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生死同參 內外互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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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光魔主?”

    極祖對參羅利那主動和他聯係,倒也不是特別的意外。

    從中天戰場的局勢看,參羅利那一直收著力,發揮的力量、對整個局勢的影響,都遠遠低於它應有的水平。

    現在看來,這位外域霸主,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它已選擇了目標。

    目標正是淵虛天君。

    要說“合作”,如果是羅刹鬼王,極祖想都不想就要拒絕,不過參羅利那……

    還是沒必要。

    當然,他不會直接拒絕,隻是回了一個比較含糊的說辭:

    “中天大勢至此,無光魔主何不速發?”

    極祖的意思是,八景宮那邊都打成這樣了,參羅利那你要麽加入進去,要麽埋頭經營外道體係,到我這兒來湊什麽熱鬧?

    但說完這個,他倒是明白過來:

    哦……本源之力。

    當初淵虛天君將這個消息轟傳天下,極祖自然也聽到了。

    如此看來,參羅利那還真是非湊這個熱鬧不可——若極祖得了手,不但繳獲太霄神庭,連它的本源之力都一並到手,對參羅利那而言,反而是更加麻煩。

    其實,哪有這麽容易得手啊……

    涉及到本源之力,極祖就可以理解,參羅利那在“客套”的背後,是何等堅定的決心。

    他立刻修正了態度。

    擋是擋不住的,否則,參羅利那立刻就要與他翻臉。

    不過,聯手的方式,肯定要有講究。

    到他們這個層次,要聯手很容易,也非常困難,現在就是很困難的那種情況。

    他和淵虛天君近身戰打起來,氣機絞纏得一塌糊塗,參羅利那遠在億萬裏外,直接介入,如此距離的定位,再大的本事,也可能會失誤。

    更別說,淵虛天君的“明月”神通,對虛空神通的幹擾,著實得力。

    極祖可不想正到關鍵時候,被“無光七劫”砍在自家後背上。

    到是連是不是故意的,都分不清楚。

    他就接著前麵的應付之語,不動聲色換了套說辭:

    “此子看準了無量神主對付八景宮一脈,一時照顧不到,才中天懸月,強渡心魔大劫。就目前來看,那明月當是內景之顯化,有上清存神之妙,更與根基相關,若無光魔主能破他懸天月輪,那是最好不過。”

    “在中天用力?”

    這顯然不是參羅利那希望得到的理想結果,不過就現實而言,這又是最合理的分配。沉默了下,那邊方道:

    “不若極淵你助我魔染他如何?”

    極祖也沒有立刻回應,就是與參羅利那交流的時候,他與淵虛天君的激戰,依然在進行,也是剛剛接下餘慈一拳,將其震退,後者卻渾然無事,反而順勢接過玄黃殺劍,又衝擊上來,

    這種情況,出現的次數多了,也是很讓人煩躁的。

    交戰迄今,極祖已經不止一次嚐試了“分離形神器”的秘法,可是,沒有一次收到效果。

    淵虛天君把內外資源的整合,已經做到了極致。

    雖是借用了太霄神庭、上清體係的力量,可這力量並非是簡單粗暴地運使,直接使力化力之類,而是經過了非常玄妙的轉化過程,統合為“明月”之象,再內外貫通,實質已經成為一體。

    除非破掉這個法門,否則幾乎不可能憑借“技巧”加以分離。

    至於說“破解”,今日之前,極祖還從未見世間有此等手段,臨時抱佛腳,可能性實在太低,他也確實沒有找到法理上的頭緒。

    而要正麵對抗的話,理論上就隻能發出徹底壓過太霄神庭的力量,一舉擊垮。

    可這種力量,想也知道非人力所能及。

    全盛時期的陸沉,或許可憑滅元錘嚐試一下,可就算成功了,得到的也是一片廢墟,反震之力,也足夠他消受。

    參羅利那的無光七劫,純以直接破壞力論,還要遜色一籌,就更不用說了。

    極祖也嚐試過,加深法則衍化的層次,利用淵虛天君天人九法修持上的缺陷,促使其內部崩解,可對麵的回應,竟然也是水漲船高,幾乎是每一次對撼,其法則衍化的深度、廣度,還有結構層次上的完整度,都有提升。

    非但沒有達到目的,倒把“磨刀石”的作用,發揮了個淋漓盡致。

    這樣確實不行。

    極祖也是過來人,知道淵虛天君連渡數重天劫,眼下又把心魔大劫放開,內劫當成外劫過,別的不說,在意識層麵,很可能已經進入了一個“妙不可言”的玄妙境界,正是對天地宇宙的認知增長最為迅速之時。

    不能再這麽資敵了……

    客觀地講,其實魔染真是個好辦法。

    淵虛天君把心魔大劫“放出來”,固然是氣魄了得,但要由外而內動手腳的話,此時正是大好機會。

    參羅利那確實也有這個能耐,雖然最好的選擇應該是無量虛空神主才對……

    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一旦實施,重心就將歸於中天戰場,也就代表著,把主動權雙手奉還給參羅利那……

