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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麵的牽涉麵太廣了!
體育局如果現在出麵硬抗規劃局的話,那就給別的項目做了個壞榜樣,到時候,說不定就會引來市裏的火力,確切地說,是引來張文定的火力。
也許,這裏麵不僅僅隻是張文定,甚至還有可能牽涉到薑慈。安青現在是新格局,誰知道薑慈是不是要借著這個機會,向姚雷露一露肌肉呢?
城建這一塊,可是相當實在的肥肉啊!
於東腦子裏想著這些東西,心裏已經覺得這一趟恐怕是沒有什麽結果了,但還是有點不甘心,便邀請張盛世一起吃午飯。
辦公室談不下來的事情,一到酒桌上,往往就解決了。
於東是體製內的人,對於這一點,是相當清楚的。張盛世的話雖然說得很無奈,可他相信一點,任何困難隻是暫時的,辦法總比困難多嘛。
張盛世自然不肯讓於東請客,說於局難得到規劃局一次,怎麽著也得是規劃局來安排飯。
一番推讓,中午的飯到底還是讓張盛世安排了,兩方人馬加起來,剛好十個,酒喝得很歡樂,事情當然是不可能馬上解決的。
不過,比起在辦公室裏,張盛世話又顯得更加真誠了幾分,也說得深入了幾分。
體育局領導的一趟規劃局之行,安青建設行業就有傳言出來了,說是分管市領導張文定要大力整頓建設行業,在建的項目,恐怕都難逃整改的命運!
這傳言如風一般,不知不覺就從建設行業蔓延到了別的行業,而且,跟別的傳言一樣,出現了許多不同的版本。
最離譜的一個版本,就是說張文定從省裏要到了許多錢,所以市裏才讓他分管建設這一塊,為的就是要把安青的建設搞起來、搞規範,對此,薑慈對張文定是大力支持的,為了支持張文定,薑慈甚至和姚雷拍了桌子。
在許多人眼裏,拍桌子,無疑是一種很刺激很能說明問題的現象。
殊不知,姚雷和薑慈之間還真沒拍過桌子,就算是某個問題溝通得不是很愉快,也不可能去拍桌子。
不過,這種傳言一出來,多少也顯得安青市委和市政府之間關係有些微妙,仿佛姚雷要從薑慈手上把大項目搶走,或者說是一些大項目原本在姚雷手裏捏著的,可現在薑慈要虎口奪食了。
不管傳這些傳言的是什麽居心,反正在整個安青來講,許多人都覺得姚雷和薑慈之間要幹仗了。
這股歪風,甚至還吹進了市委和市政府裏,這對於安青的團結穩定,是相當不利的。
為了這個事情,薑慈還專門把張文定叫過去問了一下:“文定啊,最近市裏幾個在建的項目都停了?”
這是在體育局宿舍樓項目被叫停後的第四天,又有四個項目被叫停,許多人坐不住了,有人向不同的領導反映情況,不僅僅薑慈這兒有人大倒苦水,甚至姚雷那邊,都有人告狀。
隻不過,姚雷在這種時候,肯定是不會輕舉妄動的。而薑慈不一樣,建設口出的事情,政府得管啊!
張文定看著薑慈,臉色沉重地說道:“是有這麽個情況,我正要向您作個匯報。”
其實早在體育局的項目被叫停的第二天,麥得福就到市政府向張文定作了個匯報,是對事實的如實匯報。
麥得福這個主動的匯報,一方麵有向張文定服軟的意思,另一方麵,也是將了張文定一軍,給張文定出了個難題——我們規劃局很願意接受你的領導服從你的指揮,但我們在依法執法的時候,你是幫我們扛壓力呢,還是對我們不管不顧?
如果張文定對這個事情不管不顧,不肯幫著規劃局頂住方方麵麵的壓力,那張文定在建設口就會威信全無,今後別想指揮得動規劃局了,也別想指揮得動國土局和住建局,甚至就連農林水可能都會有些不同的聲音了。
那樣的話,麥得福以後不聽張文定的話,那真的是一點心裏壓力都沒有了,若是聽了,那才叫無顏麵對規劃局廣大幹部職工呢。
如果張文定幫規劃局頂住了壓力,那規劃局將一改以前軟弱的形象,從此變得強硬、強勢起來,麥得福也就認了張文定這個領導,甚至是時間一長,投靠到張文定門下,也是願意的。
跟著這麽有擔當的領導,幹工作很給力嘛。
更何況,張文定還這麽年輕,如果真的能夠扛下那些壓力,那也證明了他不僅僅有擔當,同時還有能力有手腕,跟著這樣的領導,還是很有前途的。
就算自己沒什麽上進的空間了,有這份人情在,以後也可以用在子女身上嘛。
不得不說,麥得福膽子真的夠大。
這要換個稍微膽小點的,就算是借著分管市領導的名號幹了大事,也不敢跑到市政府去借著匯報的由頭逼宮。
逼宮這種事情,一個不好,那就是對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負責任。別說逼不逼得成功還是個問題,就算是成功了,領導有的是手段和你秋後算賬!
