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淩波驚鴻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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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煜眨了眨眼對劍聲說:“其實她的腰帶是我弄斷的。我甚為欣賞你家少爺的才能。但他非要塞個妹妹給我,我也是不認的。”

    劍聲一窒,尷尬的低下了頭。見嘉欣捧了幹淨衣裳來趕緊侍候陳煜換上。

    換上幹淨衣裳,擦幹頭發,陳煜舒服的伸了伸胳膊。看到劍聲不說話低眉順眼的模樣,他不禁一笑:“心裏是否奇怪為何我要去救她?她是從我手中掉進湖中的。總不能當我父王的麵把人弄死了!再者,莫府的酒樓茶肆從來任我白吃白喝,就算本世子回報你家公子吧!等人進了王府,與你家公子再無關係,我再收拾她不遲!”

    劍聲哆嗦了下,陳煜已哈哈大笑走出了臨波閣。

    龍苑六小碟,菜膽花雕醉香雞,芙蓉鬆香鴨珍,天麻燉魚頭。暖閣之中菜肴飄香。

    七王爺微微一笑:“莫公子是有心人。”

    莫若菲恭敬的說道:“在下當年才五歲,卻記得夫人說過,王爺最愛吃這幾道菜。”

    聽到這話,陳煜冷冷的瞟了莫若菲一眼,他放下茶杯對七王爺道:“本想來瞧瞧莫府大少爺特意從西州府接來的人,卻看到隻落湯雞。兒子入水救人有些疲了,先行告退。”

    七王爺不緊不慢的說:“你離得近,人瞧得仔細了?你覺得她是你妹妹嗎?”

    父子兩人眼裏都露出寒芒來,對視片刻後陳煜站起身來笑道:“相似的女人父王接連娶了五個,父王心裏有數。妹妹府裏已經有了三個,不少她一人。告辭!”

    他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認真的說:“有件事情父王從來不知道,那年兒子陪母親去上香時,見過她。春風拂開帷帽麵紗,嬌容似花堆雪,身如弱柳憑風,真真可做掌中舞的妙人兒。聽聞這丫頭從小吃苦長大,想必不會像她母親一樣弱不禁風。”

    他是在威脅他嗎?若帶了不棄回府,他便要花樣百出的害她?就像今日一樣,不棄的腰帶突然自他手中斷裂掉進冰冷的湖中?七王爺怒意正要發作,聽到淒涼的笑聲響起飄遠,手中的茶杯又無力的放下。他深吸口氣對莫若菲道:“知曉太多秘辛並不是好事。”

    莫若菲露出完美無暇的笑容,提起酒壺給七王爺斟酒。他微笑道:“今日王爺賞臉,肯來紅樹莊賞花看景,是在下的榮幸。”

    七王爺銳利的盯著他看,從莫若菲眼裏隻看到坦然與笑容,似乎不棄並不存在,似乎世子今日沒有來過。他嗬嗬笑了:“莫公子十歲便能掌控望京莫府,莫老爺子泉下有知,定以你為榮。那孩子叫不棄對麽?遠遠看去,真是像極了她。莫府單傳你一脈,子息單薄。憶山容貌出眾,若有個妹妹定貌若天仙。”

    這番話急轉直下,莫若菲愣住了。

    王爺讚揚他的才能,由莫公子改口喊他的表字,刻意和他拉近關係。又聽得七王爺說不棄和那位夫人極像,顯然他心中已經認定了不棄是那位夫人的女兒。他為何不帶她回王府,繼而又扯到了莫府子息單薄上?聽七王爺的意思,他難道是想讓自己認不棄為妹妹?

    七王爺歎了口氣又道:“誠國公心傷王妃早逝。本王一直沒立正妃,總覺得有於愧於王妃。煜兒今日來莊上作客,走時連與主人家招呼一聲都省了。憶山莫放在心上,是本王寵壞了他。”

    莫若菲聽到這句話,心念轉動,已明白了幾分。

    七王妃乃誠國公嫡女,本就傷痛女兒因七王爺花心傷情早逝,如今豈肯輕易讓不棄進王府去。世子也擺明了反對的態度。七王爺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聽聞府中五位側妃庶妃早鬧作一團。他不認不棄,想出了把她安置在莫府的法子。不棄成為莫府的小姐,自然衣食無憂得享富貴。如此一來,作為交換條件,七王爺就會成為莫府的靠山。自己認了個妹妹,家裏多雙碗筷吃飯而己。莫府養個千金小姐能花多少銀子?這種好事豈能錯過!他輕笑道:“不棄自小吃了不少苦頭,然心底純良。我在西州府藥靈莊認識她,便存了認她作妹妹的心思。等她調養兩日便帶她回府拜見娘親。到時還請七王爺撥冗前來觀禮。”

    七王爺哈哈大笑,舉杯道:“這是自然!本王最愛莫府自釀美酒,定來痛飲!”