    太霄神庭什麽的,到時候,說不定就要被成了眷屬的淵虛天君雙手奉上。

    他可不認為,參羅利那會轉交給他。

    無光魔主再大方,也是有限度的。

    想來,參羅利那看他,也是這麽個思路。

    兩邊都是投鼠忌器,可事情總要解決。還好兩邊都是氣魄過人之輩,各自沉默片刻,便由極祖首先打破了全局:

    “如此,本源之力歸還……”

    “太霄神庭當為極淵你所有。”

    “淵虛天君是魔主你的眷屬。”

    “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也都給你便是。”

    “如此甚好。”

    兩人之間終於是達成了協議,交流中,極祖倒是察覺到,參羅利那似乎要走“長線”,並不急著在短時間內見分曉,對一位壽元無窮的強者而言,這不能為錯,可是,以現在真界的狀態,你參羅利那的自信從哪兒來?

    暫時按下心中疑惑,這時候,極祖又和淵虛天君七八個回合過去,確認了這位確實是打不動的龜殼,他的心思也淡了,意念更多地移向了中天戰場。

    如今,無量虛空神主已經當仁不讓地接過了主攻權,黑潮層湧,彌天蓋地,億萬天魔、魔修,甚至還有裹脅而來的此界生靈惶惑、絕望的巨量負麵情緒,大有淹沒雲中山,衝開三十六天的勢頭。

    參羅利那、羅刹鬼王雖然都未盡全力,可是在外圍的壓迫感也是十足。

    可是,在蕭聖人的主導下,八景宮也當真是擎天一柱。

    任他黑潮此去彼來,雲中山、三十六天、雲外清虛之天都是渾然一體,雲氣垂流,祥光化現。

    近十位地仙大能聚力,氣機相通,法門互鑒,再通過“三十六天”迫發出來,最後由蕭聖人修正、分流,就算黑潮借著舊有法則體係的“地利之便”,已經有相當一部分,涉入玄門體係中來,卻始終難有更進一步的進展。

    正是在這種環境下,當空依然明月高懸。

    隻是,在明月之畔,勾陳帝禦法相被極祖破壞,明月周圍,沒有了防護,交戰的餘波,已經可以對其形成殺傷。

    更重要的是,外圍明月照影,也就是淵虛天君的心魔大劫,已經被無量虛空神主黑潮覆蓋,雖然那位還沒有分心攻伐,可自然就有混亂的元素滲進去,化入劫數之中,淵虛天君背負的壓力也著實不小。

    參羅利那若能找準切入點,確實有一擊成功的可能。

    話又說回來,他這裏其實也有機會的……

    一念甫動,極祖關注的焦點就發生了偏移,不再糾結於如何攻破那層“明光龜殼”,也再不關心法則層麵淵虛天君的進步和變化,而是以魔門心法,搜檢對方情緒意誌層麵。

    他也可以在心魔大劫上做文章的。

    在靈昧修持上,極祖受限於體係,算是短板,但那也要看和誰比。

    淵虛天君現在心魔大劫未過,兩邊還真不是一個層次。

    淵虛天君既然要拿他當“磨刀石”,就是有所欲求,一有“欲求”,就是把柄。

    極祖隱約有所感。

    不過,是他的錯覺嗎,當他的意識進入情緒意誌層麵之後,照過來的“明月”光芒,倒是越發地冷澈了。

    極祖終究是真界最最頂尖的那一批人,一念既生,就知有異。

    視線移轉,恰和淵虛天君同樣冷澈的目光相對。

    大概是情緒意誌層麵對接的緣故,極祖可以極其清晰地感覺到,淵虛天君此時的意念:

    “塘心你好。”

    “……”

    餘慈確實在盤算,隻不過,不是盤算什麽“磨刀石”,而是在盤算一處“水潭”,一片“鏡子”。

    極祖的反應開始變得平淡了,也許他本人不覺得,或掩飾得很好,不過,當下兩人氣機在法則、意識、情緒等多個層麵絞纏在一起,餘慈總能有那麽一點兒判斷。

    也許是準備了什麽後手……但這不重要。

    餘慈現在隻是關注,在“塘心”,不,在極祖的眼中,他是什麽模樣呢?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特別的。

