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開口的時候，他已經一改前麵一副“不聽智者言，吃虧在眼前”的態度，轉而用長輩對那些頑固不化的熊孩子似的語重心長地勸道，“哥，我知道，你是不想讓嫂子知道你在調查向家這件事，可是，我也沒讓你直接去問嫂子呀，你就在平時聊天說話的時候，趁著嫂子被說得暈乎暈乎的時候，不著痕跡地委婉地套問一下就行了嘛，哥，你要相信我的直覺——嫂子她絕對不是在海市出生的。”

    海市的醫院都快被他翻過來了，都沒找到任何記錄，這年頭，又不興請個接生婆在家裏接生，綜合種種調查結果，周煒燁還是堅定地認為，向筱楌不是在海市出生的，“哥，你這動一動嘴皮子，下麵的人，就能少忙乎好多天呢，所以，真的，你還是趁著嫂子注意力分散的時候，問一下她吧。”

    關鍵是，他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那海市那邊就占去了他不少人手，白沙市這邊現在都告急了……

    秦煒晟像沒聽到周煒燁這番話似的，待到話筒裏再沒有他嘰嘰喳喳的聲音，他這才恍過神兒來，問：“白家和軒轅家其它的查不到，二十五前，有沒有他們兩家有沒有出孕婦，這點兒你也查不到？”

    “哥！我又不是三頭六臂，你知道麽？為了查出嫂子的事情，而且海市又那麽大，”開玩笑，一個二線城市，能不大麽？“我都把人手放在那邊了，白沙市這邊，現在能用的人手，也沒多少，所以啊，我說讓你問嫂子她在哪出生的，海市的人不就收回來了？”

    周煒燁就跟吃了槍藥一樣炸了，借此在來掩護自己忘去查白家和軒轅家二十五年有沒有女人懷過孕的事兒。

    其實，也不能說是他忘了，而是，白家跟軒轅家這兩個大家族，簡直就像變……態一樣，明明那麽顯赫富貴的家族，卻生生把自己給弄得像兩大犯罪集團一樣，藏頭藏尾的，讓他愣是連毛都沒查到一根！

    所以，別說是查白家和軒轅家二十五年前有沒有出過孕婦，他現在連這兩家的家庭成員都還沒查到呢！

    “洛門那邊沒人了？”秦煒晟不以為意。

    周煒燁對著夜空翻白眼：“……”

    “洛門本身也需要人手正常運營啊，你不會想把人家的老底都給挖出來吧？”

    一個海市已經霸去了不少洛門的人了，白沙市這邊，他也帶了一些過來，再有，人家洛門是開門做生意的，難道人家就隻做你這一家，不做別人家的人？

    秦煒晟的脾氣雖然不好，但做大事的人，鮮少有急躁不耐的時候，眉毛在一緊一舒間，他緩聲吩咐道，“海市那邊留下兩個人，讓他們到航空公司查一下，將二十五年前，向爸爸和向媽媽所有的出入記錄全都查清楚了，其他的人，全部撤到白沙市，在撤過去的人裏麵，挑兩個心細能力強的人，”話在這裏稍稍緩了一下，並沒有明顯的停頓，倒像是電話彼端的人在稍做猶豫間，緩了緩話語一般，於是很快，就又聽到他接著說道，“最好是一男一女，選出來後，讓這兩人著重去排查白沙市所有的最昂貴的私人醫院，記住了，我要不是他們係統裏那些拿出來糊弄人的資料，不管是存在人腦還是存電腦被加密過的，我要他們給我往深處挖。”

    “挖什麽？”周煒燁就這麽脫口而出，傻愣愣地問道。

    “挖我想要的信息。”夜色太深，以至於秦煒晟眼底裏一直在閃耀著的深色的精光，都無法在落地玻璃牆上映出來。

    顯赫的富貴人家，都不可能去平民化的醫院，如果二十五年，白家，或者是軒轅家出過孕婦，那麽，他們隻會去這種服務一流，技術精湛，收費昂貴的私人醫院。

    根據這段時間，在調查白家和軒轅家的過程中摸索出來的一些經驗，秦煒晟想，如果二十五前，這兩家中的其中一家真出過孕女，那麽，以他們的做事風格，要麽就是每次產檢後，都沒把資料拷走，下次過來產檢的時候，再帶著來，而醫院的係統裏，是找不到與此有關的任何信息的，又或者，就如果當年的產檢記錄被存在醫院的係統了，那肯定也是被層層加密過，不是輕易能查到的。

    周煒燁的腦子在山路十八轉之後，終於回到正常狀態，想起在這個話題之前，他們才剛說的那個查孕婦的事兒，這麽一串，他馬上就明白，他家大哥想要的是什麽信息了，“哥，白家和軒轅家實在是太謹慎了，這個恐怕不大好找。”

    這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完全不是周煒燁的風格啊，而他之所以說這話，主要是，他聽著……好像覺得他的語氣太過篤定了，仿佛對調查私人醫院之後，真能挖到他想要的信息一樣。

    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這不是怕他哥到時候會失望，所以提前給他潑潑冷水，好讓他做好心裏準備麽……

    唉……

    他怎麽會這麽體貼呢？

    簡直就是個貼心小棉襖嘛。

    某人很會高抬自己的小棉襖，還想著他會誇他兩句，結果，他卻從沒想過，他哥壓根兒就不需要他這個“小棉襖”，當他還在想像著他哥會用什麽語氣誇他時，卻到電話依舊清冷的聲音傳來，“要是好找，我讓你過去幹什麽？”

    ……

    ……

    “我是做陣指揮的，不是到前線上去打戰的。”

    周煒燁對話筒叫。

    秦煒晟卻將他的話直接忽略，又兀自吩咐道，“安排去私人醫院調查的這一男一女，他們的能力問題，你一定要自己把關，女的最好比較善於人際關係這一塊，男的觀察力一定要敏銳，現場反應能力要硬，等……算了，就按我說的去做吧。”

    他本來想是說等人選出來後，報給他看一下的，但旋即又想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周煒燁的能力，他還是信得過的。

    “剩下的人，都安排到白沙市的郊區和附近小城鎮去逐一排查，”換了口氣，他又說。

    ……

    ……

    ……

    無語啊無語！

    周煒燁無語到都不想跟秦煒晟說話了，握著手機，他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個白眼，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衝著他無語地問道，“不是……哥，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麽就跟郊區和小城鎮的那些小醫院和小診所給幹上了？在海市是這樣，現在把人調到白沙市，還讓他們去郊區和小城鎮排查小醫院和小診所，這……這，不是，你是不是在國外和嫂子度假，玩得連智商也跟著一起休假了呀？”

    咳咳，這小子隻是話趕話，就這麽順出來了，其實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話呢，“你覺得像白家和軒轅家那樣的家族，如果他們家孕婦，會讓他們家的孕婦在郊區和小城鎮那種醫療設備落後，連醫生可能都是魚龍混雜，能力參差不齊的小醫院或是小診所產檢，甚至生產？”

    別說是白家或是軒轅家了，就是他，哪怕他不是秦氏的二少爺，而隻是個普通的工薪階級，但凡他手裏有一點點錢，他也不可能讓自己的老婆這種地方產檢和生產的。

    一個工薪階級都尚且如此想，更何況是富可敵國的白家和軒轅家？

    所以，周煒燁就明白了，他哥到底是中哪門子的邪，就非跟這個郊區和小城鎮的小醫院和小診所幹上了呢？

    “他們是不會。”秦煒晟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