    雪夜清朗,遠景朦朧如一幅銀色細沙鋪就的沙畫。簷下燈籠照得一樹霧鬆呈現出幽幽的藍色。湖水泄出水渠低聲嗚咽,將水仙的香氣靜靜的繞莊帶走。

    曖閣是八角形,四麵以長幅鮫絹繃在木框中製成屏風圍合,到了夏日拆去屏風就成涼亭。

    這種鮫絹出自江南朱家織府最靈巧的織娘之手,輕薄得能隔了絹看清掌心的紋路。織得緊密,用皮鼓送風,繃得球一般鼓鼓囊囊。大富之家常在冬日用來圍了涼亭,既能觀景,亦不受寒風侵襲。

    莫府所用又與眾不同,濃霧一般的絹上以蘇式雙麵繡刺出富貴牡丹,傲霜金菊,亭亭白荷,粉麵桃花。暖閣外點亮起了一排白燈籠,那些花兒蝶兒便活了似的,如臨繁花盛景之中。

    不棄穿著銀緞繡綠纏枝花紋的大袖衫,淡綠抹胸配深色拖幅長裙,圍著白狐長披風。她目不轉晴地看著曖閣四麵圍合的大幅鮫絹繡屏。

    藥靈莊林丹沙曾有一麵這種鮫絹製成的扇子。巴掌大小小的圓型扇麵,繡了兩隻彩蝶。林丹沙曾告訴過她,這麵扇子價值十兩銀子。藥靈莊的一等丫頭一個月的月錢是一吊錢,十個月一文不用才能買到一麵繡蝶鮫絹扇。

    莫若菲轉動著手中的白瓷酒杯,他輕啜了口熱酒,對今天的一切滿意極了。不棄雖然落了水,好在身體結實,沐浴之後飲了碗薑湯驅了寒,並沒有發燒感冒。世子這麽一鬧,七王爺將不棄寄養在莫府。比起直接送了不棄回王府,更利於和七王爺發展長期友誼。

    輕薄的唇向上揚起,莫若菲狡黠的笑了。七王爺向來精明,這回怕是氣糊塗了。放不棄在莫府,豈不是給了他一個人質?七王爺若心疼不棄,顧忌於她,將來莫府若有所求,七王爺敢不就範?

    想到這裏,他悠然對不棄吟道:“桃花猶含粉,初荷未聚塵。菊氣入新秋,雪梅沾滿身。很美是吧?”

    不棄頭也沒回的感歎道:“好值錢啊!”

    莫若菲拿著杯子的手一顫,酒灑在了衣襟上,一襲淺藍錦袍上落下點點深褐色酒斑。換了往日,他已經起身另換了新衣。今日高興,他搖了搖頭無奈的想他在對牛彈琴。這丫頭有焚琴煮鶴的潛質。絕美的臉上盈滿笑意,莫若菲頗有點得意地笑道:“我莫府是開錢莊的,錢最多!用得一季沾了灰,明年另換新的。今日見了王爺與世子,我想知道不棄心中所想。”

    不棄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鋪了煙色繡竹絹布的圓桌上擺著幾樣菜。她在藥靈莊吃過,知道是望京的名菜。她尤其愛吃菜膽花雕醉香雞。雞腹中填塞了拌好佐料的冬筍香菇,用酒醋薑絲蒸了。雞呈淺黃色,帶著淡淡的酒香,帶著絲絲甜味。

    她挾了隻雞腿放在碟中,想用手拿著啃,又怕莫若菲罵她。隻得用筷子挾著咬了一口,口水都被勾了出來。直到將雞肉咽下,不棄才笑著回道:“隔著遠了,沒看清楚。”

    莫若菲等了半晌等出這麽句來,啼笑皆非的說:“不棄,七王爺已認定你了。他是你父王!”

    不棄啃著雞腿,嗯了聲。

    他是你父王!”莫若菲又說了一遍。

    不棄迅速的將雞腿啃完,斯文的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擦了擦嘴,眨了眨眼睛道:“我再吃隻雞腿,完了細說?”

    莫若菲翻了個白眼,心道,就你這現在這模樣若是被帶回王府,還不笑掉人的大牙。七王爺勞師動眾尋回這麽個女兒,他臉往哪兒擱呢。看到不棄吞口水,他無奈的將另外一隻雞腿挾給她,轉過身道:“用手拿著啃吧!吃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