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殺我們!”

    “不要殺我們!”

    牢房中連綿不斷的求饒聲，環繞在黎厄的耳邊。

    黎厄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解除了自己的龍化狀態，看著艾麗婭母親的屍體發呆。

    仇已經報了，接下來該幹什麽呢？

    黎厄忽然覺得有些空虛和不知所措，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

    看著變成人形的黎厄，牢房中的奴隸膽子變得大了一些，從求饒變成了哀求。

    “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隻要你放了我們，我們什麽都聽你的。”

    “真煩！”黎厄煩躁的一揮手，一種神秘的力量發出，解開了牢房中的鎖鏈，將裏麵的奴隸放了出來。

    “太好了！我們自由了。”

    “我們終於重見天日了！”

    被解放的奴隸四散逃跑，和黎厄擦肩而過，根本沒有要感謝黎厄的意思，反而想和黎厄保持距離。誰想要和怪物在一起？

    本來黎厄也不在意，反正他也沒期望這些家夥會感謝他，但他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煩躁，不斷地困擾著他。

    他望著逃跑的奴隸眼中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最終，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惡魔般的微笑：

    “噗，稍微想到了一個無聊的點子呢······”

    黎厄的右眼微微發光，他身體上的血紅紋身仿佛活了下來，在黎厄的手上形成了一雙巨大的血色爪子。

    黎厄轉身揮動雙手，隨手就殺掉離他最近的幾個奴隸。

    “啊！”

    慘叫聲引起了其他奴隸的回頭，但當他們看到這一幕時，所有人恐慌的四散逃跑。他們想不通，為什麽這個救了他們的少年會突然翻臉要殺了他們，但他們也不想去想，他們現在隻想著如何離這個怪物遠一點。

    “給我讓開！”

    “滾開！”

    “去死吧你！”

    在這一刻，人性的冷漠完全表現了出來，奴隸們四散逃跑，毫不留情的推到或絆倒擋住他們去路的人，踩著他們的身體往森林裏跑去。

    “哈哈哈哈！”看著這一幕，黎厄不禁大笑起來。

    他給予了他們希望，但又將他們無情的打回更深的絕望，看著他們暴露出自己最醜陋的一麵。

    或許，對於別人而言，這簡直就是低級趣味，甚至是殘酷，但對於黎厄而言，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在這裏他學會了太多太多，不傷害別殺人，就會被別人傷害，溫柔無法改變任何事情，唯有絕對的力量才能保護自己。

    如果說：天使與惡魔隻有一線之隔，越過即為惡魔的話，黎厄早已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你們誰都走不了。”黎厄冷酷的宣布。

    血紅色的爪子化為光點，漂浮在半空中，黎厄手指輕輕一揮，無數的血色光點朝著四散逃跑的奴隸射去。

    血色的光點穿透了奴隸們的身體，所有奴隸都倒了下來，眼神逐漸渙散，停止了呼吸。

    “嘿嘿嘿······嗬嗬嗬······哈哈哈哈！”黎厄由最開始的低聲笑逐漸轉變成肆無忌憚的仰天大笑，這種隨意剝奪生命的感覺就如同神明一般。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在古代，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想要當皇帝，這種掌握一切，擁有著隨意剝奪的權利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但這種快感之後還剩下些什麽呢？

    隻有空虛而已啊······

    黎厄再次變得茫然起來。

    他坐在地上不停的發呆，似乎在想到底要幹些什麽。

    “果然，我還是必須做點什麽啊。”

    最終，黎厄站起來，踏著血泊和屍體晃晃悠悠的走到地窖，將自己原本的身體翻了出來。一個殘破的身體。

    沒有手沒有腳，沒有眼睛也沒有舌頭，身上遍布著無數的傷痕，說他曾經是人也未必會有人相信吧。

    隨後，黎厄又從牢房裏找出了自己的手腳，雖說已經開始腐爛，發出一股腐臭的味道，但黎厄好歹也還是能認出是自己的手腳的。

    黎厄帶著自己原本的身體在牢房的旁邊，蹲下來徒手開始挖坑，其實隻要他願意，他可以毫不費力的玩一個坑，但他沒有，但是他沒有，隻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在挖。

