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是聽著鍋裏燉湯冒泡的聲音醒來的。

    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昨晚休息得並不算很好，張霖最後也是在那間書櫃偽裝的房間裏休息的，不過別想有什麽舒服的床鋪，在這裏也就隻有簡陋的地鋪而已。

    昨天見識了老法師簡單粗暴的烹飪方式後，今天對於這鍋裏燉的東西張霖也並沒有抱多大希望，不過直到走近鍋前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

    鍋裏不知道加了什麽東西，顯得有些粘稠，一些不知道是什麽的藤條枝葉隨著沸騰的湯水上下翻滾，不過還好，裏麵並未浮出什麽動物的屍骨之類那種恐怖的東西。

    就和被核輻射影響的廢土世界一樣，有些東西不管它的來源還能嚐試著去吃，但有些食物就算再怎麽鼓起勇氣也不願下口。

    這個世界裏貌似因為大多數東西都要靠那最初的火焰來延續，而火焰衰弱又會導致事物發生變異，所以基本上看不到什麽適合種植的作物，也沒有人去特意飼養牲畜，可以說這個世界的人們食物大部分來源於大自然的饋贈。

    麵對海澤爾盛過來的拿碗濃湯，張霖謝過之後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放棄，沒必要一大早就折磨自己的胃，接著他便以昨晚吃了對方提供的食物，今天應該他來才對的理由拿出來一些麵包，雖然也不是什麽美味，至少是正常。

    “你為什麽要戴著這麽一頂難看的帽子？”

    對比了一下鍋裏味道詭異的湯和張霖拿出來的能聞到淡淡香味的麵包，海澤爾也選擇了後者。聽到張霖的問話，她正了正自己的帽子，雖然她彎腰時的動作並不會使這高大的帽子有所鬆動。

    “難看嗎？這可是模仿古代魔法王國烏拉席露的一種神聖生物的造型所製作的，我覺得還不錯呀。”

    黃色的布條裏麵不知道塞了什麽填充物圍成這麽一個帽子，下麵多餘的布條還交錯包裹著海澤爾的上臉頰，露出一雙黑眼睛。張霖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最後隻能說審美觀問題太嚴重。

    海澤爾一邊啃著麵包，一邊轉過身把另一塊遞到一早就在研讀著卷軸的老法師手裏。

    老法師接過後也沒說什麽就往嘴裏送去，咬了一口後才發現這並不是他們常吃的食物，頭也沒抬地問道：“海澤爾，你什麽時候會做這東西了？”

    “那是昨天來的這個小哥給的。”

    “唔，味道不錯。”

    老法師嘴裏嘟囔著，但並沒有再多說什麽，看來是徹底沉浸到自我世界中去了。

    海澤爾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後往還煮著湯的鍋底下添了一把枯枝，讓火焰再次旺盛起來，接著又盛了兩碗那顏色詭異的濃湯分給了父親一碗，自己則端著另一碗就著麵包吃了起來，幹燥的麵包還是陪著點喝的更為容易下口，不過在一旁看著的張霖還是不願嚐試這混雜的味道。

    不過海澤爾看到老法師麵包才吃到一半動作就停在了那裏後就更無語了，隨後看著張霖說道：“呼，他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吃完手裏的東西，海澤爾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對著她的父親再次喊道：“父親，別等到食物都涼了才吃，我們要出發了。”

    “哦，知道，”老法師依然盯著卷軸，手裏的半截麵包朝著女兒晃了晃，“路上小心。”

    “鍋下麵還點著火，別讓火燒到你的袍子。”海澤爾走上前去，將老法師那因為坐下而攤開的長袍往旁邊攏開，以免濺落的火星點燃，“之前的食物還有剩下，我把它們都放在房間的櫥子裏了，小心別被那些林子裏的大老鼠給偷吃了，如果你有什麽事需要人幫忙，就找那個之前找過你的那個彼海姆的法師，他就在不遠處的廢墟裏弄了個小書庫，他估計很樂於幫你......對了，你在聽嗎？”

    “嗯，嗯，在聽呢。”如果不是那寬大的帽簷在上下晃動都看不出老法師在點頭，而他的視線至始至終也都沒有挪開過，不禁讓人覺得他隻是在下意識地回答而已。

    無奈地搖了搖頭，海澤爾還是將鍋底下的火焰給熄了，隨後又將鍋給蓋了起來。

    將手弩掛在腰後，海澤爾扛著鎬頭來到張霖身邊，“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張霖也不需要準備什麽，看了一眼老法師，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真聽到，說完告辭的話後就跟著海澤爾一起沿著土坡外的小道離開此地，一邊走，海澤爾還不放心地回頭看了幾眼。

    “如果你真不放心你的父親，你可以留下，我一個人去就好，你把路告訴我就行。”

    “不用，說好的事情就要做到，”海澤爾抬頭看了看遠處，“抓緊時間的話天黑前應該能趕到教堂。”

    這裏並不是遊戲世界裏那樣簡單的道路，實際上這塊森林沼澤與幽邃教堂所在的地方還隔著有一段不短的崎嶇山路，光是在上麵繞來繞去就會把一些方向感不強的人給弄暈。

    直到中午兩人才來到一片開闊的平地，而一路上沉默不語的海澤爾這才提議停下來休息一會。

    張霖看著海澤爾拿著布條將鎬頭的握柄一圈圈地纏繞起來，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選擇這樣的武器，它看起來並不太適合戰鬥？”

    “它實際上是一把魔法武器，是我從烏拉席露的遺跡中找到的，”海澤爾一邊說著，然後舉起鎬頭，右手在鎬頭的刃部抹過，一抹金色的電光環繞在上麵，“它能像法杖一樣輔助施法，無需黃金鬆脂的情況下它還能進行臨時附魔。”

    “可依然無法掩蓋它是把鎬頭的事實，烏拉席露王國留下來的東西是不是都這麽奇怪？”

    “還好吧，不過我倒是得謝謝你了，父親竟然把結晶刺劍給我了，”海澤爾將背上背著地那用布條裹著的長棍般的東西解了開來，露出那把銀白色的藝術品刺劍，她將鎬頭放到一邊，捧著刺劍緩緩撫過，“可惜父親不願意教我，這把武器使用結晶魔法才能更容易發揮威力，可父親他隻教了我一些他為法蘭不死隊改良的魔法，除了施法快以外就沒有什麽有點了。”

    張霖坐在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上，看著此刻有些心情低沉的海澤爾，“你的父親也說了，結晶魔法並不適合人類，如果你對他的安排不滿意，你或許該找個機會和他談談。”他看得出這父女兩都互相關心著對方，就因為一種魔法的原因讓兩人鬧僵感覺很不合適。

    “這肯定隻是個借口，”海澤爾有些不甘心地低鳴著，“那些大書庫的賢者，還有父親那位孿生兄弟的女兒，克琳希德一樣學習了結晶魔法，為什麽她可以我就不行？父親隻有我一個女兒，為什麽不能讓我繼承他的魔法......”

    微風卷動著地麵上枯黃的落葉，張霖一時想不到該說些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一定有什麽辦法的......”

    黃色的高頂帽下傳來一聲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