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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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這個星期六吧,如果沒什麽事,就到你老家玩去,劉浩和王亮一起去。可以帶家屬啊,我們到陳主任家裏好好吃一餐,難得綠色無公害的呀。”張文定笑著點頭答應,還替秘書司機一起答應了。

    反正秘書和司機都是沒有自己的時間的,一切以領導時間為準,他這麽答應下來,不僅不顯得霸道,相反還是對秘書和領導的關心。

    劉浩和王亮當然都很開心地答應下來了,能夠和領導一起多一些這種非工作的接觸,對於感情的加深是非常不錯的。

    張文定開了口,車根本不是問題,可以開商務車甚至是中巴車。

    聽到張文定答應下來,陳娟很是開心,她對張文定的行程是非常清楚的,笑著道:“這個周六暫時沒有什麽安排,那就這麽定了。可惜,我老公學習去了,不能一起去,劉浩和王亮要把你們老婆孩子都帶上啊。張書記,你什麽時候也請你夫人到我們燃翼來轉一轉呀。”

    前麵的劉浩和王亮也笑著附和,說什麽時候見一見夫人啊。兩個人都很懂分寸,沒有說領導和陳主任都不帶家屬的話正好可以配一對。

    張文定道:“現在這個時代,夫人都是領導,不好請啊。陳娟你老家是哪兒的?新奉?”

    陳娟道:“和新奉挨著的,江壩,以前也屬於新奉,後來劃到江壩了。其實我們家離新奉鎮上比江壩鎮上還近些,也算是新奉吧。”

    張文定道:“我侄女在新奉,這次去也順便看看她。”

    陳娟等人吃驚不已,真是沒想到張文定還有個侄女也在燃翼。

    或許是嫁到這邊來了的吧,他有個二十多歲的侄女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再說了,誰知道是親侄女還是堂侄女呢?

    不過,從來沒聽領導說過,這倒是個新情況,等到周六的時候要留心看看張文定和他侄女的關係如何,說不定就又多了一個向領導拍馬屁的好路子啊。

    哎呀,真的?領導,都沒聽你說起過啊。”陳娟笑道,“你侄女到這邊是做什麽呀?”

    她原本是想說新奉那地方不怎麽樣,怎麽跑到那兒去了?可又一想,這麽一說,不是在說領導的侄女嫁得不好麽?

    支教呢。”張文定倒是沒料到他們心裏在想著武雲嫁到燃翼了,搖搖頭道,“那丫頭很有主見,硬要過來支教,她爸媽拿她沒辦法。”

    到新奉支教?”陳娟雖然人在縣委,但對新奉的一些情況還是了解的,皺皺眉頭,道,“新奉今年沒聽說過有外地大學生支教計劃,隻有縣裏兩個教師到新奉完小去支教,為期兩年的。你侄女以前在哪個學校?”

    張文定道:“不是,她沒有通過組織程序下去,是自己去的。從白漳一個人直接就跑來燃翼了,開始以為她呆幾天不習慣就會回去的,沒想到她還真呆下來了。來了這麽長時間,也沒去看看她,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教孩子的,無法想象呀。”

    對於武雲能夠在山裏住得習慣,張文定不奇怪,他隻是奇怪她支教也能夠習慣。

    要知道,武雲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說過,她現在是自己做飯洗衣,這可不比在紫霞山上什麽都有服務員做啊!

    ……

    一路聊著,不談工作上的事情,倒也是非常輕鬆愉快的。

    身在體製內,縣委縣政府比起市裏的處級行局來講,要複雜得多,領導和下屬像今天這麽輕鬆聊天的日子,實在是太少見了。這一路下來,讓平時見慣了張文定威嚴的幾個人,也體會到了領導的平易近人。

    領導這一平易近人,他們說話也就比平時更放得開了,這一放得開,倒是說出了點比較有料的東西來。

    是關於縣裏領導的一些小事情,這些小事情,可不是那麽容易聽到的。而這三個人當著張文定的麵這麽一說,無形中又增加了一分凝聚力。

    張文定暗自點頭,現在這個階段,還是要身邊的幾個人精誠合作比較好,等到時間自己根基穩定之後,再讓下麵的人產生競爭意識也不遲。

    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禦下手法。

    ……

    星期六的時候果然沒有什麽公務安排。張文定等人一起開了台商務車去江壩填,劉浩帶了女朋友,王亮帶了老婆,但沒有帶孩子。

    六個人一台車坐著還是比較寬鬆的。

    昨天晚上,張文定就給武雲打了個電話,叫武雲到新奉鎮上等著,他們去江壩鎮要經過新奉鎮。

    武雲果然在新奉鎮上等著。

    張文定記得她從白漳來燃翼的時候是開的一台越野車,但這次一見麵,卻發現她開著一台紅色的福特皮卡,那輪胎和底盤,看著很是威武,比一般的越野車更適合在山裏跑。

    王亮看到那皮卡車直接就吞了口唾沫,感慨道:“這車一百萬以上,放在新奉跑太大材小用了。”

    王亮說這個話的時候,張文定已經坐進了武雲的車裏。

    大領導怎麽舍得下鄉了?”武雲開著車不緊不慢地跟著前麵的商務車,笑嘻嘻地說道,“是不是知道我們這兒條件太艱苦,準備給撥點款發點學習資料文體用品啥的?”