    他的指甲都被剝掉了，滲出血來，但他絲毫不在乎，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黎厄將自己原本的身體放了進去，不經意之間，他瞥見了自己腳心上的那個鳥形圖案，那個代表著妖精的尾巴公會成員的印記，愣住了。

    公會印記是每個公會成員的驕傲，一般來說都是印在比較顯眼的地方，來表示自己是那個公會的成員，但黎厄卻反其道而行之，印在腳上。一般情況下，任誰都隻會當他是一個還沒有加入公會的新手魔導士。

    對此，黎厄給出的解釋是，他要扮豬吃老虎，在外麵的時候看誰不爽就幹誰，如果讓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妖精的尾巴成員的話說不定就跑了，我要讓他們在不知道我是誰的情況下和他們幹一架，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搬後台嚇死他們，看誰敢動我。哈哈哈哈。

    記得當時，我還被狠狠地嘲笑了一番來著。

    不知不覺，黎厄笑了起來，隻是他的眼睛中充滿了淚花。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眼淚順著黎厄的側臉流了下來，他抱著自己的原本的身體，痛哭起來。

    要是他當初不跟著基爾達斯去亡靈之森，他是不是還在妖精的尾巴裏混吃等死？會不會還正在枕著艾露莎的大腿睡覺？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讓這一切變得如此崩壞？

    但這一切已經無法改變了，他所能做的就隻有接受而已。

    黎厄將他原本的身體埋了下去，似乎想要把自己的過去也一並埋下去。他堆了一個小土堆，充當墳頭，又插了一根樹枝充當墓碑，雙手合十：“再見······我的過去······”

    黎厄站起身，隨便向後瞥了一眼，一眼望去，全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又來了。黎厄扶額，他的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黎厄無奈的抹把臉，他知道自己又心軟了，明明已經對剝奪生命毫無感覺，但在他的內心深處，仍然會有一絲抵抗，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或許正如那個白發青年說的，強大的靈魂鑄就了他複雜的性格。

    黎厄開始將這些奴隸的屍體一個一個挖坑埋了，在小土堆上插上一根樹枝當做墓碑。

    天逐漸黑了下來，破舊倉庫門前的空地豎起了大大小小的墳墓，黎厄在將最後的屍體埋了下去，在土包上插了根樹枝。

    或許是因為夜幕降臨，又或許是因為被這裏濃鬱血腥味吸引，周圍的森林躁動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響，幾道黑影從森林中竄了出來。

    黎厄不為所動，他蹲下來雙手合十，淡淡道：“雖說我並不後悔殺了你們······但還是請你們安息吧······希望你們下輩子不要遇到我了······”

    ······

    帝都郊外

    赤瞳完美而呆滯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悲傷，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妹妹：“你真的決定了嗎？黑瞳，真的不和我一起離開帝國嗎？”

    “姐姐，背叛帝國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有著和赤瞳近乎相同的麵孔的少女黑瞳，勸阻道。

    “我是不會改變我的想法的，我已經受夠了這個黑暗的帝國，我一定要改變他······再見。”赤瞳握緊手中的帝具轉身沒入黑暗之中。

    “姐姐！”

    “下次見麵之時，我們就是敵人了，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所以，如果你可以殺了我的話，也不用手下留情。”黑暗中傳出了赤瞳的聲音。

    “姐姐。”黑瞳的臉上劃過一絲清淚，但她的眼神卻堅定起來，她握緊手中的帝具，抬起手對著黑暗堅定的道：“下次見麵時，我會用這把八房親手殺了你，讓你變成我的人偶，永遠永遠陪著我！”

    夜風吹過黑瞳的麵頰，她那張不用化妝也十分俏麗的臉蛋顯得有些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