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長安舊繁華 內鬥從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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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終於可以放下心來悠閑悠遊自在了。
    對於長安城,他實在並不陌生。
    不管曾經暴風驟雨的惡戰誰勝誰敗,自己都依然活著,而且自在輕鬆。
    墨孤魂也好,菜五宮也罷,還是玄都宮經曆的種種,雖然不能讓他失望,卻再也讓他生不出對於江湖的希望。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逝者不可追。
    你看長安城依然巍峨聳立,依然盛世氣象萬千,萬國來朝,紅牆朱瓦,依然以豐腴為美,長安曉寒春意濃,渭流漲膩紅葉飄。
    忽然之間,楚留香感覺到這個世界雖然不是他應該留戀的世界,但是大地依然是他踏足過的大地。
    太陽依然是照耀他的太陽,甚至,大海與崇山依然是他攀登與搏擊過的江山。
    山河壯麗,湖海無恙。
    隻是再也喚不回曾經那樣美好的年華,曾經美好的人兒還會出現麽?不,楚留香依然年華依舊,依然神采飛揚,依然瀟灑自在,可是,一向看什麽都看的很開的楚留香居然失落起來。
    他總是覺得,這個世界似乎缺了些什麽。
    也許是朋友,這十餘年來,楚留香最缺的恰恰是朋友,楚留香並不稀罕隻能酒肉酣暢的朋友。
    楚留香交友遍天下,隻要楚留香願意,隻要楚留香有足夠的時間,就有足夠的人願意和他做肝膽相照的朋友。
    星移物換,推杯換盞,慷慨吟詠,無論在任何時代,楚留香都可以。
    江湖名俠,燕趙悲歌慷慨之士,富商大賈,高官顯貴,青樓名妓,這都是楚留香最好的朋友。
    楚留香甚至有慕名的友朋,也有一麵之緣的生死之交。
    許多人甚至未曾見過楚留香一麵,但是隻要楚留香有需要他的地方,或者楚留香一字之求,他們便會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他們並不是楚留香的跟班和奴仆,也不是天生的楚留香的花癡。
    而是因為,楚留香也可以為江湖中的血性男兒做這一切。
    楚留香受過別人的恩惠,他絕不會再三感謝致意,因為楚留香在受他們幫助的同時,也幫助過別人。
    可是,楚留香忽然發現他失去的恰恰是“曾經”。
    曾經,楚留香和一個女孩子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但是楚留香還沒有和一個女孩子長相廝守過。
    當楚留香真的決定和一個女孩子生死相許,相濡以沫的時候,偏偏不能。
    那是一百年前楚留香在那個時代最後的傳奇悲歌。
    這世上最可悲的就是求之不得,最值得珍藏珍貴的,一樣是求之不得。
    作為江湖獨一無二的楚留香,就連普通的人們的朝夕相對,淺吟低唱,普通人追求的快樂也不應該有嗎?
    還是楚留香根本就視這些普通的快樂無所足道呢?
    信步悠悠,楚留香來到了曲江池畔,本來他打算趁著這一段時間悠閑自得,踏步江湖,去讓湖海洗其胸襟,河山漂泊影蹤。
    隻是他還要等待青鸞聖女,數日之別,讓楚留香生出某種忐忑不安,楚留香也暗自好笑,這江湖之中,又有誰能夠傷的了她呢?
    池邊居然還有兩頭白象,昂首嘶鳴,戲耍玩水,曾經,那可是盛世才有的氣象呢!
    未曾想到,山河零落至今,居然還有這繁華異國舊物。
    長安城這幾個月異常平靜,但是所有的人,就連楚留香也知道這幾個月並不太平。
    齊辛侯已經被賢德帝擊潰了信心和膽魄,斷臂之辱,貶謫之羞,他還能夠振奮麽?
    一個過了五十歲的人,從高高在上一下子變得一無所有,他除了墮落和借酒澆愁,自暴自棄,還能選擇什麽呢?
    難不成,這個世界竟然會有偌多感慨髀肉複生,重新振奮心腸的梟雄人物不成?
    他的爪牙還要清理,他的根深蒂固的縱橫交錯的關係還要斬斷,黨羽還要清。
    而看似影響並不如他的秦震中,更是難以撼動。
    事實上,齊辛候不過是個奴才,秦震中可不一樣,他流著和皇帝一樣的血脈,都是開國功臣之後,無非是皇帝的祖宗是國姓,他的祖宗是太祖皇帝的從弟。
    皇帝要撼動此人,便要背上屠戮排斥開國功臣子孫,不恤功臣勞苦,刻薄寡恩的罪名,而且還要得罪一大批甚至全部的開國勳貴。
    這可是國朝的根基,他們都是和國朝有血盟的,殺了他,滅了他的家族,便等於自戕其身。
    要一個年輕的皇位繼承者擔上這個罪名,那麽得罪的不僅僅是隻限於軍伍的齊辛侯,齊辛侯經營軍中不過十年, 可是秦震中的家族已經有幾百年的積累經營,任何一家王侯親貴,都絕難說與他沒有勾連牽扯。
    如果真的下定決心除滅秦國公, 賢德帝要擔當的罪名,恐怕隻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漢高祖,那些同患難不能同富貴的開國雄主了。
    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國朝經得起這麽大的風浪麽?
    齊楚秦晉四王早已上書,要皇帝善待功臣,勤於政事,莫要心懷私忿,更不要做出非天子氣象之事雲雲。這已經是教訓,是耳提麵命,是示威挑釁,是耀武揚威,而恰恰不該是臣子的表章,這也不是臣子的禮數。
    看來他們連明眼君臣的禮法都不顧及了。
    雖然四大王再也沒有所謂的謀反謠言四下流傳,四路勤王之師本來是要借著勤王的名義而圖謀其他。
    因為齊辛侯與秦震中被賢德帝給貶謫,給擊潰給擒拿,甚至這個皇帝在自己帝位不保,勢力衰微之時借著江湖人物的火並而收拾政敵,震懾群臣之膽而一舉將不安謀定鏟除。
    所以長安城的人心惶惶和大批逃難的民眾的惶惶然也不在,人們開始了他們以往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人類豈非就是這樣小安即定的呢?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居安思危,毫不懈怠呢?誰還不是見到花好月圓就開始謳歌盛世清明呢?誰還不是禍患來臨就開始抱怨對他們有莫大恩惠的救恩者呢?
    城市繁華依舊,花光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