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徐氏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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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蓮扶著裴邵竑進房,他此時酒勁又有些上湧,腳步踉蹌,身子死沉。好容易走進內間,便一頭撲倒在床榻上。這幾步路下來,曲蓮已是累的氣息不勻,回頭看見染萃也是一頭大汗。便對她道,“你去灶間讓廚娘煮一碗解酒湯來,再讓她們送些熱水。等畫屏回來,你自去歇著吧。”
染萃聞言便出了內間,曲蓮這才回頭看向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裴邵竑,隻輕輕搖了搖頭。
行至床榻前,便能聞著他身上濃重的酒氣,不知喝了多少竟會這般。
走上拔步床床踏,她側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推了推他,卻見他絲毫不動。想著他喝得這樣多,又這般趴在床上,心口定然悶著難受,便想著讓他翻個身。誰知,他竟隻是哼了哼,半點也未動彈。隻側臉趴著,眼皮子都未掀動一下。
曲蓮隻得去淨房擰了濕帕子,又給他擦了臉,見他舒服的哼哼了兩聲,她也淡笑了起來。
裴邵竑終於掀動了下眼皮,他看著坐在身邊的曲蓮,眨了眨眼睛,目光還有些迷茫。他盯著曲蓮,看了半天才認出她是誰,待認出來後,便咧嘴一笑。
“你翻個身,這樣窩著,一會便要難受。”曲蓮見他醒來,便道。
“我動不了。”卻不想,裴邵竑趴在床上竟耍賴一般嘟囔著。
想他平日裏倒也算是個沉穩內斂的人,不曾想,醉了酒便這般孩子氣。曲蓮不與他計較,便扶了他的肩膀,讓他接力翻了身。不想,卻被他一把拉倒,壓在了身上。那帶著酒氣的氣息便噴在了臉上,曲蓮躲閃不妨,被他在臉上親了一口。
曲蓮被他重重的壓在身下,差點窒了氣,又厭煩那酒氣,便有些惱怒,低聲道,“你快起來,畫屏一會便要進來。”見他依舊不動,便蹙了眉道,“你若在這樣,我便要惱了。”他聽了這話,便費力撐起了身子,疑惑的看著她,仿佛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惱怒。見她蹙著眉頭,一雙若繁星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便又咧了嘴道,“阿姮,你真好看。”
聽他這般沒遮沒攔的話,曲蓮瞬時便紅了臉。見他撐了身子,又聽見簾外傳來腳步聲,她心中一急便推了他一把。
裴邵竑本就身形不穩,此時也是在勉力撐著身子,被她這一推,身子立時一晃竟跌下了床鋪,便是一聲巨響。曲蓮一驚,立時便起了身,忙去看他如何。外麵畫屏也聽到屋內動靜,端著個黑漆的托盤也忙走了進來。隻見,裴邵竑坐在地上有些發蒙,曲蓮正彎著腰想要扶他起來。畫屏見狀忙將托盤放在桌上,與曲蓮二人合力將他扶了起來。
這一驚一嚇,裴邵竑的酒意倒醒了一些,似也明白自己方才出了醜,便有些訕訕,再不敢耍賴,隻老實的依著床壁坐著。曲蓮睇了他一眼,自桌上端了醒酒湯,見他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臉色這才好了不少。
畫屏見狀便出了內間,讓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將那一大桶熱水抬了進來。
待裴邵竑醉意稍解了些,曲蓮便攙著他入了淨房,洗漱了一番。
