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一章 未曾解風情 酒饌糊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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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舉起酒杯聞了聞,歎息一聲道:“我在喝酒的時候居然聽到這些你們神界的大秘密,恐怕以後神界對我,對人類來說,也並不神秘,也再沒有秘密可言,我以後是不是會成為神界的大敵呢?”
    青鸞麵色微微一變,忽然曲江樓上有人大喝道:“不要臉的狗男女,大爺們好不容易攢了幾個月的銀子,要到曲江樓來一醉方休,沒成想你們用妖術搶走了大爺的酒菜,我要你們賠!”
    楚留香抬起頭,看著樓頭上五個大漢,五個人簡直可以用奇形怪狀來形容。
    其中一個高大黑胖,猶如鐵塔,穿著黑衣,說話叫罵的正是此人,一個又瘦又高,猶如麻杆,渾身穿著白麻衣,一個頭上禿頂,臉色薑黃,長得倒也不錯,隻可惜眼睛有點小,小到看起來就像笑的眯著,眼但隻有看上去三十歲左右,卻手搖著一把描金的扇子。
    另兩個個子稍微矮了一些,隻比豆腐再高三寸,一個穿著青衣,一個穿著大紅衣服,之所以能夠看到他們,那是因為他們已經站在樓欄杆上的緣故,幾個人臉上的橫肉已經被憤怒扭曲,楚留香向他們招招手,道:“
    各位大爺都是斯文人,怎麽說這些不斯文的話,我們好好地坐在這裏,怎麽能說我們搶你們的酒菜了呢?你倒是說說,你們坐在樓上好好的,我們怎麽會搶了你們的酒菜,難道酒菜可以搶走,桌子也可以搶走,椅子也可以挪移而出來嗎?西方有個故事說,狼和羊一起在河邊喝水,狼在上,而羊在下,狼卻說羊弄髒了他的水,這是什麽緣故?“
    “入你娘的,什麽狼喝水,牛吃羊的,你罵人不帶髒字,你他媽的也敢稱羊?你身邊的這妞兒才是隻肥美的羊,你這老騷胡公羊。”其中一人不懷好意,話語之中含著無限的淫蕩之意。
    “不錯,就是你小子搶走了俺們的酒菜,你這小子是摩尼教的殺才,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什麽什麽張無忌,明教將來的教主,你小子橫行慣了。“
    楚留香苦笑,隻能苦笑,他也不知道這廝究竟說的是什麽玩意兒。
    他幾乎就像是看會說話的猴子一樣的看待這幾個奇形怪狀的人物。
    不過對於什麽摩尼教之類的,他多少還略知一二。
    他們的奇形怪狀,看似懵懂無知,其實話語中的古怪,難以捉摸。
    楚留香不願意和他們做無謂的口舌之爭,越是在江湖中走的久了,楚留香越是發現,口舌爭勝的人,一般都是理屈詞窮,理虧太甚的人。
    對他們的興高采烈的胡說八道,並不答話,這一點,著實不太符合以往楚留香的氣質和行止。
    “無論你用什麽乾坤大挪移的障眼法騙老子們,偷老子們的酒菜,告訴你,老子們可不吃你這一套,老子們的本事蓋過天,你會乾坤大挪移,老子會移花接玉,你會千斤墜,俺會鐵布衫。”
    黑衣大漢在白麻衣的漢子吹牛皮的時候,也咚咚咚在自己的胸口錘了幾錘,示意自己一身鐵打金剛般的肌肉。
    “龍二哥,你不是慕容歸元的外幹孫子麽,你不是還會什麽那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鬥轉星移嗎?這可是乾坤大挪移的克星,你咋就忘記了呢?”
    穿著白麻衣的禿頭者一臉正兒八經,其實他應該是幸災樂禍,還有點沾沾自喜。
    對於他,最快樂的莫過於看到別人的不幸,莫過於因為自己的言語而讓他人怒其中燒,發怒的像是一條發情的公狗也似。
    不過身為武林中人,能和大名鼎鼎,威震江南的慕容世家的主人牽連到關係,也應該是與有榮焉。
    的確,誰當人家的幹孫子幹兒子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也拿不上台麵,更不會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兒。
    可是,若是叨了恩主的威權功名,從中能夠升官發財,中飽私囊,又有幾個不願意樂在其中呢?