    至少在玄門體係中是如此。

    每一個人的先天秉賦,後天經曆都不相同,最終形成的整體的“印記”也是各具特質。

    但這份特殊的“印記”,其實不是那麽好把握的。

    畢竟,在茫茫天地間,在混濁塵世裏,沒有一個能夠觀照這份形而上的“印記”的鏡子,人們隻能自己摸索、感悟、判斷。

    所以,自覺、自察永遠都是修行中最難的一部分。

    此時的餘慈,在自我的認知裏,自然就是那“中天之月”,懸照天地。

    這沒有什麽疑問——明月象征的,就是他的根性本質。

    如果連這個都不明確,不如現在就抹脖子算了。

    可是,人終究不能隻靠“根性”活著。

    羽清玄不是說過麽:人之初心也會變的。

    “根性”隻是一個基礎,隻要生長在天地宇宙中,就必然在天人九法的作用下,形成複雜多麵,光影糾纏的獨特結構。

    這才是駐世的根本。

    也是一切內外劫數借以侵蝕、破壞的介質。

    餘慈要做的,就是將這此“介質”,打造成一個攻不破的堡壘,一個沒有任何瑕疵的完美結構。

    這當然不是一蹴而就的。

    地仙成就,才是天人相搏的起點,這個“獨特結構”,就是天人角力的主戰場。

    餘慈不會有一步到位的想法,卻有著精益求精的心思。

    所以,他找上極祖,用這一場戰鬥,讓自己的根性、本能活躍起來,由內而外,照穿照透。

    同樣的,他也把極祖視為“水塘”、視為“鏡子”,從極祖身上得來結果,加以參照。

    如此,從各個角度、各個層麵,內外互見。

    而如今,他倒是發現,隻一個極祖,似乎還不夠。

    中天戰場,參羅利那的意誌隱藏在外圍黑潮之中,

    對明月之中,那個隱身不見的大能,參羅利那有著自己的判斷,這份判斷,其實和極祖不謀而合。

    真正的強者,堂堂正正出來就是了,藏頭露尾,不是修為有限,就是別有牽製、忌憚。

    既然如此,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別人就是猜到了,恐怕也是顧忌重重,可參羅利那有足夠的底氣,應付一切變化。

    反正,那邊是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上善印”出來了。

    此時,八景宮與無量虛空神主戰得如火如荼,本來對付淵虛天君的大好局麵,也幾乎錯失。

    還好,它來了。

    殺劫便在黑潮中孕育,無量虛空神主壓根兒不理它。

    任它吞噬百萬、千萬計的天魔,甚至是魔門修士的靈性,化為殺劫的威能。

    在黑霧深處,“屠靈魔眼”緩緩睜開。

    血光漫染黑霧,最終透霧而出,盡情吞噬月光的領域。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使得蕭聖人都扭頭去看,隻見月光漸沉,仿佛有混濁的血水,傾倒下來,要注入到明月中去。

    刹那間,當空明月,整個都像縮了一圈,且顏色受汙,眼看變成一輪“血月”。

    蕭聖人手指將擊叩心鍾,但又停下。

    便在此刻,已經昏蒙的月光搖而中分,如月門,如卷簾,人影從中踱出,麵目恍惚迷離。

    細看去,又似有一朵青蓮在腦後盤轉,頂上清光如水煙,嫋嫋而動。

    對上對方眼眸,似空洞無物,又似內蘊著洞天世界,道境仙宮。

    一則為死,一則為生,往複變化。

    參羅利那微怔:沒有見過這種狀態的……可又覺得好生眼熟。

    邪門兒!

    但此時此刻,已經不可能再收手,一念落下,“屠靈魔眼”徹底顯化在中天世界,魔焰滔天。

    道人悠悠歎息,一聽便知,這就是那“拜爾所賜”之言的源頭。

    但這回,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隨著歎息消逝,模糊的麵目,漸轉清晰。

    ***********

    早上先更這麽多,現在主要是給大夥道歉。

    大家應該看出來了,以目前的進度,想踐行月初的完本承諾,根本是不可能了。我之前一直不願多想,可在寫到魚刺與極祖的交戰時,就明白,徹底沒指望了。

    想想也是無奈,從三月到五月,放了多少次要“完本”的話,卻沒有一次能夠實現。

    當然,也可以的……爛尾就成了,可是這個念頭沒有在我心裏存在哪怕一秒鍾。

    算上構思、大綱、底稿,《問鏡》我寫了五年還多,裏麵或許有反複,有周折,可我想寫一部好小說的心思,從來沒變過。

    現在臨近結束,鋪墊已經結束,高潮正在到來,書友們都在期待,爛尾……不可能!

    在爛尾和毀諾之間,我唯有選擇後者,用最認真的態度給《問鏡》一個圓滿的結局。也感謝縱橫,能夠給我厚顏繼續下去的機會……

    在此,希望大夥能夠理解。真的,我也很尷尬,五月份的成績這麽好,大夥兒這麽拚命,幻想中的完美結局、完美成績、完美party,近在咫尺,就這樣被我自己給攪了。之前我甚至都想好了在晚上撂開嗓子高唱《取經歸來》,感歎我這五載春秋,八十一難。

    可現在……感覺不舒坦的書友們,以後請叫我“食言而肥”,謝謝。

    我真的非常享受這一個月,大夥兒帶起來的完美的氛圍,更感激五年來,大夥不懈的支持。所以我要說,就算是現在改筆名,我也一定要把最完美的結局拿出來,給大家一個真正應有的交待。

    今晚更新會遲一些,我會拚出一個萬字章節,和大家一起渡過五月的最後一秒,渡過這個夢一般的時節。

    希望我永遠都不要從夢裏醒來。

    減肥專家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