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席卷古城的風暴太大，安心學習的何力也不能幸免，被緊急“請”進了省府大院。迎接他的是以龍mì shū長為組長，龐大的西省緊急事件領導小組。

    對何力這個小小的副處級，西省不可謂不重視。他被持槍的jǐng chá“請”進來的時候，正是陽光明媚的早晨。

    在省府二號大樓的一個中型會議室，龍mì shū長帶領辦公廳、督查室、檢察院、公安廳組成了龐大專業團隊嚴陣以待。

    會議室的格局被刻意重新布置過，何力進來後被指定坐在一張單獨的椅子上，麵對著前麵坐成兩排，人數超過二十人的龐大團隊，何力卻一點也沒有一個受審者的覺悟。

    “龍mì shū長，請問你讓jǐng chá押我過來是何用意？難道我在學院學習也會犯了什麽嚴重錯誤？”

    龍mì shū長的狀態很不好，雙眼通紅，顯然這幾天沒有休息好，“何力，我是代表省裏和你約談，你要認清現實，不要存僥幸心理。”

    何力大大咧咧點了一支煙，“你是什麽意思？我是違紀的幹部，還是違法的嫌疑人？”

    “啪！”龍mì shū長猛地拍了一把桌子，抬手指著何力，手都有點哆嗦。

    龍mì shū長正要嗬斥何力，還沒有組織好話語，何力氣死人不償命，幽幽來了一句：“手拍疼了吧？”

    “你放肆！”

    “淡定，淡定！你年齡大了，別氣出個好歹。”

    龍mì shū長氣結，旁邊一位領導急忙救駕，“何力，你知道古城最近小道消息滿天飛，這很不好。省裏主要領導都急得住院了，你要端正態度，認真對待這次約談。”

    何力撇撇嘴翻了個白眼，“你說的是最近的新聞報道吧？南方周刊可是正規的新聞報刊，你說的小道消息有什麽依據？二號住院我也知道，難道他吐血了？我是型血，要輸血我頭一個報名，助人為快樂之本嘛，嗬嗬。”

    龍mì shū長這回終於抓住了何力的把柄，“你說南方周刊是正規新聞報刊？那上麵的胡說八道你也認可？”

    “切！什麽胡說八道？我看了人家說的句句是事實。請問mì shū長，截止今天，新東方公司的土地出讓金繳納了沒有？”

    龍mì shū長抬起手又想拍桌子，臨了卻又輕輕放下了，“你！這是你有權過問的？”

    何力猛地冷下了臉：“你老糊塗了，我是新區管委會主任，土地拍賣了，沒有人繳納出讓金，我怎麽能不關心？七八個億的巨額資金，你以為是菜市場賣白菜呢？”

    滿室皆驚，龍mì shū長臉色白了一下，氣勢馬上弱了下去，“這個問題先不談，對有些絡上汙蔑西省領導的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最近天天上

    呢。”

    “那這些汙蔑言論和你有沒有關係？是不是不讓人發的帖子？”

    這個黑鍋何力可不背，“和我沒有一毛錢關係，小心我告你誹謗。不過人家爆料的東西好像也不全是假話，王雄飛和王子飛就是親兄弟嘛，至於賈方強這個混子和誰有血緣關係，可以搞一個親子鑒定，清者自清嘛！”

    龍mì shū長忽地站了起來：“你渾蛋！”

    何力也站了起來，抬手指著龍mì shū長：“你怎麽罵人？”

    龍mì shū長的臉黑了下來：“看來絡上那些東西和你真有關係？你就等著省裏的處理吧。”

    何力一點也不示弱：“你想黑我？別忘了，現在可是法製社會，凡事講證據。不過，我這裏還真有點東西要爆料，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對你說。”

    “什麽東西？你說！”

    “那個我上次放過的龍哥，就是那個混黑的混子，其實他不是你的侄子，他是你的親兒子！是你和你弟媳婦早年造的孽，我有證據的，嗬嗬。”

    滿室又是一驚，人們麵麵相覷，看著龍mì shū長的眼神都變了。嗬嗬，八卦之心誰又能免俗？

    龍mì shū長臉色蒼白，跌坐在椅子上，看著何力猶如看見了一個魔鬼。

    何力還在繼續放毒：“昨晚你和一個女人在一處小區幽會，商量著讓龍哥提前跑路。你們自己說的，龍哥是你的骨肉。我有錄音證據，還有你們幽會的zhào piàn。mì shū長，沒有想到你人老了還挺猛的，昨晚吃藥了吧？”

    龍mì shū長猶如泄了氣的皮球，攤在椅子上，顫抖著手指著何力，“抓起來，快！給我抓起來”

    幾名幹警遲疑了一下，立即圍了過來，何力大刺刺地端坐著，玩味地盯著會議室門口。

    “住手！”

    一聲怒嗬，門口湧進來一群人。會議室裏的人轉身看去，幾名幹警不由緊張起來。

    “楊書記，你怎麽來了？”

    楊慶餘不屑地看了一眼龍mì shū長，轉身盯著幾名幹警：“我是公安廳長，沒有我的命令，誰讓你們隨便出警的？嗯？還不快回廳裏報到，回去寫出書麵檢查。”

    “是！”幾名幹警急忙溜了出去。

    龍mì shū長急了：“楊書記，你這是幹什麽？讓他們出警是省裏的決定，我們還有任務呢？”

    “省裏誰的決定？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是顧你自己的事情吧。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上級紀委的楊主任，他們有事情找你，我是來配合他工作的。”

    “上級紀委！”龍mì shū長看著幾個朝自己走過來的陌生人，雙腿不已軟了下來。

    楊主任黑著臉盯著龍mì shū長，抬手出示了一張文件，又把一本證件晃了一下，“龍衛民，你因為嚴重違紀，紀委決定對你實行兩指措施，走吧，我請你喝茶。”

    三個年輕的黑西裝上來，攙扶起幾乎軟癱在椅子上的龍mì shū長，架著向門口走了幾步。

    龍mì shū長突然掙紮著回過頭，滿懷希翼地看著楊主任，“為什麽？”

    楊主任冷冷一笑：“不明白是吧？南郊新區土地的鬧得這麽大，都是你出麵安排的，紀委現在接手調查了，還包括你掛帥的專案組，你做了什麽自己不清楚？”

    仿佛是一場鬧劇，現在終於到了落幕的時間，龍mì shū長失魂般低下了頭，像一具行屍走肉般被拖了出去。

    何力微笑著站起來，想自己悄悄溜掉，楊主任卻叫住了他，“何力，我們紀委有事找你。”

    “有我什麽事？我正在學院離崗學習呢，學院有紀律。”

    “少廢話，有一個新崗位需要你來做，你對南郊新區比較熟悉，又對查案子比較擅長，來紀委專案組幫我。”

    何力陪著楊主任一起走出會議室，邊走邊說：“楊主任，和上次一樣，我隻是臨時工作人員，你可不要想著打我的主意。”

    “其實紀委工作也需要你這樣有衝勁的年輕人，考慮一下嘛。”

    門外的聲音漸漸遠去，楊慶餘大有深意地回頭盯著會議室內目瞪口呆的一群人，然後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