    這世上,大家都是重實際,而輕名節,隻要有肉沫,還愁沒有人去當搶骨頭的狗麽?
    那個歪戴著帽子的三十多歲的白衣人吭哧了半天,才不好意思點點頭。
    江湖人講究的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兒,就算是大茶壺,賣屁股,就算是見不得人的事兒,也不能矢口否認。
    好漢做事好漢當,如果做了卻不敢說,也不敢擔當,那隻好做烏龜王八蛋了。
    看來給人家做幹孫子,也的確不是個光彩的事兒。
    慕容歸元年不過四十,他年紀也足有三十八九,若是認個幹爺爺有個古來稀耄耋的年紀,那也委實不算是什麽恥辱。
    閑言不表,也沒時間扯淡。
    穿著紅色衣服的那個矮子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各位哥哥,這小子長得倒也不錯,可是他罵咱們幾個是狼,說咱們冤枉他偷了咱們的酒菜。”
    那個青衣的矮子和紅衣的矮子區別在於紅衣的矮子臉上雖然不好看,但是還比較幹淨,而青衣的矮子臉上被麻子擠滿,又被痘痘鼓漲,他的聲音聽起來就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他忽然仰頭得意洋洋的嘿嘿嘿的笑道:“他們既然說咱們是狼,那麽不就是說他們自己是羊嗎?反正咱們這幾個月嘴裏淡出來鳥了,何不吃兩隻羊解解饞,坐這裏喝什麽扯淡的酒?”
    他們一個個點頭稱是,楚留香微微一愣神之間,幾個人已經站在他們的麵前。
    楚留香忽然之間感到這幾個言語粗俗的人卻有著一種莫可名狀的可怕。快的可怕,那座曲江樓離他們少說也有五百步之遙,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已經將楚留香和青鸞包圍在其中。
    他們甚至一陣風也似,從二樓之上下來,也僅僅在瞬息之間,甚至都沒有感到他們如何跳下來。
    那個黑大漢一咧嘴,哈哈大笑,似乎他的笑也隻是幹笑,不知道為什麽,他感到老大不自在。
    他忍不住伸手就去摸青鸞,想要調戲她。
    也許是因為他準備著調戲小娘們兒,因此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這麽俊的模樣,真是糟蹋給這小子了,真是一隻好肥羊啊,怪不得這個喬模喬樣的家夥說你們是肥羊,形容的一點不假。這可怪不得咱們,你自己找了個這樣說話不看太陽和天氣的老公,也怪不得咱們哥兒幾個不是。“
    他涎水都流了下來。
    青鸞聽到他們幾個人的胡言亂語,反倒坐在那椅子上,看著桌子上的酒菜,又看了看他們。
    她見到那黑大漢的無禮,在椅子上一閃,微微一笑道:“我老公說話倒是不看天氣的,他想說什麽也不太隱瞞。不過我倒是想知道我老公說什麽話難道還要看看天不成?我是我老公的肥羊,難道也是你們的肥羊不成?“
    楚留香想不到一向矜持的青鸞能說得出來這樣可人和讓人想入非非的話語,他簡直要另眼相看牽手十餘年的女子。
    他簡直是不認識她也似,閨房之中,其樂有甚於畫眉之事,但是宣之於口,還真的是另一回事兒。
    黑大漢嘻嘻一笑道:“小娘子說話真是開朗,可身體還扭扭捏捏呢,你喝了咱們的酒,咱們就喝你的酒,這不是公平買賣麽?“
    “哦,你說我們喝了你的酒,你們的酒還有什麽記號不成麽?“
    白色衣衫的高瘦漢子一臉怒氣,怒氣之中帶著三分輕薄,總之讓人看上去就是不懷好意,道:“我們的酒是三壇,出在杏花村的老朱家,酒色清冽,醞釀之時加入砂仁、紫檀、當歸、陳皮、丁香、零香、廣木香,冰糖、雪花白糖、蛋清,輔以峨眉金頂的極品金針葉三蒸三釀,入口自然一股清氣,除了這三壇酒之外,天下再沒有一壇。“
    “據我說知,竹葉青也並不是什麽稀罕酒,酒就是酒,你加入什麽金針葉對於酒來說,也不過是畫蛇添足,沒有什麽稀罕,這算是什麽好酒?不過是豬肉裏麵炒雞雜,一鍋亂燉,牛頭不對馬嘴。非但不能喝,而且喝了會敗壞人的胃口的。“
    楚留香搖頭歎息,將那杯酒在鼻子間聞了聞,搖搖頭,臉上現出一股難以下咽,難以入鼻的樣子。
