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爹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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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躺在床上,老媽上班還沒回來,這次從新回到零八年,心緒還是有些激蕩的,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又看見了,正在感慨時,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拿出一看,老爹的手機號,對於自己這老爹,自己是打心眼裏佩服,十年的網絡創業,很大一部分受老爹影響,在上個時空,他企業倒閉,再加上自己事業上的落差,心裏的難受,讓他染上賭癮,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最終把自己所剩不多的資本也輸空了,還借了一堆賭債,老媽無法忍受天天有人上門要賬的生活,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顆稻草,最終導致他和我媽婚姻的悲劇發生,但無論怎麽樣,他都是我心裏的英雄,老爹家裏以前是地主,建國後定位為富農,我爺爺輩小十個兄弟姐妹,一大家子擠在一小院裏,可能是家裏的遭遇,造成老爹性格和心理的早熟,也鍛煉了他堅強的意誌,十四歲老爹就找奶奶要了十幾塊錢,出家門擺攤去了,第一次賣的是年畫,生意很好,從那會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從沒再向家裏要過一分錢,在一次次成功與失敗間,積累經驗,逐漸成熟,資本也越做越大,而現在,正是他事業做到巔峰的時候,因為喜歡吃,市麵上好吃的不好吃的,都吃了個遍,肚子也吃圓了,身上那土老板氣息也吃出來了,吃的多了,又吃遍了,沒啥可吃的了,傾盡所有,在城邊起了一個七層火鍋城,起名美曰“胖哈哈”這幾個字真的特形象,簡直就是自己對自己的總結。這會老爹打電話,我心裏估摸著,應該是到了飯點,叫我去他店裏吃飯吧,心裏想著,手也不閑,就接起了電話放到了耳邊。

    “喂,爸,怎麽了”

    “到飯點了,來我這吃飯吧”

    “吃啥?”

    “今天送羊肉的過來,帶了點麅子肉,我趕緊讓留下,給你打個電話,叫你過來吃”哈哈,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在我爸身上學到的可不止是那種打不死的小強精神,更有吃的這一口,沒別愛好,就愛個吃,到底是親爹,有好吃的從來不忘叫上他親兒子一起享用,邊想邊說。

    “等等,馬上到”

    說完掛了電話,三下五除二跑下樓,騎上院子裏的小電驢,擰緊最大電門直奔老爹店裏全速駛去,沁市不大,從東到西最多半小時,再加上我這一路上不帶停的,在本就不多車的機動車道上如白駒過隙,輕車熟路,半個小時的路程,硬是讓我二十分鍾左右就趕到了,一進門就看見老爹在店門口的一張桌子上抽著煙,桌上的火鍋已經嘟嘟嘟的冒著氣泡,老爹看見我進來,對旁邊的服務員喊了聲。

    “小劉,人來了,把菜端上來”

    服務員應了聲就向後廚去了。

    “爸,麅子好東西啊,怎麽搞來的”

    “送肉的說是別人給的,知道我好吃,專門給我送來的,哈哈,三四斤呢,夠咱倆吃了”

    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老爹,想想十年後失魂落魄的老爹,真的,眼淚真的有點控製不住,老爹苦啊,這輩子的大起大落,起來的時候是真心對我好,要啥給啥,上個時空,不久後自己瞎折騰,找老爹要錢,哪怕老爹知道那是瞎折騰,也照樣給錢,從來沒說過什麽,落魄後,自己一屁股賭債還有高利貸,哪怕自己再困難也頂住壓力,從來不給我說什麽,麻煩過我什麽,他不管在其他人眼中是什麽樣,總之在我眼裏他都是最偉岸的那個人,在我心裏,他就是我的英雄,曾經多少次想回到過去,幫幫老爹,既然老天把我真的把我送回來了,我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老爹的事業轉折就是從這家火鍋城開始的,傾盡自己所有財富堆積出來的火鍋城,卻一直不溫不火,門可羅雀,開一天賠本一天,最終堅持不下去的老爹不知忍著多大的痛苦把這家火鍋城給關停了,從此一蹶不振,直至我重新回來那年,還一直沒緩過氣來。

    心裏想著,耳邊傳來老爹的聲音。

    “兒子,怎麽了,怎麽還哭了”

    “爸,沒事火鍋的蒸汽熏得”說著就把眼角的淚水拭去,開口問老爹。

    “爸,你這人怎麽這麽少,顧得住本嗎?”

    “哈哈,還行,還行吧,剛開門,知道的人不多,過一陣就好了,肉來了,來來,開吃開吃”

    看著眼前的老爹,還是那個倔強的不肯認輸的鬥士,不想給兒子留下一點無力的形象,老爹和他那個時代的企業家一樣,都起於微末,草莽出身,又身處在這個知識爆發的年代,他們這些所謂社會大學畢業的土老板注定要被時代的浪潮掀翻。不過,既然我回來了,哈哈,老爹,你的難題交給你兒子吧。不就是一個人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