不舒服,我馬上給你打電話,馬上請假回家。”

    雖然陸旭一臉嬉皮笑臉的模樣,但還是掩蓋不了他略顯蒼白的臉色。沐凡心裏也清楚,陸旭這頭牛死倔,他想做的,誰都攔不住。

    那行吧,但是如果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給我打個電話。還有,今天下了晚自習,我去接你。”

    嗯嗯,那我先去店裏洗漱一下。”說完,陸旭便下了車。

    陸旭一路小跑著的樣子,看起來倒真的像是一點兒事情都沒有,但這碰巧也是沐凡最擔心的地方。

    送完陸旭之後,沐凡就把自己關在了閣樓上。李子寒剛到時,看到店門已經開了,略微有些疑惑,他放好東西後,便往閣樓走去。看到房門關著,想了片刻,還是決定問一下沐凡,關於昨晚去金貝殼夜總會的情況。

    咚咚......咚咚......”

    李子寒敲了幾下門,屋裏並沒有什麽回應,他疑惑地問道:“沐凡,你在裏麵嗎?沐凡?”

    仍舊是沒有任何回應,李子寒不禁有些擔心:“沐凡,我進來了啊。”

    就在門剛打開的瞬間,屋子裏的那一幕場景,讓李子寒日後想起時,仍有些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