泡了熱水,身上的疲乏去了大半,酒也醒了不少,倒也不用曲蓮再攙著他。見他出了淨房,曲蓮隻覺得自己身上也滿是酒氣,便又梳洗一番。待出了淨房,便看見他坐在床榻上,正不錯目的看著她。見她出來,他便訕訕道,“今日累著你了。”
曲蓮沒有做聲,隻坐在妝台前,擦拭頭發。又自銅鏡裏,見他半垂著頭,竟似有些心事一般。想著他今日被灌了這許多的酒,或許是在王府受了氣?又想到染萃今晚所言,她便側了身看著他,輕聲道,“飲酒傷身,世子以後少喝點酒。”
見她終是不忍開了口,裴邵竑這才露了笑臉。
見他直盯著自己,又想起昨晚之事,曲蓮麵上有些發燙,便回了身不去瞧他。誰想他竟沉默了下來,直等到她頭發已擦拭的半幹,才聽他低歎一般道,“阿姮,再過幾日,我便要出征去了。”
曲蓮拿著帕子的手一頓,便回了頭看他。見他臉上掛著淡笑,那目光帶著些眷戀不舍,又帶著些疲憊。她心中也有些發悶,便放了帕子,走到床榻前。他朝著她伸出了手,她頓了頓才將手放在他的大掌裏,順勢坐在了床上。
裴邵竑撐著身子,放了帳子,將曲蓮攬在懷中。
帳外已熄了燭火,帳內便烏沉沉的。曲蓮躺在他懷裏,聽著他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前日得了消息,母親她們後日便到廬陵。我不在家時,你且忍著她些。”說到這裏,想著曲蓮一向隱忍,他又擔心起來,便又道,“也不必過於忍讓,陽奉陰違也不是不行。”
“哪有你這樣的。”曲蓮聽了便低聲道,“竟慫恿我這般做派。”
“我曉得你是哪樣的人,這才如此。”裴邵竑攏緊曲蓮,翻身便壓了上去,昏暗中立時便覆上了她的唇瓣。舌尖滑入她的口中與她嬉戲,直到兩人都有些氣息不勻,他才放過那嬌唇,開始在她耳際流連。
曲蓮推了推他,紅著臉低聲道,“你今日不是去了校場,不累麽?”
聽她這般說,他便低低的笑了起來,隻說道,“不累!”便扯開了她中衣的前襟,低頭便覆了上去。
第二日卯初,曲蓮便起了身。見裴邵竑睡得正熟,倒也未喚醒他。他昨日雖口稱不累,畢竟昨日一早便去了校場,直到子時還未歇息,又飲了酒。曲蓮想著他今日起身,許會頭疼,便著了染萃去取了藥材,做了解酒的丸藥。
幼時,父親偶爾醉酒,母親便會早起為他做解酒藥。後來大嫂子和二嫂子也跟著母親學了這手藝,她也鬧著學了這方子。
那時三哥蕭巒還曾取笑她,這才幾歲便想著那還不知在何處的夫君。想到此處,她心中便又是一陣刺痛。若是三哥還在,見她如今做這藥丸,不知又該會如何取笑她。又想到,若家中未有變故,她倒定然不會嫁入霸陵侯府。父親不喜公卿世家,恐怕倒是會為她尋一個清寒的翰林學子。
她做好了藥,方端進屋裏,便見裴邵竑自淨房出來。麵上看來倒沒什麽不妥,見她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便奇道,“你這一大早做了什麽?”
待他服了那丸藥,曲蓮與他束發時,便將昨晚之事說給他聽。待聽到陳留郡主之時,便見他臉上頗為尷尬。曲蓮倒也沒說什麽,隻是道,“眼看著夫人她們便要進府,倒該添些丫頭仆婦。前幾日,薛姨娘倒領了兩個丫頭讓我相看。我看那兩個丫頭自進了門,眼珠子亂飄,便又讓她領了回去。”
裴邵竑聽了,思忖片刻便道,“母親那裏你不用多管,等她們進府,再挑不遲,左右還有大妹妹在那。你若挑了不合用的,母親便又要編排你。一會我去外院早課,便讓丁宿找個牙婆子,讓她領幾個小丫頭來,你便挑你合意的便是。”
待裴邵竑去了營房,曲蓮便又取了他的衣裳來做,剛下了幾針,染萃便進來說外頭丁護衛領著個牙婆子來了。曲蓮見她麵色不好,知她心中忐忑。便溫聲道,“這院子太大,隻你與畫屏二人,有些單薄。世子便尋了牙婆,若是有了何意的小丫頭,還得你二人多教導些。”
染萃一聽,心中放心不少。這院子裏管事的媽媽便就是一個程媽媽。那程媽媽不知何事引得世子爺反感,如今這院裏的地位倒不如她跟畫屏兩個丫鬟。若是小丫頭進來,還真得她兩人管教著。