然而麥得福就這麽向張文定逼宮了,賭上了他的政治前途。
當然了,他也不是沒有策略的,在逼宮的時候,也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就規劃局目前的這個方案,請張文定指示,並且表示一定按張文定的指示辦。
麵對麥得福這個逼宮,張文定卻沒怎麽在意。
張文定早就把麥得福這家夥看透了,貌似膽子大,也敢做事,可實際上,他做事是麻著膽子的,做過之後又前怕狼後怕虎顧慮重重的,就這麽個家夥,想逼宮,卻又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拖泥帶水一點都不痛快,要不是還用得著他,張文定真的不想理他,連訓他罵他都覺得鬧心。
不過,該訓的還得訓,訓過之後呢,還鼓勵的也要鼓勵。
正如麥得福所想的那樣,隻要張文定覺得他有價值,覺得這次的事情是個好機會,縱然再惱火,最多也就是罵他一通,然後還是會支持他的。
至於說秋後算賬什麽的,隻要這次張文定幫他扛了壓力,以後他多找機會到張文定麵前露露臉,還怕沒機會消除這次的壞印象?
麥得福確實如同張文定所想的那般有些拖泥帶水,但他絕對不蠢,相反還有許多小算計呢。
這些小算計在張文定看來沒有必要太小家子氣,可在麥得福的心裏,卻是相當重要並自命不凡呢——放眼整個安青,有幾個科級幹部敢逼張文定的宮?
麥得福帶著三分自豪三分期待三分忐忑和一分矜持辭別了張文定,留給張文定的,則是深深的思考。
他確實希望規劃局能夠有所動作,把目前貌似平靜的建設口攪成一潭渾水,他這個分管領導就可以渾水摸魚亂中取勝了。
隻是,渾水摸魚也不是那麽好摸的,建設口油水很足,相應的,各種關係也特別複雜,他要幫規劃局扛住方方麵麵的壓力,那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這幾天,也有不少人通過各種關係想請張文定吃飯,張文定都推了,隻是在辦公室裏見了覃雲一麵,畢竟,他還要顧忌到徐瑩的麵子嘛。
至於安青那些市領導們的反應,倒是有些出乎張文定的預料之外。
這幾天,居然沒有一個市領導跟他提起這個事情,倒是現在讓薑慈第一個出頭了。他才不相信,那些市領導裏,沒有一個人跟那些項目的老板有密切關係。
嘖,這一開始就要麵對薑慈,張文定也不禁有點頭疼。
薑慈深深地看了張文定一眼,略為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點點頭,道:“嗯,你講。”
張文定一個時候也摸不準薑慈的態度,更不知道薑慈和那些項目的老板有多深的關係,隻能按自己預先想好的說道:“是這樣,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那些幹工程的,在這時候總想著回家過年,幹工作容易產生消極情緒,這是不利於安全生產的……規劃局搞了個抽檢,發現了些問題,謹慎起見,又搞了個係統的檢查,發現在建的項目普遍存在不同程度的違規情況……這個事情,我不敢擅專,隻能暫時先讓有問題的項目停下來,具體怎麽處理,這個,還請您指示。”
這個話一說出來,也就表示張文定正式幫規劃局頂壓力了。
同時呢,張文定這也是對薑慈的一個試探,並且給自己留了後路——領導,這個事情是我搞的,您認為要搞到什麽程度才合適?
對張文定這種不拐彎抹角的說話風格,薑慈還是很欣賞的,而張文定話裏透出來的意思,薑慈也還比較受用。
副手已經表明了是想幹點事,而且還能夠把成果奉獻出來給他這個一把手,這個態度,還是比較端正的。
至於說為什麽沒有一早就匯報,而是等到問起來了才說,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分管副職要是什麽事情都要提前跟一把手匯報,那一把手還不得忙死?
不過,這麽重大的情況,張文定搞了這麽幾天卻沒有主動匯報,薑慈多少還是有點不爽的,麵無表情道:“你是什麽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