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力回到一樓政法委辦公室，王亞強看到了，過來替何力泡了杯茶，“何書記，常委會結束了？”

    “沒有，被張副書記趕出來了。”

    王亞強愣住了：“被趕出來了！怎麽可能？”

    何力點了支煙，苦澀地笑了笑：“怎麽不可能？張副書記和梁部長要剝奪我在南郊新區的分工，還讓王子飛兼管政法委，我就提了不同意見，結果人家拍了桌子，把我趕出來了。”

    “奇怪呀，市領導怎麽會直接插手區裏分工？這個王子飛什麽來頭？梁部長和張書記親自送來上任，還親自來為他要權，這也太過分了。”

    何力搖搖頭，擺手製止了王亞強的詢問：“李區長來diàn huà了。”

    “李區長，現在什麽情況？會沒有開成？嗬嗬，有意思，嗯，我知道了。”

    何力聊了幾句就掛了diàn huà，對王亞強解釋道：“會議開炸了，史部長也暴走了梁部長看事情不妙也提前走了。張副書記給梁明和李區長下了指示，南郊新區分管一定要讓給王子飛。”

    “嗬嗬，原來是下山來摘桃子的，南郊新區基地是文總在負責，她們大概不知道你和文總的關係吧？”

    何力搖搖頭：“你錯了，人家是有備而來，我們的夫妻關係人家保證清楚。”

    “這不是無用功嗎？薑市長代表省裏直管南郊新區，區裏挨得上嗎？”

    何力淡淡地冒出一句：“這才是開始，市裏區裏的人冒頭了，省裏必然有他們的人。當然大老板的戲碼才是重頭戲，關鍵時候才會出場。”

    王亞強愣了一下，靜靜地想了想，不由感慨道：“怎麽正經做點事就這麽難呢？南郊新區發展起來，明明對大家都是受益無窮，你自己把家裏錢貼進去，和這個鬥那個爭，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其實大家都難，都在一個起跑線上，你要爭第一，要超越別人，別人怎麽會心甘？這就是人性，要不紅眼病怎麽會這麽流行？”

    “他們有這使邪力的本事，幹嘛不自己去闖出一番天地？靠搶奪別人使絆子找存在感嗎？”

    何力沉默了，安靜了好久才幽幽說道：“也許人家就是這樣想的，小時候讀過一首詩，我原來不理解其中的深意，可是，現在真正的懂了。”

    “一首詩？”

    何力點點頭，平靜地說道：“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卻活著。有的人，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

    辦公室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夕陽的餘暉斑駁地撒了進來，讓兩個人的心情都沉重得不想說話。

    “何書記，我們要做，活著會讓別人活得更好的人。”

    “對！今後我們可能會很難，還會有挫折，但是再難我們都要堅持走下去。下班吧，明天太陽照常升起。”

    開車出了分局大院，何力的車速並不快，直到回到19號大院門口，身後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小車才脫離開，然後向西駛去，何力這回沒有理會，開進大門到別墅前停下。

    進了別墅，文靜和楊茹金順兒三人正在擺放晚飯，何力微笑著過去幫忙，四個人說笑著坐下吃飯。文靜突然想起什麽，對何力說道：“小力，市委辦通知，明天有市領導會來工地視察，你知道是誰要來？”

    “市委辦通知的？我也不知道誰要去，如果薑市長要去他肯定會給我說一聲。你有身子不方便，就讓柴經理去工地應付一下吧。”

    文靜卻不同意：“還是我過去吧，才三個多月，還要多huó dòng一下才對胎兒好。既然來的是領導，我不去也不好。”

    “文靜，你是公司的董事長，這麽大的項目，總不能事必躬親。區裏市裏省裏領導今後都會去參觀，公司一百多號人，可以安排別人去，目前還是將養身體為好。”

    文靜察覺出何力似乎有點怒氣，怔了一下，似乎不大理解何力的深意：“正因為項目太大，總公司的人都每天盯在工地上，我不去不放心啊，你怎麽還怪罪起我來？”

    何力也不好說出有人跟蹤的事，文靜畢竟是一個女人，知道了隻會徒增擔憂，這讓他很鬱悶：“你總是太善良了，以為去調研的領導都是好心。如果是倪震要去，你見著心裏能舒服？”

    “善良難道也是錯？再說了，倪震他有臉來嗎？”

    何力真不好再堅持了，情緒難免低落下來：“善良真不是錯，可也得看麵對誰。既然你已經決定明天要去，就沒有必要給我說。”

    這可是何力和文靜第一次吵嘴，飯桌上的氣氛頓時沉悶了下來，四個人都不說話了。小心翼翼地吃過飯，文靜似乎生氣了，獨自上樓去了房間。

    楊茹和金順兒坐在客廳打開電視，一邊注意著何力，一邊看著樓上的房間，心裏還盼著何力上樓去安慰文靜。

    何力哪有這份閑心，想了想，拿起手機走進一樓的一間房間，分別給令偉和薑河打了diàn huà，最後給薑三也打了diàn huà，問了問暗中查訪毒品的事，打完diàn huà手機都快沒電了，出去找來充電器插上，靠在小床上，時間不大竟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早餐桌上的氣氛還是很沉悶，何力晚上忘記蓋被子，感覺頭有點暈，隨便吃了點東西就一個人出門來車去了分局。

    在辦公室看了會文件，桌上的座機響起，何力拿起話筒，竟是紀局打來的，“何局，剛才省廳送來了一份文件，是嚴寬書記昨晚主持召開的班子會，市局班子調整了，你的副局長jiān zhí被拿掉了。”

    嗯？何力不由問了一句：“一個jiān zhí而已，影響也不大，廳裏書記什麽意思？”

    “我問了，是嚴廳長提議的，說是響應上級號召，減少市局領導職數，也和古城市通過氣的，現在怎麽辦？要不給令書記說一聲。”

    嚴寬果然也是對方的人，倒是找的好理由：“沒事，嚴書記剛上任，第一次開會決定的事情誰也不好反駁，我給令書記說一聲就好。”

    掛了diàn huà，何力又給令偉打diàn huà說了這件事。令偉很意外，想去找嚴寬問個明白，何力卻勸阻了：“令叔，市裏區裏都來了特別的人，現在嚴書記的態度也明朗了，這是好事，我們先保持不動，我倒是想看一看，這些人想做什麽？”

    何力和令偉通話還沒有結束，楊琴一臉焦色，領著三個穿檢察院zhì fú的人走了進來，“何局長，省檢察院的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