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失落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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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雨朦朧的街道,原本那些呼嘯而過的車輛,此刻像是帶著觸角的爬行動物,開著車燈在路上緩慢行駛著,我與鬱馨追趕的步伐甚至都超過了車子的速度,這靜止和移動的畫麵,若是閑下心來觀賞,倒是一個不錯的景致,可是此刻似乎沒有人願意這樣做……路過一個公交站台時,追逐已讓我厭倦,我想隻有追上鬱馨才能讓她停下來,於是,不再和她一快一慢的走著,而是直接衝到她旁邊,一把拽住了她,往公交站台拖。

    鬱馨恐懼的看著我,掙紮著想要離開……

    我無數次幻想著和鬱馨再見麵的場景,卻怎麽也想不到是今天這麽個場麵。孑然一身的她走在雨中讓人同情,我再也壓抑不住吼道:“沒看到天下雨了,傘丟了也不撿你跑什麽,夏元明他人呢,你來醫院下這麽大雨他死哪去了?”

    別問我,雨下大了,我要回去了。”鬱馨裹了裹濕了一大半的外套,說道。

    我一把扯住了她,質問道:“夏元明不是找你去了嗎?怎麽你在蘭州他去哪了,他把自己親閨女丟下,一個人死哪去了!”

    你能不能別問我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狂躁的吼叫更加襯托了什麽叫做不幸,路燈下雨絲密集而下,打濕了行人的發梢,灰暗中垂下一幅巨大的透明的珠簾,朦朦朧朧,像升騰起的一股股白煙。遠處的霓虹招牌在灰暗中執著的閃著,這場景,像極了一種罪惡的救贖。

    夏元明因為看了我交給他的東西,才說要離開的,而那文件袋就是你交給我的,除了你CD店的產權文件,你還在袋子裏裝了什麽,他離開的時候,是拿著一疊厚厚文件離開的,把剩下的東西丟給我算什麽。”

    鬱馨再沒有倔強,也沒有了脾氣,帶著一種喜極而泣說道:“他帶走了,他真的帶走了?我就知道……那店鋪,賣了給秀秀讀書用吧,錢辰,今天你看到我所有的落魄,就當我所作所為的遭報應好了,別在這糾纏了行麽?”

    所以你也生病來醫院了?”

    站台上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目光全都投了過來,鬱馨似乎有些反感,她望著前方,沒有哭,眼淚卻沒有征兆的落了下來,即便混著雨水,但我卻能清楚意識到,那是淚水……她退後了幾步道:“你不要說了……對,現在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現在這生活已經糟糕到可以讓你肆意的嘲笑了,我已經遭報應了,像我這種女人本來就不配有幸福……我現在已經沒和夏元明在一起了……”

    鬱馨略顯混亂思維下說出來的語言,恰恰似我給了她最致命的一刀。

    她整個人的靈魂突然像是被剝離了一般,遊離在烈火焚燒的邊緣,而那有些狂躁的情緒,好似將原本已經壓抑在內心深處的過往,隨著突然響起的一陣尖銳的鳴笛聲,炸裂了開來……也許,她想將這些日子所有的疲憊、痛苦、不解、憤怒一湧而上,將生活的撕裂、潮濕與灰暗,在這個雨中,完全宣泄出來……

    在我們的僵持中,一輛路虎攬勝在不遠處靠邊停了下來,接著我便看到秀秀從車子裏跑了出來。

    恐怕這就是安沐給我的驚喜吧!前幾天老是聽安沐說,秀秀因為在我生病期間沒能看我而自責著,我知道她對醫院的恐懼,所以寧願她自責也不願她到這種地方來,沒想到今天安沐還是帶她來了,秀秀身上還穿著白色長筒襪,和天藍色格子裙,這明顯是從學校接出來的,可是我們誰也沒想到,會在今天遇上這樣一幕。

    鬱馨見秀秀到來,便開始嚐試掙紮著:“錢辰,你快鬆開……你弄……疼我了……”鬱馨掙紮著,拿著包砸著我,含糊不清的說道。

    見我死活不撒手,鬱馨身體一傾斜,直接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然後掙脫了我的拉扯,卻又被跑過來的秀秀一把抱住,秀秀突然就哭了,追問道:“阿姨,我爸爸呢,我爸爸呢?”

    鬱馨忽然停止了掙紮,此刻好似忽然彌補了自己心中丟掉夢想的空虛,將那走丟的靈魂慢慢找回到肉體……她睜大眼睛恐懼的看著秀秀,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路燈下,鬱馨的頭發被風吹亂,被雨淋濕,卻添了幾分對生活的狂妄不羈,她憤怒的從地上撿起衣服,扔到我臉上,然後推開了秀秀,跑著離開,身體搖晃的像個失落的瘋子。

    高跟鞋加上前方坑坑窪窪損毀待修的路段,鬱馨跑幾步就會跌倒……爬起來……再跌倒……秀秀想上前再次擁住她,卻看到她霓虹下泛著淚光的雙眼,恐懼並暗示別再靠近她……

    ……

    我再次體會靈魂被從體內剝離的痛苦,秀秀無力倚靠在路燈杆上,痛苦的抱著頭……

    安沐將車子停好後,拿著雨傘匆匆跑過來,她將我往站牌下推,又跑到秀秀身旁,拿起紙巾給她擦拭著……我看著踉踉蹌蹌的鬱馨終於消失在道路的轉彎處,心中滋味莫名起來,她和夏元明相愛那麽多年,卻終究沒走到一起,我不禁開始懷疑,這世界上,會不會有一個人,能拋開一切,把他們的愛情,從墳場堆裏解救出來。

    想著想著,我突然想嘶吼,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在痛苦中好似再一次看到那絕望蒼涼的愛情,哪怕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此刻的鬱馨像是一個被丟在荒涼隔壁中垂死的駱駝,即便能尋找到路,卻已經沒有半點力氣走出去。

    我捋了捋秀秀雨中淩亂的頭發,她滿心委屈的說道:“叔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鬱馨阿姨不告訴我爸爸在哪裏。”

    安沐替我擦著雨水,我又拿起紙巾替秀秀擦著雨水,看了看她沾染上泥水的白色襪子說道:“也許她真的不知道你爸爸在哪裏,這也證明你爸爸是有事情才迫不得已離開你的,並不是因為鬱馨阿姨不是麽,叔叔不是說過,你爸爸一個人去了遠方,等他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趕緊回家洗掉髒衣服,然後你繼續上學,開開心心的生活,等到他回來,好不好?”

    冷風越吹越涼,安沐含淚對我笑了笑,好似也從我的話語中找到了安慰,我們便相互攙扶著,朝著車子走去……

    ……

    回到車子裏,安沐拿了幾條幹毛巾給我和秀秀擦著,片刻商議著給我辦理出院手續,由於我太過於狼狽,最後安沐決定拿著我的身份證替我辦理了出院手續,等她回來後,我又換上了住院時帶來的幹衣服,又找了件給秀秀包上,等車子上了路,才對安沐說道:“老馬的酒吧今天晚上最後一次營業!”

    安沐點了點頭,表情卻失魂落魄起來,她順手關掉了車載音樂,車內便陷入到了沉默中……

    我下意識的在這陣沉默中看了看窗外那昏暗的天色,許久才又向她問道:“你要不要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