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怪物的總是人類，如果怪物將人類打到的話，人類會以打到怪物為目的，戰鬥永不會停止。

    眼前的一切證明了另外的世界某人說過的話語，以人類的姿態，以大劍的姿態，普利西亞斬殺了兩名化作怪物的深淵者。

    “勝負分……”魯路停住了話語，因為他注意到了，之前還在說森林中的少女已經不在，她再度所出現的地方就在自己身側三米，以對方表現出來的力量，這個距離可是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你似乎知道關於我的情況。”普利西亞的眼睛盯著達耶。

    普利西亞聽見了！隔著數千米的距離，在混戰中被各種聲效覆蓋，她依舊聽到了這裏的談話。

    “之前你聽到的就不用複述了。”

    “自然。”

    “那麽就從你瘋了開始講起，在訓練生時期，甚至大劍時期你表現的和其他人沒有太大的區別，雖有有著接近野獸的直覺，以及超乎尋常的實力提升速度，但是這些也並非是從未出現過，那個時候我們並沒有意識到你瘋了。”

    “意識到你瘋了是在你覺醒之後。”

    “你覺醒之後表現出了遠超其他深淵的食量，一路向北一路吞噬，路上幾乎所有的人類都進入了你的腹中，除了一種。”

    “小女孩。”

    “從最初的幸存者克蕾雅開始，一直到你在北地被伊斯力阻止，這一路的進食之中，你沒有殺過任何一個小女孩，不如說在你的眼中小女孩根本不存在。”

    “什麽意思？”無法理解，這是記憶中根本沒有的片段，哪怕那段記憶在漫長的旅途中已經被覆蓋上各種怪異的顏色，變得扭曲無法分辨，但是那記憶依舊存在，可找不到，找不到達耶所說的話語。

    “你詛咒了自己，在人類的時候，在還沒有瘋狂的時候，小女孩詛咒自己，讓自己再也看不見曾經的純淨與美好，將自己的心永恒地放逐，也因此永遠不會去觸碰這個禁區。”

    “這樣啊。”沒有什麽實感的聲音，從最初的封印離開之後，普利西亞已經不是北方與伊斯力一戰腦袋損傷的二呆，也不是過去的大劍，甚至小女孩，僅僅是一個以人為食的妖魔。

    這樣的話音落下，普利西亞已經將達耶的身軀攔腰斬斷，伸手從其中拽出一團東西，放入嘴裏嚼了幾下，臉上露出難看的表情，但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怎麽樣，我內髒的味道？”沒有痛苦的神色，達耶平靜地詢問著少女。

    “難吃，幾乎和大便一個味道了。”

    “啊，那還真是抱歉，畢竟為了能夠持久的進行實驗，我對於自己的身體進行了一些改造，移植了妖魔、大劍、龍之戰士，種種血肉。”看到普利西亞沒有聽的興趣，達耶並沒有繼續自己的介紹，簡單的用種種作為完結。

    內髒很快的消失，腸子、肝髒、肺一直到心髒被拿出咬碎，雖然改造的身軀還頑強地活著，但是達耶的生命已經到達盡頭。

    在生命的盡頭處，這個純粹的研究者沒有悔恨、痛苦之類的情緒，能夠將自己的一切獻給自己的作品，是再完美不過的結局。

    “你對自己是詛咒一共有兩個，一個是抹去了小女孩的存在，另一個是你詛咒自己的死亡，大劍的時代選擇最危險的任務，覺醒之前的請求，覺醒之後立刻尋找深淵戰鬥，以及現在你來到這裏，都是這個詛咒的驅使。”

    尋死？

    可笑的說法，目前的普利西亞完全無法承認這樣的說法，她可是怪物，吞噬生命的怪物，又怎麽可能會尋死呢。

    但這並不代表普利西亞不在意達耶的話語，對方的話語中提到了某個令她印象深刻的人，正是這個人讓她覺醒。

    “迪妮莎！”

    殺意在這一刻攀升，但並沒有沸騰，對方已經死了，很久之前就已經死在了自己的手上，留下的似乎是一個叫做克蕾雅的家夥，過去沒有見過她的記憶，但是某一日這個家夥冒出來，想要殺死自己。

    而且曾經成功封印了一次自己，但也僅此而已。

    “她已經死了。”

    過去已經過去，沒有懷念，沒有憤怒，靜靜地品嚐完自己的午餐，少女抬頭看向了在場的另外兩人。魯路並沒有趁之前的機會逃離，普利西亞已經證明這些區區人類的距離對於她並不是什麽阻礙，逃跑隻能夠讓對方先下手。

    所以此刻靠著樹的人依舊靠著樹，牽著馬的人依舊牽著馬。

    帶著黑墨鏡的人，一個甜點。

    穿著怪異的家夥，一個敵人，也可以是一個食物。

    普利西亞帶著審視的目光，掃過兩人，然後將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華鋒的身上，殺意翻騰，腳步移動，仿佛攻擊前的貓科動物。

    “不不不，現在的你並沒有交手的意義，而且你的敵人也不是我。”華鋒說出勸解的話語，此刻他可不想和這個敵人交手，至少在他等待的劇情發生前沒有交手的打算。

    “你的敵人是她。”

    “她？”普利西亞嘴角翹起嘲諷的微笑，確實她可以感覺到一個熟悉的妖氣在靠近，這個妖氣的主人還一度封印了她，但是那又怎樣，過去能夠成功不過是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清醒，此刻。

    “她，太弱了。”

    “確實，克蕾雅哪怕是覺醒也無法和你抗衡，但是如果是迪妮莎的話呢。”

    “她死了。”

    “但是她會回來的。”

    接上普利西亞話語的並非華鋒，而是之前脫離戰場後趕到的克蕾雅，此刻第三次麵對普利西亞她沒有了最初的恐懼，沒有第二次的憤怒與茫然，平靜地來到普利西亞的身邊。

    看著這個曾經奪走自己最重要人的怪物，看著這個讓自己陷入絕望的恐怖怪物，克蕾雅此刻的心卻異常的平靜，因為她已經找到了，找到能夠一同同行的同伴，所以不會再恐懼，因為她意識到了她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所以不會再憤怒。

    在上一次的交手中，依靠華鋒強化過的身軀，與其他大劍一同將眼前的怪物與自身一同封印，而在那漫長的封印時間中，幾乎感覺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

    隻是間或似乎有同伴的呼喊傳來。

    而在這樣的黑暗之中，心逐漸下沉，沉到最深的地方，沉到那個受盡傷痛，想要隱藏的地方，然後感覺到了溫暖，就如同那個大姐姐還在的時候，抱著自己的溫暖一樣。

    於是理解了，她還在自己的體內，她一直都溫柔地抱著自己。

    “迪妮莎。”帶著溫柔地聲音，似是哭泣似是喜悅少女呼喊。

    “迪妮莎！”帶著瘋狂地神色，殺意順著怪物的呼喚滿溢而出。

    此刻再現，已經不是克蕾雅的姿態，而是曆代大劍中最強第一位戰士——微笑的迪妮莎。

    “好久不見克蕾雅。”

    “好久不見普利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