    這些酒,可本來都是很好的酒,本來楚留香也並不覺得酒味兒差。
    青鸞忽然間臉色大變,楚留香嘻嘻一笑,也不看青鸞,看著那五個人道:“還是麻煩你們自己喝酒吧,我也不喝這種張冠李戴,自以為聰明的美酒。”
    “你看看你們的菜,更是不靠譜,好好的小菜,你們非要弄什麽狗肉,弄狗肉也沒關係,你們又點一盤糟鯉魚。試問這種吃法就算不吃死人,難道還不把人吃的大瀉特瀉麽?”楚留香一副饕餮客美食家的對酒菜的挑剔模樣。
    “你這盤羊肉做的更是不著調,加醋的羊肉你倒是怎麽吃得?曲江樓究竟是個什麽地方,難為大廚師怎麽做菜這麽不講究,唉,世風日下,人吃東西真是越來越找死了。“
    楚留香搖搖頭,已經站起身來,做出要走的動作。
    楚留香站起身的時候,忽然就到了五個人包圍圈的外麵,這五個人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就見楚留香出了他們的圈子。
    青鸞嬌嗔,哼了一聲,“你難道舍得我,舍得丟下我麽?“
    楚留香嘻嘻一笑道:“你若是真的是我舍不得的那一個,我自然也舍不得的,你自己可以出來啊!”
    青鸞氣的鼻子都歪了,一個堂堂大男人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強敵包圍,非但不去救助,還幸災樂禍的讓她自己闖出重圍,這還是男人麽?
    “你不是個男人。“青鸞怒道。
    楚留香歎了口氣,道:“我不是,可是你也不是我的女人啊。”
    “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麽演這出戲,難為了你,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誰。似乎你用的不是江湖人的易容術,我發現我進入了長安城之後,我要考慮的事不僅僅關於江湖,也將關於我所未曾思考過的世界,對於人來說,這真不是一件美事。”
    青鸞哈哈大笑道:“楚留香果然聰明之極,就算是鬼,也騙不了你,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得出來我不是你的嬌滴滴的青鸞公主的。”
    楚留香道:“也許這個答案你永遠不知道,因為我是楚留香,所以我就看得出來,因為那位靦腆而冷漠的姑娘似乎沒有你這般開朗和大膽,更沒有你的主動和風騷,反正我是能看得出來,這難道不夠麽?”
    那位青鸞公主咬咬牙,恨恨道,“當然夠了,不過以後你就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楚留香一臉不相信,一臉的驚訝看上去就像是裝糊塗道:“為什麽我以後沒有這種機會了,難道我以後就不是楚留香了嗎?你剛才的溫存怎麽我感覺忽然之間就變成了勢挾冰霜,冰火兩重天啊!”
    假青鸞公主道:“也許以後你的確不是楚留香,但是那是以後的事,眼前的事是你還是考慮考慮你能怎麽走得出曲江池,不葬身曲江池喂魚。”
    楚留香眼珠一轉道:“你們想將我埋在曲江池,喂魚,是不是?那是為什麽,你千方百計的處心積慮,在竹葉青酒中加入什麽金針葉畫蛇添足惡心我,故意用幾盤小菜食物相克之法弄死我,難道你就這麽恨我不成,你可知道,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糟蹋食物,本來好好的酒菜,被你們亂搞一氣,成了亂鍋燉菜。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誰要置我於死地。“
    “要置你於死地的人假如你是個普通人,那麽這永遠是個大秘密,就算你是挫骨揚灰之後也未必知道,但是對你而言,遠沒有這麽簡單,那是神,這一切都不是秘密,殺你的就是當今的賢德帝,他可是神中之神。“
    “哦,我原也知道他指定不放過我,但是我倒是想不到他想我死,要我死的這麽快,怎麽說我對他也有救命之恩,怎麽說他也不該如此快的鳥盡弓藏,因為至少他還沒有的那麽安穩穩坐釣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