    張文定扭頭凝視了她幾秒,一本正經道:“你黑了。”

    武雲沒料到他會說出這三個字,臉色頓時就不自然了,冷哼一聲道:“你以為像你天天在享受?”

    張文定就笑了起來,道:“在鄉裏也有段時間了,突破了沒?呆會兒你多帶點草莓回去,給孩子們吃。”

    哪有那麽容易。”武雲歎了口氣,道,“我帶草莓,你出錢嗎?”

    張文定道:“這是肯定的,我要支持你的工作嘛。”

    武雲道:“我怎麽聽著這個話感覺怪怪的呢?你應該跟我小姑這麽說才對吧?”

    張文定被她這個話搞得想吐血,岔開話題道:“你每天都給他們上些什麽課啊?語文數學?”

    基本上就是語文數學,也教一點簡單的英語。”武雲臉上閃過一道難言的失落,道,“這邊農村實在是太苦了,還是要靠你們想辦法。等我走了之後,都不知道他們怎麽繼續學習。唉……”

    張文定明白她這個話的意思,她可以給一個村子捐錢建學校請老師,但那隻能應一時之急,而非長久之計。

    一個地方教育事業的發展,不是靠捐助,而是要有一個長久、科學的發展規劃。

    燃翼縣的教育問題跟張文定沒什麽關係,可張文定身為燃翼縣的縣領導,聽到武雲這個話,也感到臉上無光。

    隻是,整個燃翼縣的教育規劃問題,不是他所能夠決定的。

    他現在給別人的感覺,是想爭取教育局一把手的人選,隻有他自己明白,教育局一把手的人選他不能爭,還得幫薑富強爭——他和薑富強的結盟還不能破,要不然剛剛有點起色的環境便又會回複到吳忠誠一言定乾坤的原狀。

    燃翼現在處於一個特殊時期,教育局乃至於整個教育係統,已經成為了一個焦點,全縣大大小小的領導幹部們都在盯著這裏。燃翼的教育係統有許多問題,這些問題肯定要改善,但怎麽改善,張文定還不想提出自己的意見,他得盡全力支持薑富強。

    說得難聽點,他現在都沒考慮過怎麽去改善教育問題,這並不是因為他不分管教育,而是,教育問題目前是一個武器,教育局是一個戰場。

    現在的問題,是要打贏這一戰,然後才能說其它的。

    沉默了幾秒,張文定才憋出這麽一句話來:“燃翼的情況,比較特殊,需要時間,急不得。”

    你這官腔打得越來越順溜了。”武雲笑著道,“其實吧,感覺你這人越來越沒勁。要是以前的你,我跟你這麽一說,你肯定得給我想辦法,現在都學會打太極了。”

    張文定笑一笑,也懶得和她解釋。

    他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的對他不滿,而是好不容易見到個親人,需要找些話題來說而已。

    ……

    陳娟提前通知了家裏,說是縣領導要到家裏來。她父母和哥哥嫂子對這個事情非常重視,早就準備得好好的。

    陳娟原本隻把武雲當成了張文定的侄女來看待,可經過王亮對武雲那車的點評,再一看武雲的相貌和氣質,對武雲的看重就增加了不少——就算武雲不是張文定的侄女,也絕對值得結交。

    武老師不辭辛苦到燃翼來支教,我聽張書記說的時候特別感動,特佩服。”陳娟笑著對身邊的武雲道,“我以前的夢想就是當一名人民教師,可是,唉……武老師比我有勇氣啊。”

    陳主任現在在更重要的崗位,做出的貢獻更大啊。”武雲笑著回應了一句,心想這個女人還是有幾分姿色的,不知道張文定會不會和她發生點什麽。

    對於自己這位姑父在女色方麵的控製能力,她是真的沒有多少信心,可也不會幫著小姑去管他。

    畢竟,有些事情,管是管不了的。

    陳娟心想這個武雲說話的味道還真有點特別,摸不準她的性子,有心套幾句話,看看她和張文定到底什麽關係,卻又怕弄巧成拙,隻能把這念頭悶在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