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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兩天，我的工資到帳，拿了八千多塊給小祖。其中五千塊錢是我的工資，另外三千來塊是我的私房錢。

    小舅子說要去深圳，肯定要有所表示，否則小祖這家夥豈不是要說我這姐夫太不懂事了？

    錢給了小祖，這小子似乎還挺滿意，把一遝鈔票揣在懷裏，嘴角揚了揚，對我說：“謝謝哈，姐夫。放心，姐姐那邊，我一定會替你說好話的，回頭我在爹媽麵前也不會少說你的好話。”

    這小子也就這一點好，嘴甜。

    我跟你姐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到了深圳那邊把日子過好就行。”我對小娟還是挺有信心的。

    見目的已經達成，小祖嗬嗬一笑，對我道出了幾句真心話：“我知道你跟我姐一樣，都瞧不上我這種人，我也不在乎你怎麽看我。反正我這一趟去了深圳，就沒有打算回來，到了那邊我先會到發型屋幹上一陣子，等錢夠了再自己開一家。”

    我沒想到小祖這樣的人居然對生活也有規劃，而且貌似這人生規劃還挺有合理性，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一番。

    小祖，你能有這樣的想法也好。往後的路還長著呢，你要好好生活。”

    這事不用你說,你反正照顧好我姐，不要越來越紅了，就對我姐不好了，那我要絕對不會放過你。還有，給我錢的事情不要跟我姐說，等我到了深圳發達了，以後會還給你的。”小祖現在說的這番話倒是越來越像他的本心，符合一個流氓痞子的口吻。

    我苦笑一聲，這些錢借給這個小子，本身就沒有打算指望他還，隻要這臭小子以後不要再來煩我跟他姐，就算是阿彌陀佛了。至於對不對他的家人說，隻怕說了也沒用，他的父母一向護犢子，他姐又是我的女人，一家人還計較這些幹什麽？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說出去，也絕對不會背叛你姐。”

    或許是我的話讓這臭小子徹底放心，他約我的地方是一個公園的湖邊，挨著湖邊上的欄杆，他從口袋裏麵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到我手裏。

    這回我倒跟他沒有矯情，含著嘴裏，由著他為我點燃。隔著厚厚的煙圈我們開始聊起來，像兩個真正男人的樣子。

    你在哪兒學會的抽煙？我發現你這煙癮挺大的？”或許是抽煙讓彼此入下了芥蒂，我開始挑開了話頭。

    小祖一口一口成熟而老練的吞雲吐霧，厚重的煙味彌漫在他的身圍，一看他就是抽煙好多年的老煙槍。

    小時候偷吸過我爹的旱煙袋，覺是味道不好聞。後來同學給我嚐過他買的香煙，漸漸就喜歡上了，在牢裏的時候獄友抽過萬寶路，也跟著抽了起來，慢慢的煙癮就越來越大。心煩的時候抽，找不到工作的時侯抽，沒有錢的時候，這些年別的沒有長進，抽煙倒是越來越凶了。”小祖手裏麵挾著煙蒂，讓我有些意外的深談起來，頭一回我們好像熟絡起來。

    或許是覺得關係更邁進了一步，我忍不住心頭的好奇，又問他：“監獄裏麵還可以抽煙嗎？”

    明著不可以，暗著就行。監獄外頭看著嚴，其實在裏頭混熟了，也是一樣的。我在裏頭認識一個富二代，他是不小心把後媽推下樓，摔斷了腿，可是他老爸還是心疼這個兒子，裏頭什麽能送進來的全送進來了。獄警被他買通了，在外麵整天上網打遊戲，在監獄裏也一樣，我抽的萬寶路就是他給我的。”

    我心裏麵一寒，沒想到監獄裏頭居然是這樣。不是第一次聽小祖說起，我還真不知道，難怪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想不到這樣的法則一樣適用於監獄。

    出於一種同情，亦或是一種莫名的情緒，我又對小祖說：“你在裏頭一定很苦吧？”

    十三、四歲就進去，混在一幫社會的渣滓中間，想必那樣的日子也一定不好過。

    沒想到這小子倒挺豁達，“沒啥苦不苦的，在家裏是一天三餐，在裏頭也是一天三餐，有時候裏頭的夥食還要好點兒。除了不太自由，其他的倒也沒什麽。”

    在牢裏頭也跟外麵一樣，誰的拳頭厲害，誰就怕你。我剛進去的時候，也有個子比我高的人欺侮我，但跟我打過幾架之後，都不敢再動了。要說年紀，我未必有他們大；但要說打架，他們未必打得過我。”

    我略微驚訝的看了看小祖的那幅小身板，說實話他那樣的體形，看上去倒不像是很難打的。不過，有些事情很難說，打架不一定要看身高和體重，而是要看夠不夠狠，出拳夠不夠快。

    在裏麵，我結交的都是跟我差不多的人，我們商量好了，出來一塊找工作，一塊出去闖蕩。”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小祖倒是沒有因為坐牢而產生任何自卑的情緒，似乎還因為坐牢而結交了一幫誌同道合的夥伴。

    我想著作為小祖的未來姐夫，在這個時刻總需要在未來的小舅子麵前說一些什麽，醞釀了一會兒，我終於開了口，用比較緩和的語氣說：“小祖啊，你去了深圳之後，要好好幹，不要讓你爹媽操心，讓你姐姐操心。去了之後要記得經常聯係，沒事就打個電話過來報報平安，在外麵還是低調一些好，不要跟別人好勇鬥狠……”

    我用一種近似長輩的口氣，絮絮叨叨的嘮叨著，小祖轉過頭來，莫名的瞪了我一眼，我便閉上了嘴。

    他那眼神倒是不凶，卻帶有幾分警告的成分在裏麵，我覺得自己太過好心和多話了。

    小祖嘲諷的對我說了一聲，“你倒是比我爹還要囉嗦！”

    得，拍馬屁全拍馬蹄子上麵了。

    我苦笑一下，無奈的說：“我這都是為你好。”

    知道，我的路，我知道該咋走。”

    不管小祖未來究竟怎麽樣，我希望他重新開始人生的軌道，不要再走到彎路上。

    ……

    小祖要去深圳的事情，他的家人也全都知道，小祖的家人也沒有反對，因為反對也沒有用。我給他錢的第二天，他就匆匆的坐上了南下的火車。

    而至於小娟的父母，我帶他們在川城裏玩了一兩天，又對我這個未來女婿頗為滿意之後，也打道回府了。

    畢竟，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