那牙婆子是廬陵當地人,穿了件素麵的湖綢褙子,人看著十分利落。年紀也不大,瞧著不到四十。自進了屋,便給曲蓮磕了頭,笑眼問著曲蓮要哪樣的丫頭。曲蓮便對她道,“第一便要本分,年紀在十二三歲上下,長得端正,家裏簡單些的便可。”
聽曲蓮說的簡單,那牙婆子便立時應了下來。午膳剛過,她便領著六七個小丫頭又來了侯府。
見那幾個小丫頭穿著倒也幹淨,顯是來前被那婆子收拾了一番,此時站在點翠閣的花廳裏,都有些瑟縮。染萃便上前一一詢問那些小丫頭的姓名來曆,又問了她們會做些什麽,家裏還有些什麽人,頗為麵麵俱到。曲蓮沒有開口,隻坐在廳中上首冷眼瞧著。
待染萃一一問完,曲蓮這才點頭,卻隻點了其中兩人。
曲蓮雖點的人不多,那婆子卻是十分高興。那尋她而來的護衛便說了,若是大奶奶用著可靠,過幾日還要自她這裏買些丫頭。
那婆子出了點翠閣,曲蓮便帶著那兩個丫頭進入了宴息處,依著畫屏與染萃給二人另取了名字。那看著木訥些的便叫了丹青,那機靈些的便叫了描彩。兩人都虛歲十二,皆簽了長契。丹青父母皆亡,家中嫂子容不下她,她又孤苦無依便自己找了牙婆賣了身。描彩倒是父母皆在,卻因父親重病無力醫治,隻能將她賣了換些藥錢。
待畫屏與染萃進了宴息處,曲蓮便讓她二人一人帶著一個,自下去教導一番。
到三月初十,徐氏一行人便到了廬陵城外。
她坐在車上,懷裏還摟著裴邵靖,正昏頭漲腦的強撐著,便聽到外麵護衛驚喜道,“是世子爺!”她還未待反應過來,懷中的裴邵靖倒鬧騰起來,嘴裏直嚷著要跟大哥哥騎馬。
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夏鳶便撩開了簾子,徐氏探頭看去,便見裴邵竑策馬奔了過來。還未待開口,便見他翻身下了馬,立時要跪下。
徐氏雖與他有些隔閡,但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長子,此時見他不顧路麵坑窪便要下跪,忙迭聲吩咐一邊的夏鳶,“快、快扶住他。”
夏鳶立時便去攙了他起來,卻隻見他灑然一笑,臉龐便有些發紅。
徐氏與他說了幾句話,一行人便進了城。不到晌午,車隊便到了侯府,又在角門處換了青油車,便朝著內院行去。
曲蓮得了消息,已在內院大門處守著,身後還站著薛姨娘。直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見到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朝著內院走來。那最前頭的,正是侯夫人徐氏。曲蓮上前幾步,待到徐氏跟前,便跪了下去。身後便立時跟著跪倒一片仆婦。
徐氏看著跪在眼前的曲蓮,見她穿著件正紅色的妝花通袖襖,梳著高髻,這些時日不見,倒是養的細白水嫩。她心中雖仍有些發堵,此時卻也不願惹得長子不快,便悶聲道,“地上涼,快起來吧。”說著,對那跪滿院子的仆婦也道,“都起來吧。”
萃聽她這般說,便起了身,將曲蓮扶了起來。
徐氏正額頭發脹,想著先梳洗歇息一番,卻不妨身後的周姨娘突地嬌笑道,“喲,這是哪個呀?咱們世子爺納了小星兒了?”
徐氏聞言眉頭一蹙,定睛一瞧,果見曲蓮身後還站著個穿著桃紅褙子的年輕婦人。看樣貌不過十六七歲,看裝扮也不似仆婦。她愣了愣,便問道,“可如周姨娘所言?”
曲蓮聞言抬眼瞧了一眼跟在徐氏身後的裴邵竑,見他有些無奈的微微頷首,便垂了頭低聲道,“這是侯爺新納的姨娘,姓薛……”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支持,工作日比較累,所以一般都是單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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