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生活在洪流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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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內,除了店長和服務員之外,幾乎沒什麽客人,頭頂上那串古色古香的風鈴,在搖擺的空調風中,有規律的發出一陣陣響動,將安靜的咖啡館襯托的更加落寞。
你需要點些什麽東西嗎?”
不用!”
那我們出去走走吧,店裏的空氣太壓抑。”
蘇溪的一句話讓我一直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從椅子上站起來時竟然有些虛脫,但心裏還是擺脫了沉重和壓抑,一路上,我想著我們再次見麵的場景,預想到她可能一如既往的將我臭罵一頓,然後不耐煩的將企劃書丟在一旁,數著我曾今的惡行……
……
咖啡館外,我們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的走著,她在前,我在後,誰都沒有開口提工作上的事情……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我心中一陣莫名的滋味,從背影中,看到了活著的沉重,更擔心她單薄的身軀會不堪沉重!
在沉默中,我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隨著被風吹散的煙霧,我看到了一種無規律的零碎與飄落,我相信我們是一樣的心情,都在為生活所困擾著。
隨著一陣冷風掠過,蘇溪用手背遮住口鼻,等揚起的灰塵消散後,才回過頭問道:“不是說有業務要談嗎?”
我沒有立刻說出自己的事情,轉而問道:“看你的樣子,最近身體不太好啊,和平時喊打喊殺的你,簡直……”
簡直什麽呢?”
我的意思是:你最近是不是忙壞了身體?”
蘇溪低了低頭,轉而看向別處,片刻回過頭說道:“昨晚下班後在醫院照顧爸媽,所以早上才睡……別說我了,你怎麽樣。”
蘇溪你怎麽老是這樣,總是習慣性的踢皮球,把問題丟給我,我現在是在給你分析問題。”
給我分析?”
別覺得不靠譜,我很會解決心病,善於傾聽,還會帶著魯豫那樣的專注和笑容,不過得收費,每分鍾三十。”
真的?”
我忽然被她一本正經的語氣問的心虛:“你願意當真就是真的……”
蘇溪從錢包取出三百,遞給我然後說道:“聊十分鍾的。”
又一陣風吹來,她的身體在風中是那麽的單薄,我看著麵色認真的她,居然有種心酸的感覺,如我所料,她過的真心不好。
我煞有其事的打開手機計時器,然後邊走邊說道:“暢所欲言,我聽著。”
蘇溪理了理被風吹的淩亂的發絲,帶著一種落寞的笑容說道:“如你所料,最近我過的真是不好,我被生活折磨的快奔潰了……爸爸陷入昏迷,很多決策性的事情都壓到了我身上,從前即便也是我管理,可是畢竟我爸能夠壓製住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如今,內部股東更是蠢蠢欲動,很多事情要解決,我媽媽在除夕被人上門逼問,氣的住了院,現在國潤麵臨開業,卻處在了風雨飄搖的關口,我的權利被架空,如果五月開業銷售額能夠完成指標,也許我還有站穩腳跟的資本,如果完不成……恐怕……”
原本隻是我隨意的猜測,卻沒想到觸碰到了事實真相,我們隻是數月沒有見麵,但她卻明顯的瘦了,氣色更差了,這是我認識她以來,第一次看見她化濃妝,可是依舊難以遮掩她的氣色……這些都是生活中的苦痛給她造成的,她很不容易,自己還沒有從父親的傷痛中回過神,卻要照顧入院的媽媽,和風雨飄搖的國潤。
……
沉默了很久,我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對我的設計有信心嗎?”
蘇溪迎著我追問的眼神,與我對視著,她的麵色忽然變得感性起來,感性到讓我有些不適應,許久才說道:“說實話,我從未見過如此棒的設計理念,我覺得你前衛的思想完全可以趕超美國任何一個設計師,可是,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經濟時代,有些模式顯然不適應當下經營。初次見麵時,我的確不喜歡依舊狂傲的你,但你的才華著實讓我為之欣賞,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選擇你的方案完完全全是因為你的設計,而不是我們過往的交集亦或是恩怨。即便當時,包括我爸在內,所有人都反對你的設計,可我依舊堅持了下來。我知道他們的想法,商場空間不能被大麵積用來經營,這是一個致命的缺陷,可我當時極力說服所有人……依照目前裝修的效果來看,當時我所有的堅持是對的,你的設計和創意都是一流的。可是,當我們的藝術撐不起經濟時,也許就會麵臨一個現實的問題,可我不願去想最壞的打算……我堅信我會因為你的設計,被那些熱愛藝術的人所稱讚,最壞的我也想過,被全國百貨公司的人所嘲笑,或者當做反麵教材被股東們千夫所指……”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窒息感由我的鼻腔往胸膛裏彌漫著……我好似能感受到蘇溪在這艱難的抉擇中,置身於崩潰的邊緣,我不敢去設想蘇溪如果因為未達到銷售指標後的慘狀,更不敢對比想起曾經的她是多麽的風光和榮華,現在卻時刻需要警惕頭上懸著的利劍。
別擔心,別忘了我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供應鏈管理碩士畢業,比那些粗魯的股東們更懂得如何分析本企業的核心競爭力,我已經聯係美國那邊的同學過來,一起幫我製定銷售計劃了,有了這些,再加上國潤從前的口碑,大量的切合本地的營銷活動,必定能夠有不俗的成績。”
她的安慰讓我更加心酸,我言語失控道:“蘇溪,你簡直就是高學曆的傻子,當初不用我的方案不就好了麽,為什麽要冒險,商業來不得冒險,你是知道的!你為什麽不學你爸,做不虧本的生意?”
午後的陽光是一種渲染,更是一種煽動,於是蘇溪在我的話語裏感動,她低泣著:“我爸他對不起你,是麽?”
我深深的震驚著,痛苦的吞咽著口水,卻不知道要怎麽去回應,這個看似已經與我無關的消息,卻深深的刺痛了我……
……
路過一處商場門口,擴音器震的人耳朵疼,我快步的走著,像逃離一般,希望所有壓迫的情緒通過步伐來釋放,蘇溪在我身後緊緊的跟著,路過一處巨大的玻璃牆時,我看到了麵色憔悴的她,體力消耗殆盡般的跟在我身後,便不願再讓她這樣折騰下去,選擇在一處台階上坐了下來。
蘇溪也不在意這樣的行為有多隨便,也與我一同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我雙手重重的從自己麵頰抹過,再次回過頭,沒有一絲表情的回頭看向走過的路,許久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蘇溪從包裏抽出紙巾,遞給我之後,然後自顧自的擦起來,許久說道:“不知道,憑直覺。”
看著她身上單薄的衣裳,我終究還是不放心,也不願拿過去的事情來折磨現在過得很好的我們,這是我一貫堅持的,便又勸道:“這寒風厲害的很,你已經感冒了,別坐下來,我們起身找個地方坐吧!”
蘇溪理了理被風吹的淩亂的發絲,帶著一種落寞的笑容說道:“真沒想到,最後關心我這個孤苦伶仃的人,居然是你!”
我撇了撇嘴,又低了低頭,最後隻是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蘇溪的表情忽然平靜了下來,言語輕柔的說道:“把你手上的文件拿過來我看看。”
我不願再將這樣的合約加給身負重但的蘇溪身上,因為任何一份合約都能成為股東彈劾她決策的武器,我不能一次次親手造出利劍,攻破這個可憐女人苦心建造的堡壘,如果是這樣,即便不是我攻城,城池也會是因為我的緣故,變得風雨飄搖。
我沒打算簽什麽東西,就是單純的想賺你三百塊錢。”
蘇溪笑著從我身後將文件夾拿過去,我爭奪,卻被她深紅色的美甲撓了一下,然後帶著勝利的表情,拿著文件在我麵前晃了晃。
白色的打印紙在風中不安的發出響聲,蘇溪仔細的閱讀著合同,許久皺著眉頭說道:“關於樂程企劃與我們合作的方案我看過,但是已經拒絕了啊!他們怎麽會想起通過你來向我遞交呢,是不是他們知道我們是認識的?”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問題,許久從她手上接過文件說道:“這樣的合作並不能給你帶來多少好處,空有業績卻沒有太多的利潤,不合作也罷。”
可是他們已經把業務交給了你,如果你沒能拿下這個案子,不會輕易過關吧?”
我可以隨時辭職,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跳槽了。”
看著我無所謂的表情,蘇溪卻沒有露出輕鬆的神色,她從新從我手中接過文件,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交給我。
何必呢?”
蘇溪還沒有開口,嘴角已經微顫著,淚水很快便在她的眼眶裏打起了轉,哽咽著對我說道:“上次那麽冒失的對你,幫你一次也算是扯平了,下次見你,要是再敢撥弄我情緒,我一個耳光把你從西關十字打到安寧區。”
我肯定不敢,像你這樣能在股東大會上,將腳翹在會議桌上的女漢子,還有什麽不敢。”
我要真這麽做了,你說會不會把那些投反對票的嚇暈。”
必須嚇暈!”
蘇溪忽然拍著腿,大聲的笑起來,可我卻沒有捕捉到笑點在哪,從她的笑聲中,我聽到的是苦澀……
笑著笑著,蘇溪的眼淚就下來了,她忽然很直白的問道:“想哭會,肩膀借我一下,哭完我就離開。”
沒等我同意,她一頭撲在我肩膀上,然後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我將蘇溪摟進了懷裏,享受著輕柔的陽光,我們都很清楚,這個擁抱無關於其他,隻是一個需要在生活洪流裏靠岸休息的行人,一個暫時棲息靈魂的地方,有時候,肉體走的太快,便忽略了自己疲憊的靈魂,我們是該停一停,讓靈魂能夠跟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